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我的兄弟，墩子。

    穷人很善良，却没资格善良。
    富人不善良，却不得不装善良。
    ......
    “把钱拿出来，你老伴还能活一周。”
    “拿不出钱来，你老伴一周都活不到。”
    墩子很冷漠。
    他像个杀手，连我都不认识他了。
    老爷爷见祈求没有任何作用，于是无奈地趴在床底，从下面摸出了一个鞋盒。
    墩子没有犹豫，直接抢过鞋盒，打开一看。
    零零散散，十多万现金躺在里面。
    拿了这些钱，墩子还不满意，冷面对着老爷爷说道：“利息呢？”
    十万块，一周，四万块的利息。
    而且还是向这两个老弱的老人索要。
    我的心灵，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墩子将装满钱的鞋盒递给了我：“拿着。”
    我不屑地推开鞋盒，现金散落了一地，而且却没有多看钱一眼，只是直勾勾地看向墩子。
    “老子不拿！”
    说完，我就十分不爽地走出了房间，在客厅里等待着。
    客厅里，家具早就被老爷爷拿出去变卖了。
    他只是一个借钱给老伴看病的老人。
    他又有什么错？
    墩子为什么要这么欺负他？
    我想不通，来到窗台，望着窗外的风景。
    卧室里，墩子发出一阵阵极其难听的叫骂，老爷爷也传出一股股衰弱的哀嚎。
    我想我的小吃车了。
    我想念在校门口卖盒饭的日子。
    虽然赚的钱少，但赚的钱我安心。
    墩子跟那个老人磨了半个多小时，才满头大汗地从房间里面走了出来。
    他那张憨厚的脸上，没有一丝愧疚，手里提着一包现金。
    “走，我请你吃饭。”
    墩子将手搭在我的肩膀上，一副客气地说道。
    我感觉自己被墩子那副憨厚的样子给欺骗了。
    他是个坏人。
    彻彻底底的坏人。
    不过也怪我自己，因为墩子从未说过他是什么样的人。
    我只是对他以貌取人罢了。
    我们朝小区外面行走着。
    走出小区大门的那一刻，我决定跟墩子分手。
    只见墩子将满满一口袋现金递给了我。
    “总共十四万，你数数。”
    我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接过了钱，没有看口袋里面的钱，而是冷冷地朝墩子说道。
    “就这样吧，以后别来找我了。”
    墩子显得很疑惑，连忙拉住了我的手，朝我追问。
    “怎么了，兄弟？”
    我很反感地推开了他。
    “你不是我兄弟，你知道你在干嘛吗？你在欺负老人，欺负弱小啊！”
    我对他怒吼。
    我打不过墩子，但我还是想骂他。
    哪怕他生气动手打我。
    “你特么算个什么男人，以后别说你认识我！”
    让我意外的是，墩子一点都不生气。
    他默默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根散烟，甚至还带着笑容看着我。
    那笑容，是那样的憨厚。
    “苟旦，你是我见过最善良的人。”
    墩子吐出一个烟圈，像是发出感叹一样，朝我说道。
    “这些钱，我们不赚，药贩子也会赚，为什么我们不先下手为强，让给别人呢？”
    提起钱，墩子一下子精明了许多。
    但我依旧不同意他的观点。
    “他拿这些钱是去买药治病的，是救命钱啊！”
    一条命，跟十四万块钱比起来，哪个重要我还是分得清的。
    只见墩子笑了笑。
    “真的是救命吗？”
    墩子表现得很奇怪，憨厚的脸上，竟然浮现出一丝复杂的城府。
    随后，他又朝我说道。
    “苟旦，我是真心想跟你做兄弟，我觉得你人很好。”
    “这样吧，这些钱我们拿了，但是药，我去给那两个老人弄，怎么样？”
    听到这里，我心中那份不爽才稍微淡了点。
    拿了钱，去给老人弄药，还算有点良心。
    我此刻的心中，也不断回想起，那个可怜的老人，还有那个家具都被卖光了的家。
    为了自己的良心。
    我也朝苟旦说道：“那好，我也去。”
    毕竟我也赚了老人四万块钱，白白拿了人家的救命钱，就这么走了，我心里会不安的。
    “你知道在哪去给老人买药吗？”
    我又好奇地发问。
    苟旦听后，脸上继续露出了笑容。
    “光头强那里。”
    光头强？
    我愣了一下，怎么又是龙哥的人？
    “等等，你不会是跟光头强串通好了的吧，一起在骗那个老人？”
    墩子连忙摇头。
    “不是，光头强也是从药贩子那里批发的，药是从印度来的，我们可以找他去问问。”
    我听后，心里总觉得很奇怪。
    但眼下只能这么做了。
    到时候我拿着药去给老人赔给不是，也算是了却我心中的不安了。
    我从口袋里，拿出一万现金，然后递给墩子。
    “这钱，你拿着不昧良心吗？”
    墩子迅速接过了钱，开心地在手里数了数。
    原来他是个这么贪财的人。
    “苟旦，你攒够了钱，就某个正经行当吧，你不适合出来混。”
    突然，墩子看着我说道。
    我愣了愣，以为自己足够混蛋了。
    但是跟眼前的墩子比起来，我以前做的那些事情，不过是小打小闹罢了。
    “那我走了，还有点急事。”
    突然，墩子转身想走。
    我拉着他，朝他逼问：“不去给老人买药了？”
    我怕他说话不算数。
    上面的老人，没有药，活不过一周！
    时间紧迫，我不能这么耽误人家。
    但墩子想走，我也拦不住他，只得跟在墩子的身后。
    我不了解墩子。
    他的过去，他的现在，甚至他的将来。
    他平时会做些什么。
    不过我知道，了解一个人，最快的方式，那就是看他平时把钱都花在什么地方。
    墩子刚刚赚了一万块，他会去干些什么呢？
    吃喝嫖赌？
    一个标准的混蛋，无非是将钱花在这四个方面。
    于是我就跟着墩子。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墩子高大的背影，我的心中有一丝落寞。
    因为他是我生平，第一次看走眼的人。
    我居然拿一个欺负弱小的人，当自己的兄弟。
    可是，他帮助我的时候，那份善意，我是能感受得到了。
    我跟我哥打架的时候，如果不是他拉了我一把，我大概就挂了。
    我对付陈虎的时候，也是他主动献出自己的一个吻，才让陈虎身败名裂。
    这样一个为兄弟全心全意的人，真的是个坏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