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室内的击剑声

    清寺龙彦是在樱花的香味下醒来，洞开的窗户外，风儿喧嚣，送来了清晨云曦的亲切问候。
    他很喜欢打开窗户享受大自然，睡觉之前，灿烂星空从四四方方的窗框探进来。
    明明只是一个人为的建筑装饰物，却莫名的让他觉得有一种触摸到了星光的实感。
    常常有人说，大都市里是见不到澄澈如镜的星空，只有充满诗意的田野乡下，才能真正体会到皎月与星辰的无边魅力。
    而清寺龙彦却是不完全赞成这种想法，树梢原野间躺在湿硬泥土上、枕着后脑勺眺望星空，固然浪漫。
    可居于大都市里也有另类的奇妙，半透明的窗帘簌簌而动，汇聚进来的星光，像是如期而遇的访客，懒洋洋的坐在窗台上，等着主人家前来对饮。
    办事有酒，家里无酒，未成年的清寺龙彦只能用瓶装麦茶，招待星光。
    摘下吻到嘴边的调皮樱花瓣，清寺龙彦视线从窗台处那瓶喝光了的玻璃容器上收回。
    或许是梦境与现实恋恋不舍，每天清晨起床之际，清寺龙彦的感性，总会如涨潮般澎湃。
    换上衣服，洗漱完毕，清寺龙彦拿走了彻夜聆风的空玻璃，下了楼，一楼楼梯拐角，有一个专门设置的垃圾回收场合。
    养母持家有道，家里饮完的玻璃、纸盒、金属罐头等等，全都被她分好了类，大一点的软泡沫回收箱，是玻璃类易碎物品，小一点的普通箱子，则堆积着纸质包装、易拉罐。
    等到回收工人前来，就能卖点零钱，钱虽不多，却极具环保意识，是养母言传身教的一个闪光点。
    轻放好玻璃瓶，清寺龙彦来到客厅，勤快贤惠的养母，早就准备好了一家人的早餐。
    拉开椅子，清寺龙彦一边道了声早安，一边拿起温度刚刚好的吐司面包，往嘴里塞。
    “妈，老清寺这么早就出去呢？”
    隶属于老清寺的方位，此时已摆着一份用杯子压住边角的报纸，在清寺家，就只有养父一人喜欢读报。
    “嗯，毕竟小清寺书斋，可不是一间纯粹的书店，还要兼顾卖食物的特色，手续得多跑一些，而且也要去调研一下市场，做好信息上的收集。”
    养母站在厨台前，翻阅着一本厨道杂志，似乎是又想尝试新食物的烹饪。
    “哦。”
    别看清寺龙彦回答得简单，可正如老清寺了解他，他也把老清寺摸得比较透彻。
    要是清寺龙彦前去帮忙，只会叫养父不知所措，家人之所以是家人，正是因为互相都给对方留的有立足之地。
    适度温柔才是最好的，这是重生两世后，清寺龙彦多出来的人生领悟。
    “那凛音呢？是出去和朋友玩了吗？”
    清寺龙彦聊着温馨家常，由于周末的缘故，他起得比平常晚一些，挂壁上的时钟指针，正好落到八点半的刻度。
    “你说凛音嘛，她吃完饭后，就到三楼去练习剑道呢。”
    清寺龙彦默默点头，加快了进餐速度，半分钟之内，他就放下了牛奶杯子。
    抽出纸巾擦掉嘴唇奶渍，清寺龙彦冲着养母讲了声“我吃完了，面包烤得很好吃”，在养母温和的注视下，他噌噌噌的果断上了三楼。
    专程请建筑大师前来布局规划的三楼剑道室前，清寺龙彦还没推开门，就听到一阵娇喝，木剑撕开空气的独特音质，显得凌厉非常。
    “哥，你起来啦。”
    听见门轴转动，清寺凛音身穿白色的剑道服，扭过头来。
    几缕刘海被汗水沾湿，稍显婴儿肥的可爱脸蛋，浮出一抹因高强度运动后所产生的潮红。
    清寺龙彦在房门附近的木柜前，换好道场室内鞋：“凛音，练了多久？”
    “嗯，没多久，应该不超过四十分钟吧。”
    清寺凛音没刻意留心时间，模糊的回答道。
    “先休息一下吧。”
    “哥，我还不累，还可以继续挥剑。”
    “呀，凛音这么努力，搞得哥哥都有压力咯，”清寺龙彦郑重拿起一把木剑，走到清寺凛音跟前，“要是被妹妹一不小心超过，那我这个哥哥，以后还如何能兜底。”
    “哥，你……”
    清寺凛音惊讶的吐气，自从出师之后，清寺龙彦已经很少再拿起木剑，平常时候，只会抱着膀子，背靠墙壁的观察着她的进步。
    “凛音，难道讨厌哥哥陪你一起练吗？”
    “当然不讨厌，倒不如说，最喜欢了。”
    “那就好，来吧，先调整好自己的气息。”
    “呼～哧～呼～哧，哥，我准备好了。”
    “好，”清寺龙彦双手持握剑柄，目视前方，眉宇像是开了锋的刀刃，“那就按照我教给你的步骤，开始吧。”
    久违的霸道气场，笼罩过来，清寺凛音认真点头，原本有些疲累的双脚，忽然间充满了力量。
    呵！
    一左一右，一男一女，剑道室内，两把木剑，同时向前劈斩，动作和谐到像是影子跟着练习起剑道。
    脚步踩着木板，发力技巧顺着肌肉，灌注到木剑上，清寺龙彦传授的剑术，非是表演赛用的观赏招式，而是隐藏着破坏人体的杀机。
    这一套剑法，清寺凛音从来不在学校里的剑道部展示，干净利落的挥刀轨迹，透着森森寒意，犹如雪夜下的梅花，只会在自家剑道室绽放。
    过了一遍练习，清寺凛音气喘吁吁，粉嫩的脖颈，汗出不止，能有效锤炼躯体素质的秘传剑法，是非常消耗体力的。
    之前，她只是练习普通的挥、刺、挑、扫等基础招式，并未进行秘传剑法的演练。
    “凛音，坐下来休息一下，”清寺龙彦呼吸绵长，手背额头，不见半滴汗珠，“等会，我和你，来比斗一场。”
    清寺龙彦平静的话语，含着一股内敛的威严，清寺凛音知晓，此时的哥哥，用的是剑道老师的身份。
    清寺凛音顺从的盘腿调息，冥想着恢复精神。
    嘟嘟！
    搁置在旁边的手机，响起LINE的提示音，清寺龙彦走过去点开一看。
    [清寺君，今天有空吗？]
    [我想要请你吃饭。]
    清寺龙彦思考片刻，回了一则简短的消息。
    [今天上午没空，下午倒是有。]
    [那好，就约在下午两点，地点是四町车站前的海喀斯餐厅，你觉得怎么样？]
    [OK。]
    放下手机，转过身去，清寺凛音还在养精蓄锐。
    过了大概十分钟，清寺凛音睁开眼皮，缓缓的把横立于膝盖上的木剑，拿了起来。
    “清寺老师，请赐教。”
    室内剑道场，两把木剑接连交错，清寺龙彦双手握剑的喂着招，直到清寺凛音精疲力尽，最后一式，他才打掉了清寺凛音的剑。
    全身仰躺在地上的清寺凛音，发丝凌乱，语气却是欢快洒脱了不少。
    “真是敌不过哥哥。”
    “凛音，”清寺龙彦笑着坐了下来，“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当然记得，只要在剑道中败北一次，就得答应对方一件事。”
    “那我这一次的要求是，”清寺龙彦目光似电，仿佛刺进了清寺凛音的心底乌云，“凛音，从今往后，你要是再遇见类似的事，不要犹豫，直接上去揍就完事了。”
    清寺凛音拨开嘴角的湿发：“哥，别把人家说的跟个暴力女似的。”
    “傻瓜，在哥哥面前，你再暴力也暴力不起来。”
    “嗼～哥，换句话安慰。”
    自污蔑事件以来，这是清寺凛音首次噘起嘴来。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讨厌～，人家不想要暴力标签啦。”
    “要不，穿梭于光影中的女英雄？”
    “那是什么，听起来好假。”
    “那，哥哥要憋大招喽。”
    “期待表情。”
    “凛音，表情不是说出来的吧。”
    清寺龙彦放松的躺在清寺凛音旁边，兄妹一齐凝视着见证了两人几年来汗水的天花板。
    “凛音，你的剑术，又增进了不少。”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