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双剑合璧

    从午饭后到夜里亥时，叶姝影画了三位死者的画像，二十多幅画像。
    沈慕看着画像里的妙龄少女，眼里浮现冷锐之气。
    少少是仵作，小影是画像师。
    二人合作，把森森头骨恢复成人面像，再画出画像。
    堪称完美的双剑合璧。
    乔飞羽对比了一番，有点不解，“这些画像跟头骨人面像……有五六分相似。”
    “你懂什么？”少少冷笑，“根据头骨人面像画像，但还要加上一点想象力。”
    他似懂非懂地点头。
    她握住叶姝影的手腕，“这么晚了，先回府歇息，明日再画。”
    叶姝影把二十多张画像收好，放在随身背着的布袋里。
    突然，她无力地晃了一下。
    少少及时地揽住她的纤腰，让她靠着自己。
    沈慕已经跨出一步，眼见如此，便把脚缩回来。
    叶姝影阖着眼，小脸苍白得吓人，唇也没半分血色。
    相比白马寺地下迷宫的那次，此时她更虚弱，四肢绵软虚浮。
    若非少少抱着她，她早就晕倒了。
    乔飞羽担心地问：“小影怎么了？”
    “长时间的画像耗尽了脑力和体力，需要歇息。”少少道。
    “那赶紧回府。”
    他疾步出去，吩咐差役备马车。
    沈慕道：“少少姑娘，我扶着小影吧。”
    少少犀利地盯着他，“你们还没成亲，不合适。”
    “我担心林家再次派人刺杀，我扶着小影，你腾出手来保护大伙儿。”
    她想想也对，把多多交给他。
    他紧紧地揽着小影。
    她软绵绵地靠着他，好似把身家性命、把终身幸福交托给他。
    坐上马车，他揽着她，让她靠着自己的肩膀，她沉沉地睡了。
    乔飞羽看着这一幕，被刺激得心里酸涩。
    他们已经定了婚期，有资格保护小影的人是老慕。
    但是，他可以默默地守在一旁，等着小影看到他的好。
    一路平安回到荣安侯府。
    沈慕叮嘱潜在暗处的十多个暗卫，务必保护好叶家三人。
    若有动静，立即上报。
    翌日，叶姝影醒来时已经过了早饭的时辰。
    “知书，你怎么不早点唤醒我？”
    “大公子说您累着了，让您多睡会儿。”
    知书送来温水，给她洗漱。
    吃饭时，叶姝影请来那几个老仆人，请他们一起吃。
    老仆人受宠若惊，一边吃着一边看那些画像。
    “……我想起来了，几年前杂房来了三个小丫头，其中一个跟这张画像有五六分像，长得眉清目秀。”一个负责浣洗衣物的老妪说道，“好像叫……叫……翠丝，对！是翠丝。”
    “你再想想，是几年前？”叶姝影惊喜地问。
    老妪掰着手指头算了算，“是八年前。这翠丝声音甜，腰儿细，就是心气有点高，不甘心在杂房浆洗衣裳。果然没多久，她就离开杂房了。”
    “她去了哪里？”
    “周管家把她带走了，说去伺候二小姐。”
    此后的事，这老妪不清楚。
    老花匠很热心，却很苦恼，这些姑娘画像，他一个都不认得。
    他去找来徒弟大壮，让大壮帮忙认认。
    大壮很壮，笑起来憨憨的，但很内向。
    他看着一张画像，激动得眼睛泛红，手背青筋暴起。
    “你认识这个姑娘？”知书问道。
    “傻小子，若你认识，就说给大小姐听呀。”老花匠催促。
    大壮悲愤地跪下，朝叶姝影咚咚地磕头，“大小姐，香草是不是死了……奴才就知道，香草消失了这么久，一定死了……”
    叶姝影问道：“你确定，这张画像上的姑娘是香草吗？”
    他抹去泪水，“奴才确定，她是香草。”
    知书：“你和香草是什么关系？”
    大壮说，五年前，他刚进侯府，所有又脏又累的粗活都让他干，他不介意，只要有工钱。
    府里的下人总是欺负人，香草帮他赶跑了那些人。
    于是，他和香草成为了朋友。
    他默默地喜欢香草，但他知道，香草人美心善，不可能喜欢又蠢又笨的他。
    他把这份喜欢埋在心底。
    两个月后，他看见香草面色很差，一副魂不守舍、满腹心事的样子。
    大壮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她不说，趴在他肩膀哭了。
    他更慌了，不敢再问。
    过了几日，他去找香草，但找不到她。
    他问遍了所有人，没人知道她的去向。
    后来，他去问周管家，周管家说她家人赎了卖身契，把她带走了。
    大壮不相信，因为香草说过，她只有一个好赌自私的哥哥，哥哥根本不管她的死活，还要她寄银钱回去接济呢。
    第三个姑娘，他们都不认识。
    叶姝影吩咐知书去请高嬷嬷，派人去请乔飞羽进来，把翠丝、香草的情况记录下来。
    不多时，高嬷嬷到了。
    叶姝影把第三个姑娘的画像给她看，让她认认。
    自从知道霜儿早在十年前被害死，高嬷嬷一下子老了很多，一夜白头，精气神也散了。
    “老奴认不得。”她虚虚地看一眼，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这姑娘跟霜儿一样，几年前被人害死了。”叶姝影理解她的心情，下一剂猛药，“莲湖挖出那么多骸骨，说不定跟霜儿遇害有关。你不帮我，我如何找到害死霜儿的凶手？”
    高嬷嬷猛地抬头，死死地盯着画像。
    双手颤得越来越厉害。
    “这姑娘……我想起来了，她来找过霜儿几次，好像叫……”
    她拍拍头，皱着眉头转圈圈，想了好久才想起来，“叫小夕！”
    叶姝影克制着欣喜，“当年小夕几岁，在哪个院子伺候？”
    高嬷嬷道：“小夕比霜儿小两岁，是家生子，不过她的爹娘染病走了。这孩子怪可怜的，在府里无依无靠，饱受欺凌。霜儿见她被打得太惨了，救了她，还求老奴把小夕调到老夫人的院子伺候。”
    霜儿失踪之后，周管家把小夕调到叶洛轩的院子伺候。
    此后几年，高嬷嬷偶尔见到她，她出落得亭亭玉立，府里的男仆不是盯着他，就是跟她说笑。
    “你还记得从何时起，就没见过她吗？”叶姝影又问。
    “好像……三年前？不对，应该是四年前。”高嬷嬷接着道，“霜儿失踪后，小夕不曾找过老奴。老奴想着她应该是愧疚吧，原本那日，她要陪着霜儿出府的。”
    “还有谁跟小夕比较熟，知道她的情况？”
    “老奴不知，不过二公子院子里的仆人应该有人知道。”
    叶姝影让她走了。
    沈慕和乔飞羽一直在府外的马车里等候，看见丫鬟出来传话，连忙进府。
    少少从寝房出来，看见他们进来，“不要催，让多多多歇会儿。”
    “小影是不是身子不适？”沈慕忧虑地问。
    “我好得很。”叶姝影站在门口，招手让他们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