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7 汤清

    在事业上，可悲的不是，从来都没有成功过。
    而是体会过成功以后，还要从零开始。
    ......
    山城老巷子街，处于城市中心那处最破旧，最不起眼的地方。
    这里居住着最老的人，放着最老的建筑，就连街边路过的老鼠，也反应迟钝，瘦骨嶙峋，一看就是只上了年纪的老老鼠。
    但就是在这种老旧的地方，才能闻得见火锅那种年代悠久具有底蕴的飘香。
    我按照冷云华给的地址，来到了巷子最里处的一个歪歪斜斜的自建房门前。
    林啸跟着我，嫌弃地捂着鼻子，爱惜地擦了擦自己那双鳄鱼皮鞋，这种穷地方他不常来。
    “沈总，来这种地方干嘛？”
    林啸忍不住朝我发问，仿佛他每在这里待上一刻，内心就要受一刻的煎熬。
    我没有理会林啸，而是举手敲了敲面前的木门。
    我来自穷地方，我从小在穷地方长大，所以当我走在这样一条满是污渍的街道上时，不但没有嫌弃，反而还从内心散发出了一股亲切感。
    就好像，回到了家一样亲切。
    咚咚咚——
    我敲门的力度加大了一些，导致面前的木门都有些晃晃悠悠。
    门，是家里的门面，也是一个屋子抵挡外来入侵的第一道关卡。
    可是眼前这个家中的木门，跟敞开没什么区别，或许我稍微一用力，木门就被我给拽掉了。
    “敲敲敲，敲个锤子！”
    骂骂咧咧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我跟林啸互相对视了一眼，心里有点发怵。
    吱呀——
    一个六十左右的老人，带着鸡窝一样的秃头，嘴里吊着烟杆，满身酒气地打开了门，嘴里还朝我们骂了一通。
    “着急出殡啊，这么早敲门？”
    “嘶，你这老头！”
    林啸上去就要给他摆脸，我一把拉住了林啸，并且严肃地盯了他两眼，林啸便不服气地后退了起来。
    我再摆出一副和颜悦色的样子，看向眼前的老者。
    “请问您是汤清老爷子吗？”
    汤清，山城火锅的代表人物，创造的火锅以清汤为主，没有麻辣，却以火锅的本味出名，也算是创造了山城火锅的一大流派吧。
    只是我没有想到，在火锅大城，靠着火锅出名的人物，竟然没有发财，反而还住在这么窘迫的地方。
    不过，我很快就找到了他为何如此落魄的原因。
    汤清十分不顺眼地瞅了我两眼，手里还拿着一个酒瓶子。
    “你哪个啊？大早上敲我家门干啥子，坏了老子的美梦！”
    说完，他便咕噜咕噜地猛往喉咙里灌酒。
    我看着他喝酒的模样，竟然想到了自己的养父，老狗！
    难道这世间的酒鬼，都是一个样儿？
    汤清不认识我，理所应当，于是我扯了扯嗓子，搬出了冷云华的名号。
    “是冷云华，冷先生推荐我来的......”
    我以为，我提起冷云华的名字，汤清多少会给我点面子。
    谁知，他听到冷云华，竟然连话都不想跟我说了，直接狠狠地关上了他面前的木门，摇摇晃晃的木门，差点都给干碎。
    哐当——
    “滚！”
    汤清只留下了这一个字，让我跟林啸两个人，愣在冷风当中发怵。
    “诶？不是这老头到底是什么意思啊？欠揍啊？”
    林啸撸起袖子，一脸的不服。
    他不知道，这老头子的手艺，究竟有多么值钱。
    我拦住了林啸，继续耐着性子站在汤清家门口。
    心中也想不明白，为啥我提冷云华的名字，一点都不管用呢？
    这冷云华是不是耍我呢？
    我对着楼上大吼：“汤老爷子，我们就在楼下等您，你要是想跟我聊聊，我就在你家门口。”
    我的热情，换回来的却是冰一样的冷淡。
    我想汤清之所以混得如此之差，情商太低也是十分重要的原因。
    从早上，到中午。
    我跟林啸的身体紧紧凑在一起，我能明显感受到，林啸的身体在发抖。
    我的双手也被冻得麻木，鼻头都红了，无论是吸进去的气，还是呼出来的气，都是冰冷冰冷的。
    “沈总，这老头有那么重要吗？去别的店里挖一个专门做火锅的老师傅不行吗？非得让他给咱们甩脸子？”
    林啸，最终憋不住了。
    他故意放大了自己的声音，好让自己的抱怨，被楼上的汤清给听得一清二楚。
    不过面对林啸的提议，我立马就回绝了。
    “不行，要在山城做餐饮，就得靠火锅，要靠火锅挣钱，就得靠味道，要想味道好，就得找这种老师傅。”
    其实，我的心里也在犹豫，就汤清那个酒鬼模样，真的算是位手艺精湛的火锅老师傅吗？
    看着，也有些不像啊？
    就在我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楼上的窗户突然打开了。
    一个苍老的声音，飘进了我的耳朵里。
    “呵呵，在山城做火锅，跟大海捞针有什么区别，又一个不怕死的。”
    抬头看去，发现汤清伸出了脑袋，一边喝着酒，一边往下盯着我们。
    他的状态，看上去不像是喝醉了，反倒是，想要拿酒，一直灌醉清醒的自己。
    离开了老狗以后，我就很少看见这样的酒疯子了。
    酒是个好玩意儿啊。
    能帮着你麻痹自己，但是你逃避了一天，第二天迎来的却是加倍的痛苦。
    所以只能不断地喝，不断地喝，直到你口不离酒为止。
    但那个时候，你也病入膏肓了。
    “汤师傅，梦想还是要有的嘛，再说了，你怎么就知道，我在山城做火锅不能成功呢？如果有你加盟的话，那咱们成功的几率不是更大了一些嘛？”
    我抬着头，看着高高在上的汤清。
    听见我这么说，汤清显得更加鄙视我了。
    “冷云华怎么推荐你这么个人来？那小子是出了名的鬼精，没想到年老了，也有看错人的时候。”
    汤清说完，又往嘴里灌了一口酒。
    果然，他认识冷云华，听上去，跟冷云华的关系还不浅。
    只是，跟冷云话说的不一样，汤清并没有给冷云华一点面子，而且还在损他面子。
    这人啊，总是喜欢自以为是。
    “汤师傅，酒喝多了，也容易看飘啊，要不你下来仔细瞧瞧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