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尝试的特典

    回到二楼寝室，清寺凛音用湿透的剑道服后背，抵住门板，一双超出同龄人的大长腿，无力的滑落下来。
    心头的小鹿乱撞，给清寺凛音一种错觉，要是不用手紧紧按住胸口，恐怕会跳出来。
    昨天夜晚，清寺龙彦一如既往帅气的帮她解决掉了大麻烦，可随之而来的愧疚，却是如毛线般缠绕清寺凛音的心灵。
    好不容易剪断愁绪，凌晨三点半，眼皮子总算是停止了打架。
    滋！
    浅浅的睡眠，被风吹窗户的脆音撞碎，清寺凛音一下子就从床上坐起。
    醒来她才发觉，脖子后面，早已湿了一片。
    再也睡不着的她，拉开帘子，推开窗户，如水的凄冷月华，像是一下子找到突破口，把前几个小时堆积的分量，一股脑冲进了清寺凛音的鼻腔里。
    那股无处安放的罪恶感，又次包裹而来。
    哥哥出去拜托朋友，究竟遭遇了多大困难，有没有受委屈？
    自己的一时冲动，差点给家里人带来巨大灾祸，从得知此事到问题解决，父母半字都没埋怨，反而还撑起笑颜来鼓励自己、夸赞自己。
    明明当时他们的压力那么大，却还主动来安慰自己……
    清寺凛音这个人，太差劲了！
    曦光未亮，深沉的夜色，一如国三少女的内心，清寺凛音一坐就是几个小时。
    她不敢开灯，怕体贴心细的母亲发现；
    她不敢哭泣，怕吵醒同楼层的超人哥哥；
    她甚至不敢再钻进被窝里逃避，因为怕爸爸坚强的面容，浮现眼前。
    丢了多年来的工作，却一直抬头挺胸的老清寺，遭受的苦难，一定要比她多的多。
    所以，哪怕一点点也好，她也要支起腰杆，因为她不想负了清寺这个姓氏。
    东边浮现一抹鱼肚白，朝阳撕碎了黑夜，却唯独驱散不了清寺凛音心底的阴影。
    振作精神，清寺凛音在洗漱台翻来覆去的往脸上捧水，直到红肿的眼袋没那么明显，她才活泼开朗的哼着小调，去吃早餐。
    喝牛奶的途中，母亲偷偷的多次瞟了过来，啊，她明白，母亲是察觉到了什么。
    温柔的目光，像是怯生生的兔子，只要清寺凛音一对视过去，就会立马挪开。
    清寺凛音清楚，这是母亲的温柔，而能敏锐捕捉到别人的细微视线，也多亏了哥哥的武学教导。
    察觉到这件事后，清寺凛音像是逃窜一般飞到了剑道室。
    只有拿起训练了三年的熟悉木剑，她才能心情平定一些。
    力气不断亏空的感觉，令她心底好受了许多，清寺凛音只是一味的重重挥剑。
    仿佛是在模拟机器人一样，重复着单调而冰冷的动作。
    国三生的她，彷徨无措，到底哪里才是前进的方向，她该如何才能获得救赎？
    这股穿心掏肺的愧疚，逼得她快要喘不过气来。
    去找哥哥商量？
    不，明明才给哥哥添了麻烦，虽然哥哥说过“哥哥替妹妹兜底，天经地义”，可要是妹妹太废了，也会造成哥哥的困扰吧。
    去找妈妈倾诉？
    不，笑容满面的妈妈，才是她最喜欢的，只是幻想妈妈哀伤的表情，清寺凛音就觉得一阵刺痛。
    去找爸爸？
    不，爸爸目前承受的压力比我还大，虽然爸爸口头总是以哥哥为傲，可清寺凛音明白，每天总会喝两杯牛奶的爸爸，自从失业以后，每天都变成了只喝一杯。
    即使哥哥用游戏策划案换回了大量资金，爸爸依旧没有恢复到“两杯”状态，清寺凛音懂，爸爸说的把那张银行卡存起来，是真的存起来。
    爸爸会拼了命的工作，直到哥哥大学毕业之时，爸爸绝对会完完整整的交给哥哥一张新的六千万银行卡。
    越想越深的清寺凛音，脑袋有点空白，手里的实感，开始有了丝丝虚幻。
    滋嘎！
    门轴忽然传来的刺耳音，敲响了清寺凛音的武者警钟，下意识的，她扭头望去。
    哥哥眸光沉稳的出现在了眼前。
    之后，哥哥少见的和她进行了剑道训练。
    再然后，当哥哥提出剑道对战时，清寺凛音才明白过来，原来，哥哥是看穿了她的心墙。
    “凛音，从今往后，你要是再遇见类似的事，不要犹豫，直接上去揍就完事了。”
    哥哥的那句话，震耳欲聋。
    果然，哥哥一如既往的是哥哥，他不会矫情的讲大道理，他只会用独特的方式，去搅碎别人的心，去弄乱别人的愁绪。
    再在当事人感到手忙脚乱的时候，打出最为致命的一击！
    接下来的对话，犹如大雨过后的清凉，浇灭了清寺凛音剩余的烦躁。
    什么暴力不起来。
    什么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什么女英雄。
    哥哥温柔到叫她忍不住的想要翘起嘴。
    最后那句夸她剑道进步的事，想必是在说她的内心成长了吧。
    清寺凛音不由得回想起了遥远的过去。
    三年多前，也就是她小学六年级时，哥哥不知为何兴冲冲的牵着她的小手，走进外婆家的小树林里，初次教起了她一些剑道的基本功。
    第一场生动有趣的教学后，哥哥严肃的跟她许下了约定，这是两人的秘密，不能告诉任何人。
    当年中旬，外婆因上山采药不幸坠崖，年纪弱小的清寺凛音哭得昏天黑地，就是那种情况下，哥哥掀起了第一场真正的剑道比斗。
    输了比赛的她，被哥哥要求一起去山顶寻觅星星，因为外婆在天上看。
    清寺凛音升上国一时，家里养的阿芙（金毛犬）被人窃走，当哥哥找寻一番回来时，只是阴沉着脸。
    那一次，清寺凛音是头一次见到了无所不能的哥哥，还有那样的表情。
    伤心不已之下，哥哥又提出了剑道比斗，结果不出所料，清寺凛音又输得一塌糊涂，被哥哥要求同他一起去埋葬阿芙的衣服玩具。
    事后，她才得知，哥哥找到阿芙的时候，已经被入了饭店汤锅。
    自此，清寺凛音一改爱哭的性格，变得坚韧起来，至少，她学会了不在家里人面前流眼泪，有什么悲伤，都尽量往心里装。
    不然，哥哥会感到困扰，爸爸妈妈也会担忧的。
    回想起来，直至现在，清寺龙彦总会在清寺凛音最需要的时候，拔出一柄惊世宝剑，把遮蔽于清寺凛音头顶的乌云，成片斩碎。
    等雨过天晴，不再泥泞，跌落地面的清寺凛音，自然会有力气自个爬起来。
    哥哥，你如此粗犷而温柔，如何不让凛音迷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