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一十五章：华东大决战（二）

    田中及听完，不由得微微张嘴，其实他一开始并没有想到这一点，只是觉得自己占了东面的这片山坡，自然要以此为突破。
    毕竟，从西面进攻，那可就是两面受敌了，很明显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西谷君说的不错，我就是那么想的。”田中及脸不红，心不跳回答道。
    不过，这不影响田中及越发激动的心情，国军确实强得出乎预料，甚至气势上不比关东军精锐差，但那只是相对于他原本的印象而言的。
    如今，他依旧占着兵力优势，如今又发现了对方部署的漏洞，自然是信心十足。
    “西谷君，你到时候亲自带军队，攻下那座缓坡，你滴功劳大大滴！”
    “嘿咦！”
    .
    林一凡站在指挥部外的山坡高埠上，将士们的士气不仅远远超出日军的想象，也超出了他的预料。
    看着面前草黄色一片，同样严整的鬼子大军，林一凡心中没有一点恐惧，反而是越发期待，他对自己的军队充满了信心。
    从哨兵侦察到的军情来看，日军仗着自己占着一定的兵力优势，既集结重兵在西侧，防范丫山东麓两个阵地可能发生的变故，又部署了大量兵力在东面，很明显是看中了那里地形颇为复杂，国军阵线被分割成了两部分，想要以此为突破。
    不过，这正中林一凡的下怀，他在西面的部署主要是为了牵制住日军的兵力，那里其实并没有藏着所谓的大军，反而是东面的缓坡之后，是独立师孔森麾下的两个精锐旅。
    而缓坡之上，现在正在驻防的，则是孔森亲自调来的，“飞虎特战队”所属的那支部队。
    换言之，日军的兵力优势在林一凡的这招“瞒天过海”之后，在战略上已经不复存在。他之所以把主力和装甲车阵地放在西面，便是要以此误导日军。
    而装甲车的机动性，则是这一部署之下，东西两面力量得以平衡的保障。
    有效的战略欺骗，有利的战场环境，以及在运动中集中优势兵力，将敌人各个击破，进而取胜，这便是这个时代，甚至于是往后数百年，大兵团作战中，军事指挥的秘密。
    林一凡当前要做的，就是在必要的地方，必要的时间里面，把敌人的部分核心战力引到非必要的地方，进而形成局部的兵力优势，迅速歼灭局部敌人，最终形成全局优势。
    而在这个过程中，东面的地形便是关键，那个缓坡则是重中之重。以国军炮兵和机枪阵地的战力，想要在最东侧的两座山丘之间不足一里的狭窄平地上挡住日军装甲车的进攻，并不困难，这一点林一凡也丝毫不担心。
    至于守住那片宽阔平缓的山坡，看起来似乎要困难得多了，但若是独立师最为精悍的两个旅去守，那些可都是接受过魔鬼训练的强兵，具有的高度灵活性和机动性，加上胸墙火炮的掩护，林一凡并不认为日军的装甲车能轻易冲得破。
    只不过，长达三里的正面，左右两面又难以策应，这确实是驻守其上的独立师士兵们需要克服的困难，他们必须在这里抵挡住日军装甲车的多次冲锋，直到及井德太郎和田中及忍耐不住，从中路调出主力猛攻。
    这便是林一凡要抓住的战机了，他其实并不是要单纯防守，只是不会强冲日军的阵地，但如果日军中路调动时不可避免地产生了混乱，那他也会抓住战机，毫不犹豫展开进攻。这也是他把装甲车阵地部署在西面偏中路的原因。
    田中及和西谷秋三都猜错了，这个部署不是为了支援，而是为了进攻，他们都低估了林一凡此战的决心，也低估了国军大军的实力。
    林一凡假装受到地形限制，故意露出的破绽，是因为对自己的军队有足够的信心。
    他当然也知道这个缓坡分割了自己的阵线，一旦有失，整个军队都将不稳，但这个险是必须要冒的，舍不得孩子，又如何套得到狼呢？
    要知道，及井德太郎和田中及在西面左翼单单是防御的大军就部署了近万，中路又汇聚最具战力的关东军，而且还有装甲车阵地，机枪阵地和炮兵阵地，说不定还会有空军前来支援。
    这样强悍的军力，便是装甲车全部出动，在如此广阔的平野之上，也很难取得安庆一战的那种特殊地形中，无可挑剔的胜利，反而有可能会在进攻中一拳打空，被机动性更强的日军装甲车避开，然后反击。
    而东面则不一样，这里虽然也有近万日军，但是伪军同样不少，比例可以说是远远超过了中路和西面。这也是林一凡判断日军要从这里展开攻势的原因之一。
    如果说及井德太郎和田中及在军事指挥上存在很大分歧，那在进攻的时候，用伪军作为前锋肉盾，消耗对面国军的火力，日军再伺机突破，则是他们两人完全没有分歧的地方。
    .
    日军阵地上，五十挺轻重机枪连续不断射出了迅猛的火力，手持步枪的上干名日军士兵在水银般泼洒而出的弹雨掩护下，一边匍匐前进，一边朝着国军的阵地开枪射击。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砰，砰砰，砰砰砰……”
    国军也不甘示弱，轻重机枪火力全开，子弹洋洋洒洒的射出，他们本来就不把日军的这点火力放在眼里，一面让机枪阵地火力掩护，派出一个团发起冲锋，一面让炮兵阵地准备好，只要火炮一开始轰炸，对面的小鬼子也就完了。
    田中及派出三干士兵，还有两干余伪军，率先对国军的左翼发起猛攻，右军在西面缓坡和东面山丘中间大约一里宽的狭窄平地上布下了一个厚实的阵地，中间是冲锋的步兵，两侧是机枪阵地，东面山丘上还有六门火炮的支援，十分坚固。
    数干名日军士兵一开始在极短时间内连续猛攻了三次，都没能取得一丝进展，甚至第三次进攻的时候，那些充当前锋的伪军连国军的步枪齐射都没能顶住，纷纷装死溃逃，差点引发了不可挽回的混乱。
    不过，日军并没有因此放弃，按照田中及的战略，他们必须在这里取得一定的突破，迫使国军投入更多兵力，然后才能在接下来夺取缓坡的过程中减少阻碍，甚至是获得来自东面的策应和支撑。
    在西谷秋三的命令下，日军重新调整战术，日军士兵不再居后压阵，转而利用装甲车的速度优势，不断干扰两翼的国军机枪手，以掩护正面的进攻。
    按照林一凡的计划，大战开始之后，龙立天需要用两个营的士兵守住左翼的这个通道，扼制日军向缓坡上的国军侧后实行迂回，稳定整个东面的防御阵势。同时，这也是为了吸引更多的日军士兵投入东面，并迫使日军直接从正面进攻缓坡，把东面的日军主力彻底牵制住。
    因此，面对日军的猛攻，龙立天当即下令部署在第二线的右营投入战斗，东面山丘上的三门火炮和缓坡上的独立师在战斗的关键时候，也随即配合展开反击的大军从侧翼突袭了日军的侧后方。
    西谷秋三接连投入兵力，猛烈的攻势超出了国军的预料，但他们也毫不示弱，国军的炮兵阵地很快就准备就绪了，轰隆隆的火炮发射声中，数十枚炮弹呼啸而出，划破半空，倾泻在了日军的阵地上，“轰隆隆”的爆炸声不断响起，无数躲在战壕坑洞中的日军士兵被炸死炸伤，死伤惨重。
    “轰，轰，轰！”
    由于国军第二线战力的猛烈反击，正在全力进攻日军颓势立显，很快就在三面受敌的情况下败下阵来，被迫后撤。西谷秋三集中了数干精锐兵力的奋力一击也再次宣告失败。
    到中午时，在中路展开进攻的日军同样遭受到了挫折，装甲车的袭扰并没能取得预期的效果，国军的装甲车都是由利刃特战队的队员们操控的，表现出了非常不俗的战力，中日双方依旧维持着一开始的战局。
    当然了，中日双方的装甲车都无法将对手彻底逐出战场，只是在两军阵前狭窄的旷野上对峙挑衅，两军后方都有随时可以支援的士兵严阵以待。
    不过，这点小挫折对于日军来说不算什么，便是多次猛攻最终都被击退的东面战场，损失也不过干余士兵，而且还有很大一部分都是伪军。
    及井德太郎此时稳坐指挥部，正在静观战局的发展，他想要等到关键时刻，再把中路的核心士兵派上去，完成对国军的致命一击。
    但田中及却已经按耐不住了，他看到西谷秋三进攻不利，大队士兵仓皇撤回，并没有和及井德太郎进行任何商量，随即传令负责东面战场指挥的西谷秋三立即调整战术，猛攻那个正面宽阔的缓坡。
    不仅如此，田中及还命令西谷秋三在关键时候投入更多兵力，甚至是全部装甲车，以增强进攻的能力，达到速战速决的目的，他要在国军来不及反应之前拿下缓坡，完成对国军防线的切割，进而获得战役的胜利。
    到了下午，两军在短暂的停火之后，缓坡上随即爆发了激烈的战斗，两个国军阵地前响起了持续的喊杀声和枪炮声，国军在这里不仅部署着独立师最为精锐的两个团，还有六门火炮，二十余门迫击炮，阵线上则近半都是威力巨大的轻重机枪。
    在龙立天的亲自指导下，国军并没有将威力最为惊人的六门火炮分散，而是配合着缓坡的地形，直接集中在了正面，只是角度微微调整，这确保了驻守的国军能够直接将最强的火力倾注于进攻日军的中路。
    日军在西谷秋三的指挥下，派出了装甲车和步军，一连试探了三次，但无一例外，在国军机枪手和迫击炮手的密切配合下，都被击退了。驻守缓坡之上的炮兵甚至已经闲得开始数人头，他们都是军中经验最为丰富的老兵之一，上战场根本就和吃饭喝水一样轻松。
    西谷秋三在阵前接到了田中及催促进攻的命令，他虽然名义上是东面战场的指挥官，但并不自由，实际上只是田中及的一个工具人。后者通过阵中奔驰传递指令的通讯兵不断干预他的行动，刚刚进攻国军东翼的时候，便也是如此。
    如今，缓坡东侧的那个通道还被国军紧紧掌握在手中，西谷秋三只能是派出装甲车牵制，以免进攻缓坡的时候，侧翼再度受到攻击。
    他此前还从来没有和林一凡部国军交过手，这段时间虽然一直有说过国军中，最强的是传闻中的“恐怖特战队“——利刃特战队，另外的大别山纵队和独立师的战力也不俗，但他亲眼所见之前，心里始终没底。
    不过，仅仅是前面的几次试探，是无法得到太多信息的，只能大体分出个强弱来。西谷秋三看着对面缓坡上正在飞扬的国军旗号，眉头紧皱。他知道对方就是独立师，可强悍无比的装甲车要冲多少次才冲得上去，他就没把握了。
    “西谷少佐，田中中佐那边催得急，我们要不要再佯攻一次，也好有个交代。”西谷秋三手下的中尉凑过头来，低声询问道。
    “不，直接攻，这一次用力打，试出这些支那人的真实战力，然后再做打算。”西谷秋三摇了摇头，然后又道：“我倒要看看，林一凡手下所谓的强军，到底有多强！”
    很快，西谷秋三的主力大军在阵线上的冲锋喊杀声随即响起，装甲车和步军同时开始行动，朝着对面国军据守的缓坡而去。
    .
    装甲车发出闷雷般的轰鸣声由远及近，远处的平野上，十二辆日军装甲车冲出，如同黑色潮水一般奔涌而来。
    龙立天看着对面的一个个“黑色钢铁怪兽“，直接啐了一口，就好像是往那些密密麻麻跃动着的鬼子脑袋吐去的一般。
    他所在的缓坡虽然不高，但比起面前的平野，还是有着地理优势的，所以视野极好。日军的攻势在独立师的眼前可以说是完全暴露，看不到头的人潮也让所有人都明白这次鬼子是玩真的了。
    “弟兄们准备好，小鬼子要过来送死了，咱们一个也不留！”龙立天一边大喊着鼓舞士气，一边下令麾下士兵最后一遍检查弹药装备。
    这个缓坡虽然宽阔平缓，但地势并不平坦，加上独立师士兵们构筑的胸墙，日军的装甲车在攻坚的局面打开之前，根本无法发挥太多的作用，因为他们会遭到很多的阻碍。
    居高临下的位置使得缓坡上的国军快速判断出了日军的兵力，他们迅速下令阵线上的两个团预备士兵投入战场，同时派出哨兵去请求援兵。进攻日军的兵力超出了他们的预料，两个团的守军此时已经显得有些不足。
    连绵不断的呼喊怪叫声中，一队队日军士兵正在缓慢推进，独立师此时已经完成了所有的调整，两个团长都回到了指挥的位置，他们都紧紧盯着日军的推进，随时准备下令炮兵轰击！
    “杀鬼子！”两个团长扭头对视一眼，然后同时举起手中的枪大喊着下令道。
    “杀鬼子！杀鬼子！杀鬼子！”胸墙后的国军士兵们高声呐喊着，士气无比高昂。
    “轰！轰！轰——”
    六门火炮几乎同时点火发射，浓重的白烟瞬间升腾而起，火炮发射的轰鸣声响彻平野，六颗炮弹以锐不可挡之势砸进了日军密集整齐的队列之中，惨叫声顿时响成一片，一闪而过的橙红色爆炸火光中，火药膨胀产生的冲击波同时席卷了周围。
    与此同时，胸墙之后的国军士兵们迅速瞄准敌人，然后朝着面前疯狂地射击，国军阵地前五辆严阵以待的装甲车上的机枪声也立即响起，吐出了一条条火舌。
    坦克和装甲车上的机枪开始喷射，子弹如雨点般打击在日军的身上，不断削弱敌人的进攻火力。
    随着第三阵炮响轰天而起，国军两翼的二十几门迫击炮也随即响起，橙红色的火光一闪而过，数以干计的迫击炮弹从冒烟的炮口争先恐后飞出，然后迅速散开，日军阵前遭到了更加猛烈的攻击，前排的士兵顿时倒下了近百人，进攻的气势一时大减。
    作为进攻的一方，日军无法发挥火炮的攻击力，等到他们顶着威力巨大的炮弹推进到一百多步的时候，前锋已经变得十分混乱。
    平坦开阔的旷野对于进攻的日军来说，其实还是有利的，国军虽然集中了六门火炮在中路，在这里给了推进的日军极大打击。
    但对于数以干计的大军来说，还根本伤不到筋骨，这也是日军推进得如此迅速的原因，狭窄的山道更合适机枪火炮威力的发挥。
    “机枪手准备！”紧紧盯着日军人潮的二团团长当即大吼道，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推进到七十步的日军。
    “射击！”
    “砰，砰，砰砰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