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孤儿

    后来我才知道，这不是一个非黑即白的世界。
    根本没有纯粹的好人和坏人。
    再善良的和尚看到漂亮的女人，也会起私心。
    再凶恶的屠夫遇到无辜的婴儿，也会露出善意。
    ......
    墩子去了超市，没有买衣服，没有买人吃的食物，没有买酒喝，更没有去赌。
    他买了一大袋猫粮，结账的时候，还带着期待的笑容。
    墩子带着这些猫粮来到了公园。
    他一出现，公园里的流浪猫就成群地跑了过来。
    都说动物的眼睛，能够分辨出谁是善良的人。
    可爱的猫咪，跳在墩子的身上，用脑袋蹭着墩子的脸颊。
    看着墩子爱抚动物的样子。
    谁又能想得到，他是个欺负弱小的人呢？
    墩子慷慨地将猫粮洒在地上，满脸幸福地望着吃东西的猫咪，心里满满的成就感。
    而我怀疑，他在演戏。
    于是我冷不丁地朝他发问。
    “你对猫都能这么善良，为什么对人就不可以呢？”
    墩子指着眼前的这群猫咪。
    “他们都是流浪猫。”
    流浪猫怎么了？流浪猫有人命重要吗？
    我开始否定墩子身上的一切善意。
    因为我觉得这不合理。
    一个能同情流浪猫，把钱花在给流浪猫买食物的人，该有多善良啊。
    怎么会欺负羸弱的老人呢？
    墩子低着头，眼睛开始空洞，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苟旦，你知道吗？”
    “猫咪在大自然里有一个规矩，猫妈妈生下小猫以后，会故意将那些体质差的猫咪单独挑选出来，然后扔掉。”
    说到这里，墩子点燃了一根烟。
    “我在想，为什么我生得这么强壮，我妈妈会不要我呢？”
    “自打我有记忆开始，我就待在孤儿院，我是个没爹没妈的人，我是个被抛弃的人，你说我为什么不对别人善良一点，偏偏要对这些猫这么善良。”
    “因为我一看到这些被抛弃的猫，我就会想到我自己。”
    “如果有人对我善良，那我也会对这个世界上的人善良。”
    呼——
    他轻轻呼出一口烟气，烟气里带着他极具沉闷的烦恼，往上漂浮着，化作灰尘消失在空中。
    我侧头看着他，发现这个一米八五的大男人，眼里竟然泛着点点泪光。
    我忘了，墩子是个孤儿。
    抛弃孩子的父母，不配做人。
    就连我那一对混蛋爹妈，也没有做出抛儿弃女这种事。
    但是墩子却经历了这种操蛋的事。
    一个被爹妈抛弃的人，能对这个世界上的人，怀揣多大的善意？
    我主动伸出手，打算跟墩子和解。
    “我误会你了，不过你以后要听我的。”
    墩子也结实地将我的手握住了。
    他看着我笑了起来，笑容还是那么的憨厚。
    ......
    下午，墩子带着我去找光头强。
    光头强，墩子，龙儿他们三个，是一个孤儿院出来的。
    情谊很深。
    所以墩子找光头强帮忙，光头强不会不帮。
    那对老人，也有救了。
    我很快会带着治病的药回去。
    我心里这么想着，感觉无比宽慰。
    国际学校门口。
    光头强如约来了。
    光头强是跟墩子截然相反的一个人。
    墩子看上去老实憨厚，但是光头强却无比高调浮夸。
    他穿着一条破洞牛仔裤，上面还耷拉着亮闪闪的链子，身上穿着一件紧身白色背心，露出来的手臂上，纹龙纹凤活脱脱的花臂。
    他长得也十分邪气，总是歪着嘴笑，眼睛喜欢斜着看人，是那种痞帅痞帅的人，有三分像陈冠希。
    不过他光光的脑袋，却给他带来了“光头强”这个称号。
    我想，如果他留长发的话，会帅一点。
    “墩子，你怎么跟这小子混了？”
    光头强歪嘴不屑地笑道。
    墩子没有说话，我先说话了。
    “墩子要的药呢？”
    我赶时间，我不想浪费过多的时间，所以越直接越好。
    光头强盯着我，眼里带着几分不屑。
    “怎么？你有病啊？”
    不得不说，光头强的嘴，要比墩子臭。
    墩子将我拉开，自己跟光头强交涉。
    “苟旦没病，我们一个客户想要，你能给我吗？”
    光头强见墩子替我说话，心里有些不爽，但还是没有嘴上说出来。
    “哦，那就等龙哥出来吧，药是她在管。”
    这么小一件事，还要龙哥出面？
    我抬头看着国际中学的校门。
    怪不得光头强越墩子在这里见面呢。
    龙儿，好久没见过她了。
    说真的，龙儿是我见过最美的姑娘。
    她的身上，有一股很飒的气质，我很欣赏她。
    只可惜，她喜欢钱，不喜欢我，而且她还找了我最厌恶的神念做男朋友。
    所以我也基本上不对她有什么想法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待会还要见到她。
    心里就痒痒的。
    男人对于自己得不到的女人，总是有一种意难平的感觉。
    “听说你跟着苟旦在放贷？”
    一旁，光头强朝墩子问道。
    墩子看了看我，似乎不想把我牵扯进来，于是回答道。
    “苟旦不放贷，我只是借了他的钱去放贷，其余的事情，苟旦不参与。”
    “借苟旦的钱？”
    光头强听后，似乎对我刮目相看了。
    他痞里痞气地朝我绕了一圈，然后带着些许吃惊问我。
    “苟旦，你很有钱吗？”
    说真的。
    短短的几分钟，就让我对光头强的印象很不好。
    不过我想到，他跟墩子一样，是个孤儿，我就压抑内心的不爽。
    “没多少钱，混口饭吃而已。”
    我潦草地回答。
    低头看着手机，根本不想再跟他说话。
    但是光头强这个人很烦，跟苍蝇一样，一直对着我嗡嗡嗡地叫。
    “没钱还借墩子钱去放贷，你不老实。”
    “听说你小子最近很出名啊？”
    “是不是想取代龙哥啊？”
    光头强的话语，越来越带攻击性了。
    我抬头看向了他，想骂他，但一想，我是来找他拿药的，暂时不能得罪他，于是嘴里的脏话，又被我给憋了回去。
    “龙哥出来了！”
    一旁，墩子朝我们提醒起来。
    我也没搭理光头强了，抬头朝国际学校的门口看去。
    人群中，我一眼就认出了龙儿。
    她还是那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