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生死不知

    裴若兰的心忽然漏跳了一拍，喉头发紧，“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形？”
    “据我所知，凌家军那边一直在增援，而碎叶城只剩一些老弱病残，几乎是在用将士的血肉来守城。”
    裴若兰听虞欢这么说，忽然明白那晚霍准为何会那般不安，他一定是知道碎叶城的情况，但是他又不能不去，所以才会将玄木令留给她，以交代遗言般的语气让她照顾好自己和君玉。
    虞欢见裴若兰陷入失神，抿嘴默了片刻，道，“你很想魏王赢吗？我或许能帮他。”
    裴若兰的眸光倏地亮起，“什么办法？”
    “下毒！”虞欢轻磕了下眼皮，“这次回毒王地宫，我多待了几天，从毒王的手扎中找到一种毒药，不会致死，但是很小的剂量就能让数万人陷入昏迷，直到服下解药才会转醒。”
    “调制出这种药要多久？”
    “我手边还缺几味药材，快的话，三五天就能好。”虞欢斟酌着说道。
    裴若兰当机立断道，“你尽快调配。”
    “我知道了。”虞欢答应一声，就朝外走去。
    裴若兰心中担忧霍准，想让阿四再去打听碎叶城的局势，又怕霍准得知后多想。
    思前想后，还能决定等虞欢将毒药调配好后，再修书一封，让人送过去。
    三日后，虞欢将药调制好，送到裴若兰面前，裴若兰看着自己手中中指大小的药瓶，问道，“就这么一点？”
    虞欢眼圈有些发青，嗓音沙哑的解释，“这种毒遇水后会加剧毒性，这一点足够了。”
    “多谢。”裴若兰心疼的看着她，“这几天你辛苦了，快去补会儿觉罢。”
    虞欢“嗯”了一声，转身离开。
    裴若兰走到桌边，将手中的瓷瓶放在桌上，提笔开始给霍准写信，她先写了毒的用法，又写了对他的担忧，期盼他凯旋归来……
    等墨迹干透后，她正要将信纸叠起来塞进信封，电光石火间，她想到了什么，放下信封，一点一点的将信纸撕碎，然后起身朝外走去。
    “阿四！”她站在门口唤了一声，下一刻，阿四出现在她面前，“不知姑娘有何吩咐？”
    裴若兰示意他附耳过来，阿四往前走了一步，微微弯下腰，裴若兰在他耳边将自己的打算和毒药的用法说了一遍，然后将手中的瓷瓶递给他，表情郑重道，“务必要亲手交到王爷的手中。”
    阿四接过瓷瓶，肃容道，“姑娘放心，属下一定亲手交代王爷的手中。”
    “快去快去！”裴若兰叮嘱了一句。
    她看着阿四离开，原本悬着的心，微微松了松。
    按照碎叶城和陇西的距离，第二日阿四就应该回来，但一直到了第三日，他都没有回来。
    裴若兰不禁心急如焚，绣坊的人都察觉到她的焦灼。
    虞欢私下找到她，“要不我亲自去一趟碎叶城？”
    裴若兰下意识的摇头，旋即解释道，“连阿四都失去了消息，你不过一个弱女子，就算有些保命的手段，也难以以一敌百，我不希望你去冒险。”
    虞欢也不想枉送了性命，见裴若兰不同意，就没有再多说。
    第五日夜里，阿四终于回来，他身上带着几处深可及骨的伤，单膝跪在地上，哑声道，“禀姑娘，当日属下赶到碎叶城时，到底还是晚了一步，王爷为了守城，带着仅剩的将士和凌家军背水一战，最后城守住了，王爷却失踪了，有人说他受伤后被凌昭阳生擒，还有人说他被凌家军的火箭射中，已经烧的面目全非……属下在援军到来后，私下乔装找了几日，都未找到王爷的身影，只找到杜林的尸体。”
    裴若兰听阿四说完，只觉眼前一黑，上半身晃了一下，玉奴忙扶住她，哽咽着劝道，“姑娘，没有找到王爷的尸首，他便有生还的可能。”
    裴若兰扶着玉奴的手稳住身形，眼圈微微泛红，看着阿四问道，“如今，碎叶城的危机可解？”
    “王爷带兵以小博大，已重创了凌家军，如今碎叶城又有了十万援军，危机自然解除。”
    得到这个答案，裴若兰以为自己会松口气，但心口却愈发窒闷。
    她垂眸道，“你先回去养伤罢。”
    阿四不肯起身，他眼中淬动着暗芒，一瞬不瞬的看着裴若兰，“王爷最亲近的人就是姑娘，求姑娘一定要派人先找到王爷，否则若是落在陛下的人手里，王爷一定凶多吉少。”
    “你的意思我明白，我会想办法找到他。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阿四伏在地上，重重的朝裴若兰叩了一下，这才离开。
    门关上后，玉奴正要开口，裴若兰先一步说道，“你去帮我叫阿九过来。”
    玉奴将原本想说的话吞了回去，朝外退去。
    不一会儿，阿九从外面走了进来，裴若兰看向她道，“你陪我去一趟万源街。”
    阿九什么都没有问，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深邃的夜色中，一辆马车在万源街的柳树旁停下。
    阿九扶着裴若兰下车，然后上前扣门。
    很快，有玄龙卫将门打开，看到裴若兰后，他恭敬的问道，“不知姑娘来此，所为何事？”
    “将所有玄龙卫召到前厅，我有事吩咐。”裴若兰说罢，径直朝里走去。
    守门的玄龙卫犹豫了一下，关门追了上去，跟在裴若兰身边解释道，“王爷之前是吩咐过，姑娘若是登门，要给你行个方便，但动用所有玄龙卫，兹事体大，还请姑娘三思。”
    裴若兰突然停下脚步，取出袖中的玄木令，高高举起，“你可认识此物？”
    玄龙卫大惊，单膝跪地道，“请姑娘稍等，属下这就去召唤所有玄龙卫。”
    裴若兰进了前厅，看着熟悉的摆设，有些鼻酸，她还记得，上次来这里，是为了君玉的身世。
    而如今厅堂中一切如旧，霍准却生死不知。
    很快，驻守在万源街的玄龙卫全部赶来，足足有六十人，阿九介绍道，“玄龙卫以二十人为一队，这些人分为三队。”
    裴若兰微微颔首，然后看着众人吩咐道，“一队潜入匈奴王廷搜寻王爷的下落，二队乔装至碎叶城搜寻王爷的下落，三队留在陇西，以不变应万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