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踹他的门

    “为什么骗我？”
    沈慕森凛的声音一字字地敲进乔飞羽的脑仁。
    乔飞羽心虚地挠头，走到里间，斜坐书案，摆出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表妹求我不要暴露她的身份，她刚回来，我当然……要护着她。”
    “你护着她，就可以肆意践踏我对你的信任吗？”沈慕靠在躺椅上，散落的乌发如怒意泼墨，银色蝉翼面具遮掩了几分郁色。
    “你这话严重了。”
    乔飞羽看着他凌厉的眼神就知道，这次他真的生气了，“我想着你聪明绝顶，应该很快……就能瞧出小影的破绽，查到她的真正身份，哪想到你……”
    沈慕的冷眸瞬间阴鸷、沉暗下来，“把我骗得团团转，你很得意？”
    “哪能呢？这次我真的很难办，算我不对，算我愧对你。你想要我如何补偿，你说。”
    “找个由头，把她赶出大理寺。”
    “……不是，人是你招进来的，为什么要我干这种招人厌的事？”
    “堂堂大理寺少卿，革职一个小小差役，还需要理由吗？”
    乔飞羽的脑子飞快地转动，“我跟小影说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她不是好糊弄的主儿，一定会追根究底，说不定还要我说出十个让她信服的理由。”
    沈慕闭了眼，“这是你的事，你自己想办法解决。现在就去。”
    乔飞羽看着他这张冰寒到寸草不生的脸，知道了他的态度。
    老慕从未想过成亲之事，不愿耽误小影，自然不会把她留在大理寺，跟她日夜相对。
    叶姝影把今日放蛇时的发现和感想记录下来，正准备散衙回府，看见乔飞羽愁容满面，不太对劲。
    “妹妹，那个……”乔飞羽愁肠百结，欲言又止，“大理寺都是男子……”
    “有事说事。”
    “是这样的，大周没有女子为官的先例……”他心虚到不敢正视她，又是挠头又是战术性地咳嗽，“明日起，你不用来大理寺……”
    “这是你的意思，还是那只银孔雀的意思？”
    她长眉微蹙，上午和慕大人一起查案，不是好好的吗？
    这么伤害她，乔飞羽痛恨自己，恨不得把自己暴揍一顿。
    “主要是老慕的意思……妹妹，你别难过，你很好，聪慧机智，比我还擅长查案……可是，大理寺真的不能留你……”
    他也不希望妹妹和老慕的关系牵扯不清，不希望他们在大理寺日日相对、朝朝暮暮。
    这算是他的一点私心。
    叶姝影霍然起身，前往东厢房。
    乔飞羽追出去拦住她，“没用的，老慕决定的事，谁也改变不了。”
    “他把我招进大理寺，又平白无故地把我轰出去，这算什么？”
    她朝着东厢房的方向，故意大声道，“就算是死，也要死个明白。”
    他心痛极了，拳头攥得紧紧的。
    今后，他要十倍、百倍地对她好。
    这时，徐大人快步过来，“乔大人，檀姑娘，凌府的人来报案。”
    乔飞羽没心情搭理旁的事，没好气道：“这点小事，你一个大理寺丞办不了吗？”
    “这……”徐大人额头冒汗，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冒犯到乔大人了？
    “太子少师凌府吗？”叶姝影问他。
    “对，凌夫人带着丫鬟婆子来报案，说她女儿凌如画失踪了。”
    此时此刻，他感激檀姑娘的善解人意。
    她的眸色瞬间冷沉下来，看着乔飞羽，“是凌如画。”
    乔飞羽的心里更是伤感，“天黑了，我派人送你回府。”
    妹妹多好啊，还惦记着凶杀案呢。
    凌夫人在碧色和婆子的搀扶下，伤心欲绝地过来。
    “乔大人，你们一定要帮我们找到画儿……”
    “画儿是我的命……她万万不能有事……”
    “我求求你们，尽快去查，找我家画儿……”
    凌夫人哭喊着，悲痛得快昏厥了。
    叶姝影吩咐差役搬来椅子，让她坐下缓口气。
    碧色的双目也红红的，“白日里，夫人派了不少人找我家小姐，可是根本找不到……半个多时辰前，莫先生来府说，他在南城门等了一日，没见到小姐……”
    身旁的男子便是琵琶手莫青桐。
    他清俊斯文，面上布满了担忧，“我和如画约好在南城门等，我从上午等到黄昏，始终不见如画前来，实在担心她的安危，便去凌府问问，这才知道如画出事了。”
    叶姝影眉头一跳。
    凌如画从茶园离开后，还没到山脚就应该发生了意外。
    掳走凌如画的人，跟连环凶杀案的凶手有关吗？
    乔飞羽打官腔安抚凌家的人，保证一定竭尽全力寻人，请他们先回去。
    碧色在凌夫人耳边说了两句。
    凌夫人突然冲过来，抓住叶姝影的手。
    “姑娘，我知道你很有本事，还有一位神秘的大人，我求求你们，务必尽快找到我的画儿……我担心那贼人对画儿下手……”
    几个闺秀遇害、惨死的事传遍洛阳城，尤其是勋贵官宦家的闺秀，她自是有所耳闻。
    她没想到自己的宝贝女儿也会遭此横祸。
    “凌夫人放心，我必定竭尽全力找到凌姑娘。”叶姝影希望自己的“保证”，给她一点希望与宽慰。
    “凌夫人，此案由慕某负责，慕某自当尽力。”
    东厢房传来一道沉粝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大理寺，“檀姑娘不是大理寺的人，她不能参与此案，也不能寻找凌姑娘。”
    凌夫人错愕又不解。
    乔飞羽解释了一番，送凌府的人离去。
    徐大人和一众差役面面相觑。
    活阎王把人招进来，又把人赶出大理寺？
    这两日，檀姑娘不怕苦、不怕累、不怕脏地查案，连仵作的活儿都干了，比所有人都要积极、勤勉，也没犯错，为什么当众革除她？
    叶姝影气定神闲地走到东厢房，一脚踹开房门。
    “檀姑娘，使不得！”
    徐大人拼了老命飞奔过去阻止，可是根本来不及。
    砰的一声。
    房门震三震！
    不少差役朝东厢房张望，但又不敢靠近。
    下一瞬，檀姑娘会不会横尸在此？
    里头那个神秘残暴的活阎王，从来不现身人前。
    人在房里，隔空伤人，一招让人毙命，大理寺的水缸瞬间结冰，那都不是传言，而是真实发生过的事。
    一旦得罪了活阎王，下场便只有一个字：
    死！
    檀姑娘貌美如花，一腔热血地查案，竟是这般凄惨的下场。
    可惜了！
    房里，沈慕慵然如故地靠在躺椅上。
    叶姑娘的气性，倒是大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