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 你把生命当作什么？

    “老爷，客人们都在宴会厅等着，您看什么时候......”管家弯着腰，屈身说道。
    “再让他们等一会儿。”床榻上，干瘦的老人靠在床头，嘴上戴着呼吸器，骨瘦如柴的手臂连接着输液管，床边站立着两名护士，时刻关注着老人的身体状况。
    “老爷。”一名衣着华贵的夫人进门，忧愁地看着老人，“您要是再不去，他们就该闹翻天了！”随即妇人换了个表情，恶狠狠地骂道，“一群该死地白眼狼，血石家族教会他们猎魔技巧，他们却反过来盼着你死，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瓜分血石吗？”
    “呵呵”床榻上地老人正是尤利西斯·血石，咳嗽两声，“没关系...小丑而已。”他目光炯炯，瞳孔却闪过难以掩饰的疲态，他老了，老得快死了，年轻时和各种怪物作战，拼了命地杀死它们，到老了却染上一身的疾病伤势，可悲！
    “通知过艾尔莎了吗。”老人顿了一下，问道。
    “已经派人去通知过了...不过，她似乎并不想回来......”妇人忧虑的说道，她的女儿性子很硬，早在十多年前就和血石家族断绝了联系，孤身一人前往波士顿生活，父女之间的关系十分紧张。
    老人深深地叹了口气，他年轻时为了让艾尔莎早点能够支撑血石家族，不断地折磨自己这个女儿，让她记恨也是应该的，他没资格去指责人家。虽然她走了，离开了他的身边，但自始至终艾尔莎都被尤利西斯牢牢把控在手心里，一举一动都十分清晰。
    老人继续咳嗽两声，身边的护士给他套上宽大的白色袍子，细心地穿上贴身内衣，扶着他坐上轮椅。妇人走到轮椅后，推着他前进。
    “那个老不死的不会死在里面了吧，这么久不出来......”
    “我认为他怕了，尤利西斯一死，这个家族将没有人能够看管血石，我们不如现在就商量一下它的归属。”
    “商量？呵，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的是什么，你个肮脏的臭虫！下水道的蛆虫！”
    窄小的宴会厅内，十几个猎魔人吵吵嚷嚷，彼此之间谁也看不惯谁，眼里充斥着怒火和奸诈，却没有一个人敢先动手。
    疯狂的杀意几乎凝成实质，尤利西斯一死，血石家族就没有能够把握血石的猎魔人，他们才会成群结队的赶来，意在什么...一清二楚。
    血石一旦成了无主之物，那将引起猎魔人的厮杀，毕竟尤利西斯的成功摆在这里，只要拥有了血石，就可以复制他的成功，谁不想明面上受到所有人的尊敬，然后背地里被怒骂的狗血临头。
    大胡子费斯克坐在板凳上，冷眼看着这群饿狼，人家还没死呢，现在就想将这块肉四分五裂了，连装装样子都不愿意。
    隔着几个作为，席恩默默地盯着大胡子，身旁的白发女人已经按耐不住要撕裂男人的心了，她双眼通红，浓密的血丝爬上眼球，右手摸向腰上的枪袋，“冷静点！我们来的目的是血石，不要节外生枝！”
    席恩呵斥道，随即语气缓和下来，“你弟弟...我会让费斯克付出代价，但是不是现在...尤利西斯不会放任别人在他的地盘上杀人的，他还没死呢。”
    福克斯顿时冷静下来，可瞳孔依旧闪烁着疯狂的恨意。
    大胡子将他的弟弟带走，说要去捕捉那两个复仇者，可她弟弟不见了，复仇者也不见了，而他...大胡子费斯克却还在。
    傻子都能想明白其中的道道。
    “咳咳！”咳嗽声响起。
    全场瞬间恢复平静，不管是刚才争吵的多么激烈的人，此时都平静下来，瞪着眼睛，紧紧盯着那道大门。
    门被缓缓推开，老人孱弱的身躯被推了进来，仿佛一阵风就能把他吹走。
    众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紧张不已。
    尤利西斯环顾了一下四周，这些人的面孔基本上都见过，都是欧洲负有盛名的猎魔人，很多人都曾经和血石家族合作过，或者起过争端，但是没人敢触他的眉头。
    席恩咽了口吐沫，眼前的老家伙光是坐在那里，哪怕老得都动不了了，靠着点滴和呼吸器才能勉强活下去，但是威严和气质是没法消减的，他就像是一只垂垂老矣的雄狮，鬃毛掉光了，牙齿变钝了，爪子也不再锋利了，但是绝不会有人愿意去触碰它。
    光是待在那里，就令人心神恐惧。
    老人歪着脑袋，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嘴角扯出若有若无的笑，笑得冰冷，笑得嘲讽。
    “欢迎各位做客血石家族，我，尤利西斯·血石，代表血石家族欢迎各位！”
    混帐的老不死！众人心里同时想到，这人居然在这个时候依旧在宣誓主权，明明快要死了，却依然骄傲的像只白天鹅。
    “大家来的目的，我都已经清楚了...呵呵，各位真的有上进心呀。”尤利西斯道，“其实我也想给血石重新找一个主人。”
    前一句话，席恩还以为他们没机会了，他们是来逼宫的，可是并不想真的和尤利西斯撕开脸皮，站在对立面。只有他知道血石的位置，他从来不告诉别人血石在哪，哪怕是他的贴身管家，日夜厮守的妻子，都不知道血石的位置。恐怕只有他死了以后，才会安心吧。
    不过后面那句话却让所有人升起了希望。
    “抬头看看。”
    席恩他们很听话的抬起头，周围的墙壁上挂着许多怪物的头颅，吸血鬼、狼人、骨妖、塞壬、哥布林......足足八颗不同种族的头颅悬挂在众人头顶，瞳孔依旧保留着生前的颜色。席恩皱眉，这些家伙的眼神令他有些不适，但是终归是死物，再怎么诡异也不可能冲出墙来，将他们杀死。
    “这些是我曾经......哦不，是血石曾经杀死过的怪物，都是他们种族中的强者，一般的头颅是没资格被制成标本的...呵呵......”
    老人话音一落，费斯克立马站起身，挺着啤酒肚，大吼道，“别废话了！快点说要怎么给血石找主人！”
    “疯子！”席恩心里怒骂，这家伙真的疯了，居然敢打断尤利西斯的话，还这么明目张胆的质问他，他老了，但是他还没死！
    大胡子突然出声令在场的所有人都措手不及，就连尤利西斯也用奇怪的眼神盯着他，没想到居然真的有人不给他面子。
    一时间，虽然没人说话，但是所有人的内心都在骂他愚蠢。
    尤利西斯没有理会着急的大胡子，依旧自顾自地说着一些让人听不懂话，席恩将这判定为老年痴呆，口齿不清。
    他莫名的有些感到悲哀，曾经称霸了一个时代的最强猎魔人，到老也不过是个手无寸铁的老人，连衣食住行都得靠人照顾才能活下去，这也更坚定了席恩要死在战场上的想法，他宁愿被黑暗生物杀死，被开膛破肚，被拧下脑袋，也不愿意一个人孤零零的老死，外面还等着一群觊觎财产的陌生人。
    席恩几乎要愤怒地离席，但是他不能，他不确定血石的下一任拥有者是否是像尤利西斯一样的人，他不信任其他人的品行，席恩只信任他自己。
    “说到底，还是要靠看谁猎杀的怪物足够强大才能获得血石是吗？”大胡子得意的笑了笑，“看来血石是非我莫属了，大家！”
    老人没有说话。
    “呵，就凭你，一个被抛弃的老家伙，肚子上的肥油都能让汽车永远行驶了！”有人不服气的说道。
    “哼！”费斯克冷哼一声，“我可是抓捕到了恶魔！”他从怀里掏出几张照片，高高的甩向空中，刚才出声反驳的人捡起照片，阿扎塞尔那张诡异邪恶的红色脸庞顿时出现在所有人的视线中。
    还没听众人的惊叹，费斯克继续得意道，“要知道，只有我这样资历丰富的猎魔人才能抓到恶魔，实力不是能够依靠外物改变的，更多的是一个人的运气。”他拍了拍胸脯，骄傲道，“很显然，我的运气和实力都十分的出色！”
    白痴！众人怒骂。
    “看来阿扎塞尔他们确实落在了他手里。”角落处，李念将照片递给史蒂夫，“那我们该怎么办，这里的人太多了。”史蒂夫顶着一张普通白人男性的脸，厚厚的狼绒帽遮住他的表情，忧虑的说道。
    史蒂夫总是很仁慈，对待敌人也不会痛下杀手，而是让神盾局接管逮捕，而不是自己去审判一个人是否有活下去的权力。
    在场的所有人都与他无冤无仇，他也不能说服自己痛下杀手。
    李念沉吟了一下，低声道，“我可以将部分人弄昏，但也有些人意志很坚定，到时候就需要你帮忙解决掉，我要留着大胡子，去找卡特尔的踪迹。”史蒂夫点点头，赞同这个意见。
    两人说干就干。
    大胡子嚣张的表情定格在脸上，瞬间一股强悍的心灵波动扫遍全场，除了个别几位实力强悍的猎魔人，其余的人都被李念用心灵宝石弄昏了。
    呵呵，李念无奈的笑了，要是换在之前，所有人都会被他搞定，但是自从面对过西索恩和旺达后，就连无限宝石也不愿意助他一臂之力了。
    “发生什么了？！”
    席恩顿时心感不妙，立马抽出背上的短剑，还没等他看清楚到底是谁搞的鬼，队长的一拳已经落在他的脑袋上，男人应声到地。
    “席恩！”白发女人惊呼道，眼神凶狠，立刻将枪口对准史蒂夫，银质子弹随着枪口的火花迸发而出，轰鸣声仿佛响在史蒂夫的心上。
    砰！
    什么鬼！女人愣住了，史蒂夫将宽大的背包挡在身前，子弹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女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背包压住，死死地怼在墙上，“听着，我不想伤害你们，所以你们最好老实点！”史蒂夫一拳砸晕女人，解决其他还有意识的人，将他们全部放倒后才松了口气。
    “复仇者...复仇者找上门了！”大胡子穿梭在树林里，该死！为什么血石家族要藏在深山老林里！他劈断挡路的树枝，可这一片灌木丛太多了，费斯克一不小心，长长的白胡子就被挂在树枝上，踉跄摔倒在灌木丛里，脸上被树枝刮出好几个伤口。
    他咒骂着这里的一切，怨怼的望着前方，心里却质疑今天是不是自己的受难日。
    “嗨！”
    陌生的声音吓得大胡子突然一惊，连忙站起身来，可胡子还是被挂在树枝上，扯下一大片，痛得他眼角微微泛出泪花。
    他看清了来人的长相，一个完全没有印象的东方人。
    费斯克松了口气，他还以为是身后的复仇者追上来了，没想到却是一个普通的过路人。
    瞳孔闪过一丝恶毒，抬手举起弓弩，对准男人的面庞射去，这一箭呼啸而过，剌过凛冽风声，大胡子收起弓弩，不出意外的话，男人的头颅此时应该向西瓜一样炸开了。
    他对自己的弓箭技巧十分的自信，他可是靠着这一手艺活了五十多年，闭着眼睛都能射下天上滑过的小鸟。
    “上来就对一个陌生人攻击，你家里人就是这么教你的吗。”蕴含着怒气的声音响起，大胡子的身形一顿，不可思议的扭过头，那个原本应该被爆头的东方男人此时好整以暇的站在那里，手里还掰弯了自己的箭。
    李念从上到下充斥着难以掩盖的愤怒，炽红的怒火几乎要将他淹没殆尽，显然，大胡子这种漠视生命的行为彻底的踩到了他的雷点。
    在经历了灭霸山达尔之战、猩红女巫降临、共生体之神的屠杀三场事件后，李念见过的死人几乎要比一个国家十年死的人都要多。
    他绝不可能饶恕他漠视生命的行为！
    大胡子只感觉眼前一晃，脖颈就瞬间被抓住，撞向树干，他拼了命的去扒开那只手，可是那只手却像钢铁般坚硬，任凭他怎样用力，也不肯动弹分毫。
    李念抽出大胡子腰上的照片，上面是卡特尔和阿扎塞尔被囚禁的模样，狼狈的坐在地上，灰头土脸。
    他转头看向这个卑贱的家伙，双眼泛着金光，怒斥道。
    “你把生命当成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