142.岸上与岸下的对话

    软糯香甜，口感细腻。
    在红薯上齿痕之间，手稍稍用力挤压，缝隙间就会有糖蜜流出，在正午时分的金黄阳光下，显得极为诱人。
    嗅觉灵敏许多的咕咚，在相川雨生开始剥红薯的时候就闻到了这份香气，直接从睡梦中惊起，摇晃着尾巴，围绕着他踱步。
    很难相信，可以在一条狗的脸上分明的看出谄媚的神态，平日里对相川雨生的嫌弃丝毫不见，反而讨好的吐着舌头。
    在相川雨生将红薯递给上樱空风之后，见风使舵的小狗瞬间抛弃了他，开始缠着巫女小姐。
    最后得偿所愿的分到了很小一块，倒也不是上樱空风小气，相川雨生打算分一整个给它的，但是被上樱空风告知红薯狗消化比较困难，更何况咕咚还算消化系统未完全发育的小狗。
    于是尝过味道之后，它也只能在一旁吃着自己的狗粮解馋。
    那只能自己帮他解决了。
    不，不能这样说，应该是把原本属于它的那个分给了上樱空风，自己又分走了原本属于上樱空风，现在多出来的一个红薯。
    不然的话，总感觉原本的说法是自己又在和小狗抢吃的。
    午饭过后，相川雨生仰面躺在野餐垫上小憩一会儿。
    枝繁叶茂的树木，阳光没有办法穿过头顶，只有碎片一样的光斑，得以落在地上，在自然漾起的午风吹拂下，光斑随着树叶微微舞动。
    有时候正好晃到了相川雨生的眼皮之上，即使闭着眼，也会瞬间感觉原本漆黑的世界变得金灿灿的。
    上樱空风没有躺着，坐在野餐垫的边缘，树木主干的旁边，也并没有依靠在上面，视线看向远方缓缓转动的风车，一只手下意识轻柔的揉搓着吃饱了又睡着的咕咚的肚皮。
    脸上并没有无聊的不耐，恰恰相反，她喜欢这样的时光。
    好像一切为她准备，属于她的季节。
    ◇
    “几点了。”睁眼的相川雨生微微扭头，看向身边坐着的少女。
    距离蛮近，以这个角度来看，巫女小姐的大腿显得丰腴柔滑，只是这样看着，心里就会潜意识的在思考「这样的大腿，摸着会是非常舒服呢？还是非非常舒服呢？又或者是非非非常舒服呢？」这样的问题。
    想起上次也是差不多这样的位置撞到她屁股的经历，相川雨生轻笑了一声，调整位置，拉开了一点距离。
    “不知道。”少女轻轻的摇摇头，双手抚过裙子，随后指着相川雨生身边的手机，“你看下手机就知道了。”
    “算了，不重要。”时间具体是几点不是很重要，相川雨生摇摇头，坐起身，伸展了一下手臂。
    点点头算是回应，不再说话，上樱空风继续眺望着周遭的风景，脸上带着恬静。
    有着别样美感的少女，吸引相川雨生多看了几眼，考虑到对方对视线的敏感性，自己再看下去她就要瞪自己了。
    于是相川雨生挪动身子，半个身体已经躺在了草坪上，依靠在树干翘着二郎腿，注意着靛蓝色天空中成群结队的漆黑飞鸟。
    不是乌鸦，暂时看不出是什么鸟类。
    虽然身边就有一位百科全书，但是就和时间一样，这是什么飞鸟在此刻，也是一件很无足轻重的事情。
    此刻更适宜安静。
    ◇
    “吉时已到！”
    突然起身的相川雨生和他说出的话语，让少女和她的小狗都将视线看向了他。
    “你又要做什么？”
    “在夏天到了田间河边，不游泳该有多可惜。”视线看向近在咫尺，甚至有部分区域在在身边大树树荫下的溪流，相川雨生说道。
    “这算是陋习。”巫女小姐叹了一口气，淡淡的说道。
    但是这里没有写禁止游泳的牌子，考虑到这里又接近乡下的环境，游泳应该是允许的——都已经在这里明火焖烤地瓜了，远处的大路上也经过有行人，也没有人来警告他们。
    “考虑到活动的特殊性，我就不邀请你了，下次有机会再一起游泳。”相川雨生嬉笑着说道。
    “希望没有这样的机会，有了也请不要叫上我。你还带了泳裤？还是新的衣服裤子？”无情的拒绝后，上樱空风疑惑的看向相川雨生带来的袋子。
    原本鼓鼓囊囊的，在午饭过后，里面差不多干瘪了，并不像还有衣服的样子。
    “没有啊。”相川雨生无所谓的摇摇头，游泳本来就是临时起意，自然不会做这些准备，“这里距离酒店还是算近的，加上我的体质又不会生病，淋湿一整天都没有关系。”
    说话间，相川雨生脱下了身上的短袖，露出他形状好看的肌肉，平时看起来偏瘦的一个人，被隐藏的，是他那完全察觉不到的结实质感。
    即使是上樱空风，也带着欣赏的眼光看了两眼，但是在相川雨生注意到视线，并且开始臭屁的摆健美动作时，嫌弃的移开了视线。
    “帮我看管一下，别被狗咬走了。”就差指着咕咚鼻子说的相川雨生，将自己的衣服抛给了上樱空风。
    虽然面露些许嫌弃，但少女还是接住了衣服，将她折叠成块，放在了自己身边的位置。
    只是看着相川雨生的上半身，她还能控制住心里那难免的一点点羞涩的情绪，但是当他注意到相川雨生将手伸向裤腰带，正在解开的时候，她瞬间扭转开脑袋。
    在摇曳舞动的长发都还没有垂落回身上，巫女小姐就立即有些羞恼的质问背后的少年：“你能别耍流氓吗？”
    语调都不复平时的冷淡，能听出一丝急促。
    “啊？”相川雨生茫然的扭头。
    “如果没穿泳裤的话，不建议你脱裤子。”少女依旧看向远处的空气，冷声说道。
    “谁说我要脱了，因为你们的缘故，我连昨晚睡觉都是穿着裤子睡的，现在怎么会呢。”相川雨生哭笑不得的说道。
    原本习惯只穿一条内裤睡觉的自己，昨晚的‘睡衣’，再加个鞋子，完全可以直接出门。
    “我解裤腰带的原因是因为我要重新系，”用力扎紧裤腰带，再在上面打了一个结，相川雨生说道，“防止它在水里的时候离我而去，这样我会在你面前社死的好吧。”
    内裤没有泳裤的包裹性，更容易被水冲走，这是很有必要的一步。
    “那就好。”像是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巫女小姐才将视线重新看回这边，“注意安全。”
    “这话你应该对这条小溪流说。”
    笑着回应了一句，将鞋袜也脱下放在上樱空风的身边后，相川雨生捏住鼻子，一个小跑加速后，高高跃起，坠入河中。
    或许是用了几分力气，刚刚的随意一跳却轻易达到了两米以上的垂直高度，也正因如此，换来的是巨大的水花。
    溅射的水花洋洋洒洒，落在黄绿的土地上，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为其增添了几分深色。
    水雾过后，在阳光的照射下，依稀能看出一道虚幻的彩虹。
    如果是跳水比赛，能和相川雨生分庭抗礼的，或许只有菲律宾跳水队了。
    “出乎意料的舒服！”
    整个人消失在河水里几秒后，相川雨生的脑袋从中叹了出来，用双手插入自己的发丝，将略长的头发全部向后梳理，弄出一个大背头，他略显兴奋的说道：
    “我还担心太阳晒了这么久水会很烫，实际上却完美的处于着最适合游泳的温水！不冷也不烫，简直完美。
    巫女小姐，我觉得其实你也是可以下来试试的，我保证不用奇怪的眼光看着你。”
    “当你说出这个保证的时候，我就已经开始担心了。”上樱空风轻描淡写的说道，也并没有被相川雨生的说辞诱惑，澄澈到能让人联想起蔚蓝大海的眼里，也没有一丝的意动。
    毕竟她没有泳衣，还是女孩子。
    “那你要不要把野餐垫拖到这边的树荫下，在河边泡个脚之类的？”并不在意，相川雨生继续说道。
    “我的任何一个部分和你处于同一片水域中，我会害怕，所以即使是这个提议，我也拒绝。”
    “那好吧。”大笑之后，相川雨生说道，仰面躺在河面上，随着潺潺的溪水漂浮。
    “你也想游泳吗？”听到少女声音，相川雨生扭头，才发现她不是在和自己说话，而是对一旁绕着她兴奋摇尾的咕咚说的。
    “风空也会游？”相川雨生询问。
    “很多狗狗天生就会游泳，咕咚就是其中一只。”带着浅浅的笑意，上樱空风拍了拍咕咚的脑袋，“想去就去吧。”
    得到首肯的咕咚立刻朝着相川雨生的方向跑了过去。
    “它之前只在水盆和浴缸里游了几次，可能还不太熟练，你帮我看着它一点，不要让它被冲走了。”
    “没有问题。”
    相川雨生点点头，看着跳向小河，位于空中的小狗，眼疾手快的抓住了它，然后重新将它放回岸上。
    原本期待水质感的咕咚，发现自己还在陆地上，先是迷茫了看了他一眼，然后再次跳向河水中，再被抓，再跳，再被抓.......
    “只要它不下水，就不会出问题。”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相川雨生看着上樱空风说道。
    尝试了十几次未果之后，咕咚耷拉着脑袋，委屈巴巴的跑到上樱空风的身边，用脑袋蹭着她的脚踝，嘴里还发出呜咽的声音。
    “好了，别欺负它了，让它下去吧。”拍了拍它的脑袋，眼眸如此刻的溪水般荡漾起波纹，上樱空风笑着摇了摇头，有些嗔怪的看了眼相川雨生。
    又解锁了新的罕见眼神，景色美不胜收，相川雨生用手扬起水花，水滴在阳光下如钻石般熠熠生辉，他在钻石雨中笑着点头：
    “那既然是你这么说的，那我只能允许了。”
    ◇
    一妖一狗在水里玩的欢乐，一位巫女则脸上带着淡淡笑意的坐在岸上看着他们。
    “上樱，把咕咚的小球丢给我一下。”相川雨生对少女喊道。
    “给你。”从袋子中拿出小球，控制好力度，上樱空风将球丢给了他，“还有，你别再带它去玩泥巴了。”
    看着即使在水里，身上的毛发都已经有点发灰黄的咕咚，上樱空风说道。
    “泥巴的乐趣，你们巫女果然是体会不到的。”接住球，相川雨生无奈的耸肩。
    .......
    “咕咚，冲！”
    声音是面朝自己这个方向，上樱空风闻言抬头。
    一个小球弹跳到了自己这个方向，紧随其后的，是满身淤泥的咕咚。
    眉头一皱，上樱空风迅速起身，没有让咕咚撞到自己。
    “可恶，居然被你躲过去了，本来想着只要你的腿脏了之后，你说不定就会下水泡脚了。”在河中‘恼怒’的拍着水花的相川雨生，大声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也不在乎原本计划的受害者就在自己的面前。
    “我劝你最好不要继续这么做。”冬日清晨般冷丝丝的空气飘荡在她的双眼里，相川雨生举起双手表示投降。
    含着球的咕咚一路小跑回去，在中途被上樱空风用两根手指捏住了后劲，将它提了起来。
    “呜呜？”不愿意松开嘴里的小球，眼珠移动到最左边，咕咚只能用无辜的眼神看着自己的主人。
    上樱空风提着它到河边，用力的将它在水里涮了涮，原本清澈的河流，像是漾起了一团黑色的雾气。
    等它干净的差不多了，相川雨生才将它丢回河里，盯着相川雨生：“别让它上岸了，就在水里玩。”
    “好吧好吧。”相川雨生笑着耸肩说道，接过小狗口中的小球，用打水漂的姿势将球抛向水面，几个跳跃之后，小球浮在远处。
    无辜早已不见，重新兴奋的咕咚在球被扔出的瞬间就追了上去。
    “咕咚，别狗刨，你是女孩子，游泳不能这么不雅，要像我一样蝶泳。”相川雨生在身后喊道。
    “再帮我拿包饼干，游泳还是蛮消耗体力的。”随后游到岸边，对还未回去的，在岸上的少女说道。
    “我是成为你的服务员了吗？”
    不再是和咕咚有关，上樱空风用略冷的眼神扫过对方，可相川雨生满脸不在乎，少女叹了一口气，回到那边取出一包饼干，考虑到对方手上都是水，撕开不方便，再帮他撕开包装后，走过去递给了他。
    “那我只能说谢谢您，心地友善，纯真善良，美丽大方，以下省略几百个褒义词的上樱巫女，真是期待东京在你掌控之中的样子啊，弧月镜早点退位算了。”
    相川雨生毫不客气的接过饼干，笑着说道。
    对了，「以下省略几百个褒义词」是他夸赞的原文。
    “不过其实我想吃的是草莓味的，下次要记得。”注意到口味，相川雨生板着一张脸，甚至啧了一句，用‘不够完美’的语气说道。
    上樱空风原本回暖的眼神重新变得冷冽：“没有下次，自己上岸拿。”
    露出笑意，将包装里的全部饼干一口含住，仰头开始慢慢咀嚼，相川雨生又将垃圾还给了少女。
    “下次的事情下次再说，不过这一次，麻烦你再帮我扔一下，心地友善……”
    “可以闭嘴了。”接过包装，上樱空风加速脚步回到了野餐垫上。
    “最后一个不情之请……”
    “既然是不情，就不要再请了。”头都没有回，也没有等相川雨生说完，上樱空风说道。
    “没事，你坐那里也行，只是帮我拍个照而已！”相川雨生笑得也谄媚。
    诶，为什么要用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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