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4.陈年旧事

    在搜索栏里输入「理查德·帕克」。
    数据中心给出的资料有很多，但符合条件的却寥寥无几。
    资料显示，理查德确实是一个混血种没错，但是更详细的资料却没有记载。
    不知道是因为理查德的保密等级太高导致纽约执行局并没有权限收录相关的资料，还是说是有什么人对这些资料动了手脚。
    在凯撒看来，两种可能性都存在。
    虽然情报和资料这一部分归卡塞尔执行部总部管理，存入档案室内的资料再被人动手脚的可能性趋近为零，但是并不能排除资料在运输过程中的绝对完整。
    一个字一个字地将理查德的名字敲掉，然后又输入「玛丽·帕克」。
    结果更加离谱。
    那个在照片中穿着卡塞尔校服的美丽女孩，在数据中心给出的资料中，居然只是一个普通人。
    如果不是在资料中显示这二人有一个叫做彼得·帕克的孩子，凯撒说不定都要以为自己找错人了。
    不过对于这种情况，凯撒并没有什么反应。
    这是早就有所预料的事。
    假定纽约执行局真的存在内鬼，这些资料上基本都可以标上一个问号了。
    不过无所谓，凯撒的目标从来都不是它们。
    在数据中心的资料中，储存了二十年来全纽约发生的所有事，甚至封存了全纽约近15000个摄像头的全部影像记录。
    这种东西是很难被修改的，就算中间缺失一帧，都会被察觉到。
    这才是凯撒的目标。
    在导航栏里输入帕克家位于纽约市皇后区的住址，然后把监控画面的时间直接拉到二十年前，凯撒开始一点点检查这段录像。
    在二十年前，现在帕克一家的位置住的还不是帕克，而是另外一户人家。
    帕克兄弟还有梅从小在贫穷的布鲁克林长大，这个时候的本·帕克才刚认识梅，理查德也刚被卡塞尔大学录取，老帕克夫妇还活着，一家人其乐融融地生活在布鲁克林。
    凯撒快速拖动进度条，直接从二十年前跳到了十五年前。
    那是帕克一家第一次搬到皇后区。
    五年的时间里，理查德毕业了，本和梅也结婚了，小两口在理查德的资助下在皇后区租了一栋房子，并不是他们现在住的套间公寓，而是要好一点的独栋小楼。
    老帕克夫妻并没有跟着一起住过来，而是依旧居住在布鲁克林贫民窟的老破小。
    不是二人不孝顺，只是两位老人不想麻烦孩子而已。
    凯撒拉动进度条，时间又过去三年。
    玛丽·帕克出现在了故事中，她在这三年里跟着理查德东奔西跑，偶尔会一起来到皇后区探望本和梅二人，兄弟妯娌的关系很好，而玛丽的肚子也越来越大，直到某一天，帕克家迎接了新生命的到来。
    因为害怕漏掉什么关键，凯撒不再拖动进度条，而是改为八倍速播放。
    混血种的身体素质完全超出常人想象，这一点不仅是体现在硬实力上，连带着反应能力也是一等一的。
    而拥有镰鼬的凯撒，他的反应能力和神经系统已经是到达了混血种的极限，就算是刹那或者时间零在的领域内爆发，他也能够捕捉到一些蛛丝马迹。
    当然，只是捕捉到，并不能与之对抗。
    但这足够说明凯撒的反应能力有多强，至少八倍速的影像，对他而言没有太大影响。
    画面中的故事还在继续。
    理查德和玛丽的出镜次数并不多，刚出生不久的彼得就像是充话费送的一样，被这俩人甩给了本夫妇，然后这俩人就又不知道上哪鬼混去了。
    凯撒皱着眉头，仔细观察着理查德和玛丽的每一次出镜，但是没有任何发现。
    这两人完全就像是一对热爱旅行的普通夫妇，除了常年不在家以外，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甚至于凯撒只依靠监控画面判断的话，都不会相信这是两个混血种。
    但，假设他们真的只是普通人，又或者只是普通的混血种，那么为什么理查德会被纽约执行局所针对呢？
    纽约执行局又是为什么没有理查德和玛丽的详细资料呢？
    为什么玛丽在执行局的身份只是一个普通人？
    凯撒一头雾水，只能继续往下看，希望能从监控中得到答案。
    画面匆匆流转，凯撒跳过了很多理查德不在的部分，时间很快就到了六年前的圣诞夜。
    虽然凯撒和楚子航并没有听本说过有关那天夜里的故事，但是监控却非常清楚的将画面保存了下来。
    一身是血的理查德踉踉跄跄地冲进画面，凯撒在看到这个画面的一瞬间，就坐直了身子，直觉告诉他接下来的东西非常重要。
    “你真的要看下去吗？”
    谁！
    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声音，把聚精会神的凯撒吓了一跳。
    他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档案室室长悠长的呼吸消失了，心跳的频率也变得非常低，镰鼬飞舞在空中，他却没有察觉到这异样的变化。
    不对，并不是没有察觉到，而是镰鼬单方面的认为这属于正常现象，所以过滤掉了这种变化？
    转过头去，档案室室长那张黑脸出现在面前，金黄色的瞳孔表明他的血统正处于激发状态。
    “你是怎么骗过镰鼬的？”
    “重点是这个吗？
    室长眼神一眯，但凯撒很明显没有换一个问题的打算。
    室长从兜里摸出一盒花里胡哨的香烟。
    凯撒认得，百乐，不仅是全美国最廉价的香烟，而且还是女士香烟。
    说实话，这东西算不算香烟都要两说，因为它的焦油和尼古丁低到离谱，甚至还有苹果味香橙味葡萄味和水蜜桃味的。
    与其说是香烟，更接近一款吸入式的饮料。
    室长抽出一根递给凯撒，凯撒摆手拒绝了。
    并不是因为他不会抽烟，不会抽烟的混血种少之又少，血统对于这种东西的耐受性很高，别说吸入肺里，就算直接吃下去也能吸收，所以大部分的混血种不用学习就会抽烟。
    凯撒拒绝的原因单纯只是因为这香烟有点掉价，加图索家族的继承人可以是一位绅士，也可以是一个混账，但是首先他必须要有品位。
    对于凯撒的拒绝，室长并没有什么表示，把苹果味的女士香烟点燃，这很明显违反了档案室禁止吸烟的规定，但没人能说什么。
    这里只有凯撒和室长两个人，而室长是这里的老大，他说的话就是规矩。
    凯撒看着对方吞云吐雾，一言不发。
    他在思考理由，又或者说某种借口，偷偷查阅资料并不是什么大错，但也是明令禁止的，所以他需要一个正大堂皇的说辞。
    他甚至在想要不要接着庞贝儿子的身份让对方打一顿，对方和庞贝有仇，如果能够对庞贝的儿子来上一套宇智波抱摔，作为交换让对方三缄其口也不是不可能。
    想着想着，凯撒突然想到，事情或许没有那么麻烦。
    对方从一开始就想到有这一出了，所以才会把权限黑卡交给他使用。
    对方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做什么。
    因为他使用的是对方的黑卡，一旦他泄露某些秘密，那么对方肯定也在受罚的行列，甚至被罚得更惨。
    思及此处，凯撒冷静下来。
    室长吐出一口烟气：“哟，脑子转的够快，不愧是加图索。”
    凯撒闭口不言。
    其实他还是没有想明白对方是怎么骗过镰鼬的，作为风的妖怪，镰鼬对于声音的感应是微米级别的，别说大的动作，就算呼吸停滞一秒也会被镰鼬捕捉。
    但是对方不仅行动了，而且还躲过了镰鼬。
    这不是不可思议，是细思极恐。
    万一以后有人学会了相同的方法，但是凯撒却不知道，那岂不是把自己的命送到别人手里？
    凯撒盯着室长，室长猛吸一口，两根手指把烟头碾灭，然后塞进口袋里。
    “镰鼬，说是言灵，其实应该算是某种半灵体生物，他们可以在灵体和实体之间转换，说明它们是存在实体的，只要有实体，被欺骗也是理所应当的。”
    室长的黄金瞳消了下去，声音再度被镰鼬捕捉，这群小妖怪一股脑地冲进凯撒的耳朵里，震得他的耳膜嗡嗡作响。
    “言灵·幻，可以制作幻觉的言灵。”
    室长用幻觉迷惑了镰鼬，从而进一步躲开了凯撒的感知。
    室长偏了偏头，手指在键盘上一敲，屏幕亮起，显示出凯撒刚才看的画面。
    “现在你该回答我的问题了，你确定要看下去吗？”
    听到这个问题，凯撒突然愣了。
    他突然想起来一个问题。
    档案室内的数据中心对于档案室的室长是完全不设防的，一旦档案室内的资料中真的存在什么问题，那室长一定是知道的，而档案室的室长对学院负责，也就是说，档案室内的情况是学院直接了解的。
    而有关理查德和玛丽的资料，学院却并没有什么表示，这说明什么？
    第一种可能，学院认为这份资料没有问题。
    第二种可能，学院让这份资料「没有」问题。
    如果是第一种可能，那么就说明他和楚子航得到的情报并不准确，甚至有可能全是假的。
    这显然不可能。
    所以只有第二种。
    而这种可能性让这次事件的问题直接上升了一个高度。
    内鬼可能并不是在纽约执行局，而是在秘党，更准确的说，是在……
    卡塞尔校董会！
    凯撒被自己这个猜测雷地头皮发麻，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但是他越是推敲，越感觉这种猜测的可能性非常高。
    他抬头看向室长：“我要看。”
    室长从烟盒里抽烟的动作顿了顿，然后又把烟塞了回去。
    “和你老爸一样讨人嫌……睡了一上午了，也该补充点营养了，不知道食堂今天的菜色怎么样啊……”
    一边说着，室长转身离开了档案室。
    凯撒看着被室长贴心关上的房门，突然有些疑惑。
    对方和庞贝的关系，貌似比自己想的要复杂更多。
    不过现在不是考虑那个的时候。
    凯撒坐回电脑前，重新点开了视频。
    室长赶在这个节点说话，无疑证实了凯撒的预感，这段视频绝对是关键。
    画面中的剧情继续。
    满身鲜血的理查德敲开了帕克家的门，房间内温馨的灯光洒落出来，把地上的白雪染成金光。
    本从房间中走出来，在看到理查德的那一刻，他愣住了。
    不过理查德并没有在意本的反应。
    他上前两步，凑到本的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然后拍了两下本的额头。
    本还没回神，理查德就匆忙转身，一撅一拐地离开了。
    凯撒很清楚，本的经历并不重要，他要关注的自始至终都是理查德。
    赶紧查找同一时间周围所有的监控录像，终于在一个角落，找到了巷子里的理查德。
    不过这个时候理查德的状态非常不对劲。
    他就好像癔症了一样，站在巷子中，冲着空无一人的地方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更诡异的是，他是真的在交流，说完一句话之后会等一会儿，然后再说。
    可惜的是当年的监控录像并没有配备收音设备，所以他并不清楚理查德在说什么。
    该死的，早知道就去学一下唇语了。
    因为镰鼬的存在，凯撒能够听到非常远的声音，唇语这种技能对于常态下的凯撒完全是鸡肋，所以凯撒也就没有学。
    现在，凯撒后悔了。
    视频里的画面继续。
    理查德貌似拒绝了什么，摇了摇头。
    然后他的身体就好像受到某种冲击一样，直接飞了出去。
    凯撒顿时意识到，或许理查德并没有癔症。
    他是真的在同某种东西对话！
    凯撒把画面倒退，重新播放，试图找到这个看不到的「人」，但无论如何都没有一点蛛丝马迹。
    重复几次后，凯撒只能放弃，继续观察下面的发展。
    理查德被击飞，在地上滚了几圈，不动了。
    死了？
    不太可能吧？
    A级混血种的身体素质，没这么脆弱吧？
    话虽如此，但画面中的理查德浑身是伤，凯撒也不能确认他的状态。
    时间慢慢流逝，就在凯撒认为理查德就这么死了的时候，理查德居然爬起来了！
    爬起来后的理查德晃晃悠悠地走着，慢慢离开了监控的视野。
    凯撒再去查找周边的画面，却没有任何发现了，这就是理查德留下的最后的影像。
    凯撒坐在电脑前，不断重复这一段。
    突然，他发现了一个不协调的地方。
    理查德重新爬起来之后，虽然是背对镜头，但是却有半只手露在外面。
    凯撒将这半只手放大，发现上面并非人类的皮肤，而是类似龙类的鳞片！
    也就是说，爬起来之后的理查德，很可能已经不是人类，而是……
    死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