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0章 手中无剑，心中亦无剑

    无形剑意加身，莫缺纵向前行，带着极致的压迫。
    “我横刀不败，他胜不了我，你又如何胜我？”横刀谷主怒吼之间，三道刀芒，横于天际。
    每一道刀芒都长达万里，每道刀芒都扭曲了天地，似乎将天地万物，一分为二。
    “我横刀于天地，不败三万年！”怒吼之间，横刀谷主第一刀斩出。
    这一刀芒，覆盖之处，地面草木弯腰，天空星辰暗淡，日月无光。
    “一刀镇苍生！”横刀谷主低语。
    这三道刀芒，便是他修刀一世，演化而来的最终形态。
    他凭横刀之道，傲立刀域之巅，一把横刀，如横于天际，镇尽一塔苍生，万众俯首，唯我独尊！
    “轰隆隆！”
    然而，纵然万物弯腰，万法臣服，但这一刀芒上的所有法则，在靠近莫缺时，却未能起到半点作用。
    无形剑意加身，莫缺如同完全没有将这一刀看在眼里，继续迈步，纵向前行。
    “轰！”
    这一刀，在莫缺身前，无声破碎，没有半点刀气，可以接近莫缺之身！
    “噗！”
    横刀谷主身形大震，张口吐血，眼中满是不敢相信。
    他披头散发，道：“不可能，他的剑道不可能凌驾于我之上！”
    在他眼中，莫缺身上的剑意，是独孤剑神的剑道。
    而他和独孤剑神，多年争锋，至今都没有分出高下。
    纵剑无敌八万里，横刀不败九十州。
    时至今日，纵剑与横刀孰强孰弱，仍是没有结果。
    横刀谷主无法接受，莫缺竟能凭着独孤剑神的纵剑之道，破了他毕生刀意凝聚的这一刀。
    “二刀乱生死！”万分不甘之中，横刀谷主第二刀再斩。
    修刀三万年，这第二刀，是他横刀之道的真义所在，纵为生，横为死。
    他横刀刀意所向，世间万物，天地苍生，都只能横向求生，就如在地上划了一条线，世间莫敢逾越，否则便是一死！
    两刀的道意，都无比霸道。
    “嗡！”
    这一刀斩落，莫缺仍是手也未动，仅凭身前的无形剑意，便使这霸道绝伦的一刀，无声无息的瓦解。
    “扑通！”
    横刀谷主接连两刀被破，受到重创，脚下一软，半跪在地。
    他死死盯着莫缺，满眼不敢相信，道：“你的剑境……这不可能！连他修炼数万年都没有修到的剑境，凭你怎么可能做到？”
    这一刻，横刀谷主眼中竟露出了恐惧。
    因为他想到了剑道之中，另一个恐怖的境界！
    “不可能，不可能！”横刀谷主大受刺激，失魂落魄：“我和他苦修数万年，他将一切都献给了剑，我将一切都献给了刀！”
    “而你，虽修剑道，但数道同修，剑心不纯，还主动放弃了剑道！我们数万年都不曾摸索到的境界，你怎么可能踏入？”
    刀与剑，之所以是宿敌，便是因为过于相似。
    既有剑，何生刀？
    刀道与剑道，亦有许多相通之处，正因如此，独孤剑神在横刀谷主心中，才是唯一的对手。
    因为他们都很清楚，对方要付出多少，才能修到与自己相同的境界。
    为了各自所修之道，他们都付出了太多。
    可如今，在此道苦修数万年，却被一个数道同修，且放弃了剑道的后辈，在境界上超越了自己，横刀谷主自然倍受打击。
    “你还有一刀！”莫缺没有解释，冷冷说道。
    “无剑之境，你竟踏入了无剑之境！”横刀谷主最后这一刀，久久没有出手，不知是因为畏惧，还是因为不愿相信。
    手中无剑，心中有剑，此为心剑之境。
    而心剑之上，便是无剑！
    可两大剑境，虽一字之差，但却连独孤剑神这么多年，都没有越过。
    刀剑相通，横刀谷主同样被困心刀之境多年。
    甚至他一度认为，传说中的无刀之境，根本不存在。
    “手中无剑，心中有剑，如此尚为剑修，但若手中无剑，心中亦无剑，还算剑修吗？”
    “心中若已无剑，又为何还身在剑道？连剑心都没了，又为何还能施展剑意？”
    横刀谷主心乱如麻。
    这不仅是他这一刻的不解，更是他和独孤剑神，苦修一世，都未能破入无刀境和无剑境的原因所在。
    “舍魔道，弃剑道？”突然间，横刀谷主身形一颤，想到了莫缺曾经舍弃的魔道与剑道。
    他的脸色愈发苍白，不断道：“荒谬！荒谬！弃了剑道，反而入了更高的剑境，要踏入无剑之境，竟需要先舍弃剑道？”
    “手中无剑，心中有剑？手中无剑，心中亦无剑？”
    横刀谷主的道心，在这一刻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他苦修数万年，最后却得知，要踏入传说中的至高刀境无刀之境，居然需要先舍弃刀道！
    若是如此，他这数万年苦修所得的刀道，又算什么？
    若是如此，又为何还要让他苦修这数万年？
    “手中无剑，心中有剑时，剑随心动！”莫缺终于开口，道：“而手中无剑，心中亦无剑时，心不动，剑自动！”
    “心不动，剑自动？”横刀谷主无法相信，道：“你是说你并未刻意催动身上的剑意，全是这剑意自主护你？”
    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对刀剑二道的认知，因为已经完全是另一个境界。
    无论是刀道还是剑道，都首重其心。
    心之所向，剑之所指。
    但如今，莫缺却告诉他，心不动，剑自动，换言之不需莫缺催动，他身上的剑意，便会自主动起。
    犹如独立存在，却仍以莫缺为主！
    “心不动，剑自动，心不动，刀亦动？”横刀谷主口中不断喃喃，道心混乱，因为这短短几个字，便推翻了他这数万年来所有的理解。
    虚空中，他最后一道刀芒明灭不定，如他的道心一般，陷入了难言的混乱之中。
    “苦修数万年，却要一朝舍弃？”
    “既然要我舍弃，又为何要我苦修数万年？”
    “那我这数万年的苦修，意义何在？”
    横刀谷主心乱如麻，这最后一刀，迟迟没有挥出。
    “啊！”
    他几欲疯狂，最后一声大吼，竟抽身远退，没有选择斩出最后一刀。
    因为莫缺身上的无形剑意，此刻竟让他生出一种不可战胜的感觉，使得他战意全消，竟没有勇气，斩出最后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