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内部之乱

    “是啊，何苦呢？”巴图尔坦此时心里也充满了矛盾，杀父之仇尚未报完，丧子的新恨又添一刀，自己的心一直在淌血。人人都知道可怜的其木格孤苦无依，可又有谁能知道他心里的无奈与痛楚？
    爱一个人，就好像中毒，终究解毒的药，只有那个人。
    巴图尔坦放开成奴，淡淡的对他说：“你现在去同其木格讲，我并没有太多的时间等她，我在这里最多只能等一日，如果她不来见我，那么我就只当她真的不愿再见我。既然不愿意再见我，那我从今往后也不会再来纠缠于她。你去吧。”
    成奴见着巴图尔坦脸上难掩的失落之色，知道能为这两个有情人能做的事情，就是立刻去传话，突然想起，就再多问了一句：“额驸，如果其木格愿意来见你，你在何处等她？”
    “叶雨河畔，她知道在哪里找我。”巴图尔坦说完，转身离开，一个人来到了那哗哗流淌的叶雨河岸边上。
    芳草依依，美人归去。
    失落的相遇，注定的重逢，灿烂的相爱，意外的分离。爱过，注定的错过，今生何必在一起。
    河水不分春夏秋冬，青草枯萎又青，牛羊出生死亡，骏马奔驰歇息，这都是人力所不更更改的，命运和历史。
    巴图尔坦坐在叶雨河畔，听着潺潺的流水，盯着逝去的河面，突然在那河面之上，飘来一片又一片的树叶，其中有一片被冲到了岸边，他走过去，捡起它。儿时的记忆如闪电般出现在脑海之中，在那最开始的几天里，每每看到图数，他就像过去杀了他，每次忍不住的时候，他就会跑到叶雨河畔看着静静的河水，等待着水上飘来叶子的安慰。这一片叶子上也写着：“荣光。”
    “嗨！额驸！”一个调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巴图尔坦转过身，看见已经有了女儿太的水灵，她笑起来的样子像极了其木格。
    巴图尔坦有一瞬间的迷惑。
    “你手里为何拿着我写的字？”水灵将巴图尔坦手中的叶子抽了过来，在巴图尔坦面前摇了摇：“喂，额驸你回答呀！”
    “这是你写的？”巴图尔坦一直以为这是其木格写的。
    “当然是啊，怎么本公主的字很难看吗？”水灵撅起嘴来的样子甚是可爱。
    “真的是长大了。”巴图尔坦看着眼的女孩，心里默默的感慨，竟然是她。他并不记得上一次水灵公主的样子，突如其来的好感也源自这叶雨河畔中的叶子：“你很喜欢写东西了丢进河里吗？”
    “偶尔而已。父汗和哥哥都去了蔑儿乞德，为什么你没有随着还拉叔可汗出征，而是来了这里？”水灵机灵的问道：“我想他们，他们什么时候可以回来？”
    “很快，很快就可以回来。”巴图尔坦似乎并不是在回答水灵的话，他再等待，他希望其木格尽快的出现，可是直到天黑，其木格都没有出现。
    “你为什么不走？”巴图尔坦没有看待在身边的水灵，低声问道。
    “那你又是为了什么呢？”水灵咯咯的笑起来：“你难道不饿吗？去我那里，我给你吃的。”
    “你走吧，我想静一静。”巴图尔坦确实不喜欢话太多的小姑娘。
    水灵撇撇嘴，一蹦一跳走了，还对着巴图尔坦的后背做了个鬼脸。
    巴图尔坦没有等来其木格，却等来了阿木尔，巴图尔坦不用问也知道肯定出了其他的状况。
    “说吧，有什么事？”巴图尔坦将手边的石子丢进叶雨河，问得很平静。
    “宝音可汗因为愧对你的托付，主动让出了半数的财帛，返回了满楚古德。”阿木尔叹了口气：“没有想到，就只是这半数的财帛，竟然让宝力道和额尔德木图产生了分歧。最后两个汗王不欢而散，我来时，额尔德木图已经带着孛儿只斤的勇士，心怀怨恨的回去了。”
    “我猜这仅仅是因为宝力道说，要按德高望重的地位来分配财物，对也不对？”巴图尔坦连哼都懒得哼：“一个连自己斡儿朵的亲族都不放过的男人，能够有多大方来分这一杯羹？宝音做的对，这样才能免除灾祸，这样才有更多的时间来筹谋。”
    “现在还有一个好消息。”阿木尔故作神秘的靠近巴图尔坦说道：“据说，阿勒坦急功近利，一个人去了和硕特海日古家，你大可以在这时候报仇。”
    巴图尔坦眼前一亮，捡起身边的鞭子，恨不能立马去手刃仇人，可刚走两步，巴图尔坦就想起其木格还没有来，又停下了脚步，问道：“阿木尔，从这里到克烈部，最快能多长时间？我一定要赶在阿勒坦找到阿尔斯楞之前找到他。”
    阿木尔见巴图尔坦停下脚步，心中便猜想是因为没有见到其木格，叹气说道：“如果你现在动身，还可以在阿勒坦之前到阿尔斯楞投奔的和硕特海日古家，但如果你要留下，报仇的机会总会再有的。”
    巴图尔坦骑上马，回头喊道：“带路。”
    阿木尔留了个心眼，趁着巴图尔坦不注意，留下了一段书信，夜色遮掩了这纸帛落下的声音，他能为这个可怜的女子留下的仅仅是希望，可不知道其木格能不能发现。
    这两人策马快速离去，巴图尔坦就这样从其木格的面前跑过，就这样与他心心念念爱着的人儿错过。
    其木格没有错过阿木尔往草丛中丢下书信的举动，也没有错过巴图尔坦停下了驻足的不舍，她知道他爱着她，可还是不能此刻就跑出去见他。等到巴图尔坦和阿木尔跑的无影无踪，她才急急忙忙的跑向那书信，捡起来，藏在怀里，流着眼泪，飞快的跑回自己母亲的帐篷，拆开那书信。阿木尔留下的话是：“巴图尔坦情非得已，待姑娘之心日月可鉴，大仇得报名扬四方，定会接你白首偕老，万勿放弃。”
    其木格不知为何，看着阿木尔写的信，却好似巴图尔坦的话，心中的悲伤早被泪水洗净。前几日，达兰台来接她时，告诉她，自己的阿妈快要不行了，她着急的不行，自然跟随达兰台回来了夏那日的草场。可是当她回来的时候，却见到了红光满面欢欣雀跃的阿妈，其木格被阿妈抱在怀中时就明白了，达兰台骗了她。随后其木格想，既然已经回来了，自己与其寄宿在他人的帐篷里，不如住在自己的小窝中，每日还能帮着母亲做活。就这样，达兰台也从来不来寻她，只叫成奴隔三差五来看看，日子过得倒也相安无事。
    阿妈娜热看着其木格整日的躲在帐篷里，从来不出去，十分的担心，终于有一天跟草场管事的说了，早点回来，与女儿促膝长谈。
    “其木格，你恨带走你的那个男人吗？”阿妈问：“现在只有我们两人，你要对阿妈说实话。”
    “阿妈。”其木格是想说不恨也不爱了，可是当阿妈的眼神关爱的看着自己时，突然就懦弱了，哭了出来：“我还是爱他，怎么办，即使他没有给我任何的名分，即使他害的我丢掉了元子，即使他将我送给了别人。阿妈，可是我依旧还是爱他。无论是在兀良哈家，还是在海拉苏，无论是在满楚古德，还了夏那日，我的心里只有他。”
    娜热从其木格回来，没有问过她为什么会回来，此时听其木格的哭诉，方才知道她受了这样多的苦楚，心中一酸，也流下眼泪，轻轻的搂过哭泣的女儿，整理着她凌乱的头发，看着她日渐消瘦的脸，忍不住开口：“那既然你忘不了他，为什么又不去找他？”
    其木格抬头，眼中带着恐惧：“阿妈，我没有同乌莹公主争宠，可是她却容不下我的孩子。”
    “你的男人，是海拉苏的额驸？”娜热听其木格这样说，心中一惊，真是前世的冤孽今生的缘，然后叹了口气说道：“也许，她只是不能容忍你的孩子生在她的前面。”
    其木格眼中的泪水停下，认真的思考母亲的话，笃定的点了点头：“是这样的，阿妈，去兀良哈家的海拉苏使者说是乌莹公主要抬了我去做格格，可当我跪在她面前，告诉她我坏了额驸的孩子，她便突然发狂，好似变了个人一样，要将我砍死。”
    娜热摇摇头“傻孩子，是她身边的人容不下这个孩子。”
    其木格不能明白为什么母亲要替乌莹公主说话：“阿妈，你为什么会做这样的猜想？”
    娜热灼热的眼神锁定了其木格的眼睛：“其木格，如果你真的爱那个男人，爱到死都不怕，你养好了身子后就回去海拉去吧。阿妈肯定你回去后的境遇定然不会再像这样了。只一条，你不可以再乌莹公主之前生下长子。”
    其木格摇摆不定的心，终于在阿妈的安抚下，走过了人生中第一个阴影。但这只是一个开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