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只求一死

    沈慕对着铁锁打了两掌，铁锁应声而开。
    厚重的墓门缓缓打开，有尘土纷纷扬扬地洒落下来。
    里面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像一个巨大的黑洞，蕴藏着可怕的危险。
    霍刀持着火把开道，沈慕和叶姝影并肩而行，少少殿后。
    最外面的墓室空荡荡的，没有任何物件。
    叶姝影闻到若有若无的尸体腐烂味，兴奋道：“往里面走。”
    沈慕快步跟上，警惕地环顾四周。
    第二进墓室装饰得颇为奢华，的确是皇家公主的规制。
    她闻到一股刺鼻的腐烂味和血腥气，少少也闻到了。
    东北角堆放着一些杂物，叶姝影和少少对视一眼，徒手去清理。
    沈慕立即帮忙，霍刀把墙上的松油灯点燃。
    杂物清理出来，几具尸体赫然出现！
    “果然藏在这里！”
    他们把六具尸体抬出来，并排放着。
    难闻的恶臭弥漫在墓室里，让人作呕。
    霍刀习惯了在死人堆里爬，此时被恶心得脏腑翻江倒海。
    少少从随身背着的布包里取出几颗黑丸，分发给他们，含在舌下。
    这些尸体的死亡时间在两个月至半年不等，如今又是暑热时节，尸体都腐烂得面目全非。
    叶姝影和少少还是能够辨认出，其中四具尸体正是蔡志尧、罗明宇、徐墨和孟凡。
    另两具尸体的身份有待调查。
    少少戴上黑色手套，初步查验尸体。
    “虽然皮肉都腐烂了，但可以看出，他们遍体鳞伤，身上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
    可见生前遭受了很多非人的残虐。”
    “这是鞭伤吧？”叶姝影悲悯的眼神一分分地森冷下来，“这破碎不堪的头盖骨是被人用钝物击打了很多次造成的。”
    “鞭子抽，烙铁，碎骨，片肉，挑筋，诸多酷刑无所不用其极。”少少悲愤地总结，“昭云公主看着温婉，却是人面兽心、丧心病狂。”
    “要先呈报陛下吗？”叶姝影问沈慕。
    沈慕点头，“昭云公主悄无声息地把尸体藏在自己的墓穴，必定会留下些许痕迹。”
    他吩咐霍刀：“你留下来，调查昭云公主用了什么手段藏尸于此。”
    霍刀领命，“主上，你们要连夜把尸体运回洛阳吗？”
    沈慕颔首。
    霍刀出去，小半个时辰后找来一辆马车，运送尸体。
    回到大理寺时，东方既白。
    乔飞羽早就在大门前等候，等得两眼快瞪瞎了。
    远远地看见他们，他狂喜地迎上去，“小影，老慕，如何？”
    沈慕飞身下马，“你立刻进宫禀奏陛下，昭云公主把六具尸体藏在自己的墓穴。”
    乔飞羽吃惊不小，昭云公主这不是作死地赶去地府报道吗？
    他跟叶姝影、少少打了一声招呼，即刻进宫。
    差役们把六具尸体搬到殓房。
    少少详细地勘验尸体。
    叶姝影和沈慕换了一身衣裳，前往昭云公主府。
    昭云公主正要用早膳，听了宫人的禀报，接见了他们。
    “你们二人一起来见我，想必是案情有了进展。”她安之若
    素地吃红薯。
    “下官已经找到蔡志尧、徐墨等人的尸体，共有六具尸体，另两人的身份还有待查证。”叶姝影觉着，她的反应太过冷静。
    “下官已经找到人证，证明那四位失踪数月的死者，被昭云公主您残害致死，藏尸于皇陵您的墓穴里。”沈慕冷沉道，“您大可否认，但此案的真相迟早会大白于天下，您终究逃不掉国法的惩戒。”
    “本公主认罪，但可否让本公主先吃了这顿早膳？”昭云公主清凌凌道。
    “公主殿下请便。”叶姝影有点错愕。
    昭云公主优雅、缓慢地吃着，案上都是寻常百姓家的吃食，她吃得津津有味，足足吃了两盏茶的功夫才停下来。
    她擦擦嘴，站起身，“走吧。”
    叶姝影看着她抬头挺胸，仪态万方地往外走。
    既然昭云公主如此配合，就没必要押送了。
    抵达大理寺，昭云公主无悲无喜地走进去，再无所畏惧地进了大牢。
    腰肢挺直，裙裾逶迤。
    乔飞羽瞠目结舌。
    昭云公主连蹦跶都懒得蹦了？
    “陛下如何说？”沈慕问他。
    “不可饶过作奸犯科者，不可冤枉无辜之人。”乔飞羽模仿陛下的语气，沉重里带着几分失望。
    大牢。
    昭云公主坐在椅子上，双手拢在身前，温婉端方。
    叶姝影坐在对面，清冷地问：“公主殿下，您为何掳走蔡志尧、罗明宇、徐墨和孟凡等人，为何残害他们致死？”
    “他们不愿侍奉本公主，
    还污言秽语辱骂本公主，以下犯上。本公主怎么能轻易地饶了他们？不顺从本公主，便是如此下场。”昭云公主嗤笑，眉目间布满了鄙夷不屑。
    “你如何掳走他们，又是残害他们的？”
    “本公主在街上偶遇他们，见他们长得眉清目秀，便把他们请到公主府，给他们享受荣华富贵的机会，怎么能说是掳呢？哦，他们都是本公主的奴仆，本公主对他们用点刑，怎么能说残害呢？”
    “你对他们用了什么酷刑？”叶姝影怒火上窜，咬牙问道。
    沈慕按住她的手，示意她冷静点。
    昭云公主轻抚鬓角，煞有介事地思索，“记不清了，当时有多怒，就用什么刑，看心情喽。”
    少少一进来就听见她这话，硬邦邦的拳头直接砸向她的头脸。
    瞬间，昭云公主摔倒在地，嘴角流出鲜血。
    若不是少少只放了一成的力气，昭云公主早就去见阎王了。
    接着，少少粗鲁地拉她起来，把她丢在椅子上，拍拍她的肩膀。
    “手滑，你忍着点。”
    昭云公主的脑袋轰隆作响，缓了半晌才清醒些。
    叶姝影对于少少这个手替甚是无语，“昭云公主，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昭云公主的嘴角噙着一丝无畏的冷笑，“你们找到了尸体，本公主没什么好辩解的。”
    沈慕眸色森寒，“你最好想清楚了再回答，你残害多条人命，又亵渎陛下的寿宫，对陛下不敬，罪行罄竹难书。本官
    将判处你斩立决。”
    “斩立决好呀，干净利索。”
    昭云公主起身，轻缓地走进牢房。
    转身的刹那，眼梢飞落一抹幽微的笑意。
    叶姝影看得分明，她的眼眸黯淡得犹如黑夜。
    只求一死，方得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