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8 酒鬼

    “你跟个酒鬼废啥话啊？”
    “这样的人，能做好火锅，那母猪都能上树喽！”
    一旁，林啸朝我说着丧气话。
    汤清听到林啸的吐槽，并未生气，而是毫不在乎地喝着自己的小酒。
    但他也不是总能这么悠闲。
    很快，破旧的巷子里，就涌入一股气势如虹的脚步声。
    我跟林啸都忍不住侧头看去。
    一群手持棍棒，嚣张跋扈的青年，正挨个敲打着这条街上住户的门窗。
    哐当——
    “老子们是龙湖集团的人！不服啊，不服告我们去！”
    “这块地，本来就被龙湖集团给买下来了！”
    “所有人，三天之内给老子搬走，不搬走，连人带屋一起铲喽！”
    安静的街道，瞬间热闹了起来。
    山城这种快速发展的城市，永远都是以消耗老弱病残为代价而前进的。
    老的，旧的，没有任何价值的东西，都要被拆除然后重造。
    可是街道能填平，房子能推倒，那人呢？
    住在这条街上的，都是住了至少三十年的老住户，这座城市总不能嫌弃这些市民老了，就挖个坑把他们全埋了吧？
    一纸文件，没有温度，人总是有温度的吧？
    龙湖集团，几个受雇的青年，来到了汤清老爷子的门下。
    “喂？你们两个是干啥的？”
    带头的一个寸头青年，嘴里叼着烟头，眼神傲慢地看向我们。
    我笑了笑，不想惹事，圆滑地回答起来。
    “我们不耽误你们工作，我们就是来这里找人的，你们弄你们的，不用理睬我们两个。”
    我语气，带着几分低声下气，而且我的腿，打着厚厚的石膏，没有人会畏惧一个瘸子。
    这世间的一切交际法则，终究只能说明一件事，那就是弱的怕强的，强的欺负弱的。
    寸头青年朝我不屑地笑了笑。
    “你们两个挡在门口，我们怎么进去工作啊？”
    “这家老头，可是老油条了，今天上面特批，如若遇到钉子户，可以上手段，我管他什么老弱病残，通通吃老子的拳头！”
    寸头一边说着，一边举起自己那看似很大，但全是浮肿，没有一点肌肉的拳头。
    他以为，他能吓着我。
    却不知，他面前这人，能打十个他这样的。
    “奥？那不巧了，这家人，是我朋友，你不能进去。”
    我瘸着腿，说着硬气话的样子，真的很有反差。
    寸头都看得乐了，一个瘸子，凭什么挡住了自己的去路？
    他举起自己的拳头，对我发出了最后的警告：“小子，没听过龙湖集团吗？没听过龙湖集团下面的拆迁组吗？没听过拆迁组里的霸王，第一神拳吗？”
    第一神拳？
    我的笑，都快憋不住了。
    伸出手，用食指朝寸头勾了勾，样子十分挑衅。
    寸头果然上头了，举着他的第一神拳，就冲我的胸口击打过来。
    当他的拳头接触到我身体的那一刻，我同时把拳头的力量转化到自己的手上，然后用太极推手，一掌推了出去。
    寸头整个人飞出去两米远，重重地摔倒在地上，一脸懵的样子，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我十分鄙视地看向那个自称“第一神拳”的寸头。
    “你这第一神拳，怎么软绵绵的，打在我身上咋还反弹了回去呢？”
    “哈哈哈——”
    楼上，传来了爽朗的笑声。
    一直在二楼喝酒看戏的汤清，似乎很喜欢看这一幕。
    寸头咬着牙齿从地上爬了起来，他用手指着我，说出了老一套的台词。
    “你别走，有本事别走，等着，有人能收拾你！”
    寸头走后，楼上的汤清才对我的看法有所改观。
    “年纪轻轻，会使太极拳，你还有点意思啊，看来冷云华那小子的眼光，还没有看错。”
    “进来吧，咱们谈谈！”
    汤清朝我招了招手，我的心也跟着兴奋起来。
    毕竟我也想看看这个传说中的火锅大师，究竟有多少实力，做出来的火锅究竟有多好吃？
    我跟林啸推开了面前的木门，快速走上了二楼。
    汤清的屋子，只能用三个字来形容，脏，乱，差！
    屋子里全部都是酒气，地上随处堆放着墨绿色的酒瓶子，屋子里破沙发，破电视，破冰箱，都凑齐了。
    可见这是一个多么不会生活的男人。
    二楼，汤清坐在沙发上，大方地从茶几下面翻出两瓶雪花啤酒，摆在了我们的面前。
    “喝！别客气！”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别人用雪花啤酒招待客人的。
    看着他醉醺醺的模样，说实话，我的心里还真没有底气。
    这人......真适合做火锅吗？
    “汤老爷子，别的我不能给你保证，你只要来我们店里坐镇，钱是绝对少不了你的。”
    “但是......”
    所有加了“但是”两个字的句子，“但是”前面的文字都是废话，“但是”后面的内容才是核心。
    我此刻说的话，也不能违背这个规律。
    我不能花大价钱，去请一个酒鬼啊！
    “能不能让我们尝一尝您做的火锅的味道？”
    我激动地搓了搓双手，很想见识见识，这山城最老，最正宗，的清汤火锅。
    只见汤清抿嘴笑了笑，那笑容，不知道是不是喝高了，神志不清了，还是在嘲笑我。
    “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沈墨。”
    我连忙回答了自己的名字。
    汤清听后，喝了口酒，继续发问。
    “沈墨，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汤清继续逮着我发问。
    丝毫不提有关火锅的字眼。
    我看着他满脸发红的模样，莫不是喝高了？
    “实不相瞒，在我眼里，你就是......一个十足的酒鬼。”
    我如实回答起来。
    他本来就是酒鬼，我比任何人都了解酒鬼，因为我就是在一个酒鬼的折磨下长大的。
    “哈哈哈，说对喽！老子就是酒鬼，你看我像是能做火锅的样子吗？哈哈哈——”
    汤清躺在沙发上哈哈大笑起来，像看傻子似的，看着我们。
    难道，我真的找错了人？
    他都承认自己是酒鬼了，还待在这里干嘛？
    但我反复确认过，这个地址，就是冷云华提供给我的地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