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八回 买乾猫胡大人被骗 破奇案…

    胡大人闻言，顿时感慨道：
    “此刻老夫才感受到人生之乐趣莫过于盘中菜，杯中酒、知音人。
    苟能喝上一口‘颜如玉’酒，便是此刻死了，也知足了。”
    柳永闻言，戏谑道：
    “只要老大人不死，又何止‘颜如玉’酒，你且来看。”
    胡大人扭身一看，只见魏胜不知何时去而复返，左右手各拎一坛酒。
    老管家跟在其后面，怀里也抱着一个酒坛子。遂疑惑地道：
    “原来柳大人还藏了这么一手，老夫此刻似乎已闻到酒香了呢。”
    魏胜将酒坛摆好，随后退了出去。
    洛怀川则逐一介绍道：
    “大人，这一坛是‘柳霖醉’；这一坛是‘三接狂’，这一坛是‘颜如玉’。
    皆乃在下亲手所酿，请老大人细细品鉴一番，滋味如何？”
    胡则闻着酒香四溢，当下连饮三杯，除了啧啧称赞，还是啧啧称赞。几人推杯换盏，畅叙往事，于谈笑风生中已喝得酒酣耳热。
    柳永放下杯子，问先胡则道：
    “适才进门时，闻大人说有心病，但不知遇到何烦心事？趁着大家皆在，也好与大人排遣一番。”
    说起这事，胡则登时来了脾气，将酒杯往桌上一撴道：
    “不瞒各位，自那只狸奴妮儿去后，我那孝顺的楷儿见我抑郁寡欢，
    为了宽慰老夫，竟不惜变卖家当，东挪西借，勉强凑了三十万钱。背着我买来一只‘乾红猫’。
    要说那只狸奴真乃凡间绝品，猫尾、猫爪、猫须皆为烈焰般的赤红色。
    跑动起来，长毛飘逸，灵动异常，深得我心。
    谁知未出半月，其周身毛色竟逐渐褪去，变成了一只雪白的狸奴。
    媳妇晓得被骗了，再去寻那人时，对方却早已逃之夭夭。
    唉！想我一世英明，老了老了，竟也对此等骗术莫可奈何呀。”
    言罢，不免一手拍着椅子的扶手，一个劲地唉声叹气。
    柳永闻言，顿时面有愧色道：
    “想不到我的治下竟有此等欺诈之辈。请大人与我三日时限，必将那可恶之徒绳之以法，为老大人出这口恶气。
    不过还烦请告知此人住处，姓氏名谁，相貌长相。”
    胡则见他下了保证，便唤来儿媳，见此事的前后经过细说了一遍。
    因心中牵挂此事，待用罢饭食，柳永便带着邵雍、洛怀川返回余杭县衙。范仲淹则被胡则留在了龙井村。
    话说几人返回住所，洛怀川便问柳永：
    “七哥，但不知你欲如何侦破这起‘乾红猫’案呢？”
    柳永端起盏茶，撮了一口茶道：“说难，也难。讲易，也易。
    说他难么，此人早无踪迹可寻。说他易么，撒下人马，按图索骥即可。”
    洛怀川还以为他有什么好的法子，不由撇撇嘴道：
    “你这主意绝度不行，倘若此人早已逃离余杭，我看你要去哪里寻找？”
    一句话被噎得柳永无话可讲，遂问道：
    “那你倒说说看，有何妙招高见？”
    洛怀川摆摆手道：
    “七哥公务繁忙，这点小事还是交由小弟来处理好了。”
    要说洛怀川怎敢如此笃定就能破了这起案子呢？
    原来呀，南宋洪迈曾在《夷坚志》里也记载了一个乾红猫的故事。
    说的是宫里的一个太监为了巴结皇上，不惜寻遍天下奇珍异宝。
    忽闻临安城中有一对夫妇，养着一只异国奇珍，周身乾红深色，尾足毛须尽然。称作“乾红猫”，夫妇二人将其视若珍宝。
    任是太监屡番乞求，也不肯割让。最后，在大太监一再央告下，方才勉为其难的以三百干钱出手了。
    太监得了此猫，暗自庆幸总算为自己找到了进阶之路。于是，特意请人驯化此猫。
    未料想结果确如胡则大人的儿子胡楷一样，被骗了。
    故洛怀川据此判断，这对夫妇的祖上必是临安县人，贯精此道。好在临安离余杭不远，去一趟自然便清楚了。
    柳永自是不晓他心里如何打算，见其言辞笃定，遂颇为疑惑地问道：
    “川子，看你胸有成竹的样子，莫非已算出了此狸奴现在何处了么？”
    “暂时保密，三日后，自见分晓。”
    洛怀川故作高深地言道。孟瑾见天色已晚，遂催促着二人早早安寝。
    翌日，洛怀川起了个大早，用罢饭食，便带着魏胜溜溜哒哒去往陈老伯家拜访。
    陈家公婆正在猫舍忙着清扫，一抬眼，见是洛怀川来了，急忙让到后院奉茶。
    三媳妇正在磨豆腐，治儿则坐在一旁，乖巧地帮他娘挑豆子。
    老远看见魏胜手里拎着的吃食、玩具，踉踉跄跄扑了过来。
    三媳妇招呼洛怀川坐下，问道：
    “恩公，不是后日才需为我儿灸治么？如何今日便来了？莫非您变卦了不成？”
    “大嫂，我此番来乃是有求于婆婆帮我打听一下临安县内可有相熟之人？”
    陈婆婆闻言，一拍大腿道：
    “有哇，临安县就在余杭隔壁，常有亲眷走动。
    恩公但有所求，不妨说来。即便上刀山，下火海，俺老头子也为你办到。”
    陈老伯拍着胸脯，下起了保证。
    洛怀川闻言，呵呵一笑道：
    “多谢老伯美意，无需上刀山，只帮我寻访一人即可。
    此户人家姓孙，极有可能家住内北门外西边的一条小巷里。
    应该以挑担卖熟肉为生，且惯会侍弄一种乾红色的狸奴，用来骗取钱财。”
    言罢，又取出胡则大人所绘的那个骗子的画像。
    “您再帮着暗中打探一下，同行中可有这一号人？若有消息，切勿惊动此人，悄悄到县衙来寻我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