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五二章 松番之战

    孙传忠并不能在伯力屯停留多久，他们必须在江冰融化之前，完成探查任务，这可是一条几干公里长的大江。
    讽刺的是，孙传忠他们手中的地图竟然都不是满清朝廷绘制的，而是从庙街的沙俄人那里缴获的。
    沙俄人从上游的尼布楚城出发一路上将黑龙江两岸都做了详细的标注，包括沿途清军布置的堡垒。
    现在孙传忠手中的这支驯鹿突击队就是要逆流而上去完善验证一下这张地图。为今天夏天，华族水师逆流而上做好情报收集工作。
    在董良看来，远东军的西进与北伐同样重要。这关系到华族能否完整地继承满清的版图。
    海门港，一支由十几艘炮艇组成的船队刚刚完成了补给，正准备出发，船队中还有好几艘蒸汽动力补给船。
    这支船队就是刚刚完成编组的黑龙江水师。
    编队中还有好几艘大马力拖船，拖船的作用是拖着木质的运兵船逆流而上。
    此时的黑龙江流域到处都是没有开发的原始森林，道路基本上为零。
    清军也只能使用索伦兵巡逻，而且很多地方要三年才巡逻一次，满清就是通过这样的方式去宣誓在这里的主权。
    这样的管控是非常脆弱的。
    而沙俄人对黑龙江流域的侵犯是从水上开始的。他们很早就占领了上游地区。
    在夏季的丰水期，他们就地取材建造木船顺流而下就可以侵犯整个黑龙江流域。
    而满清在黑龙江基本上没有什么水上力量。
    华族建造的内河炮艇已经非常成熟，好几个型号可以选择。
    上海江南造船厂建造的内河炮艇相对要大一些，因为他们之前主要向长江水师供货。
    该厂有一部分洋人设计师，这些人都是当初收购船厂的时候留下来的。
    与福州的那些洋人技师一样，这些人也加入了华籍。
    特殊的需求加上个性的设计师，造就了江南造船厂的特殊风格。
    黑龙江水师指挥官名叫贾光岱，是从长江水师提拔起来的指挥官。
    这是一个稳重的中年人，对铁甲炮艇的性能使用都非常了解。不过水师中还有一人的身份比较特殊，这人竟然是湘军的悍将杨载福。
    这人能够在大浪中跳进洞庭湖救人，说明他的本性不坏。能够与彭玉麟一起创建湘军水师，并且屡建奇功，能力上绝对是没得说。
    这样的人自然不能一直雪藏起来。
    不过杨载福没有在第一时间投降华族，而是跟曾国藩一起被关进了战俘营，这说明他并不是真心接受华族，在忠诚度上还有一些问题。
    现在曾国藩松口了，他才愿意出来为华族效力。
    这样的人自然是不能进入核心的军事部门。
    于是董良就将其安排进了黑龙江水师，职位上并不低，他是水师的副司令，手中还指挥着一支陆战队。
    董良的计划是在黑龙江解除封冻之后，迅速用船队将远东支队以及骑兵支队给送到上游去，远东支队将负责控制尼布楚赤塔等沙俄人在北海（贝加尔湖，文中将按照中国人的传统称呼其为北海）东侧的据点，防止沙俄南下。
    而骑兵支队则会迅速进攻乌里雅苏台，瓦解满清漠北草原的统治，通过解放牧民，粉碎掉那里原本的统治。
    在这个过程中，他们会大量发动和武装牧民。
    这个过程中自然会破坏当地的生产。
    不过董良已经准备好了大量的物资，这些物资会通过黑龙江送到上游去。
    然后在西历1855年的冬天到来之前在蒙古高原建立起初步的统治秩序。
    到时候，沙俄再想南下干涉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这个计划非常的大胆，就跟炒股的时候加杠杆一般，华族本金不够，必须要加杠杆，而华族的杠杆就是那些牧民。
    能否将那些牧民给发动起来，关系在北方战略的成败。
    草原真的太大了，走精兵路线的华族，很难完全控制住。
    而只要留下空子，到时候满清北逃，就有空子可钻了。
    这段时间，护卫军在长江以北的战事并没有停止。
    除了中路军在与清军对峙以外。最为活跃的便是林文察指挥的东路军。
    他之前跑到泗州连续取得两场大捷。东路军的士气高涨。
    董良甚至特批赣州纵队可以扩充至三万人。
    这是以赣州山区百姓为基础建立起来的纵队，以自己的彪悍的作风向整个护卫军证明了自己。
    接着林文察趁着击败叶云来的机会连续攻克了庐州凤阳府和颍州府。
    林文察甚至制定了一份奇袭开封府，然后封锁清军后路的计划。
    这份计划确实有几分可行性，但是董良没有批准。时间太早了，他担心将清军吓跑。
    再者，这么快结束战斗，华族在远东的布局还动不起来。
    护卫军准备了这么长时间，就是要不动则以，动则迅如脱兔。
    推翻满清的战事绝对不能拖拉，拖下去，甚至会出现董良都控制不住的情况。
    现在是农历三月份，清明时节，天气转暖，内河的水位也开始上升。
    运河淮安段，清河县向北的水路已经疏通了，长江水师的炮艇现在都可以到达徐州。
    最后决战的时刻即将来临。
    爱折腾的林文察意识到自己在最后的决战中似乎分不到太多的功劳。
    他们东路军正对着的就是中原地区。
    但是董良现在不给他向北打。
    既然不能向北，那么就干脆向西打好了。
    于是东陆军追着太平军的尾巴一路杀到了汝宁府，然后又进入了南阳。
    这下子杨秀清不淡定了，你护卫军不去打清军，怎么尽咬着我的屁股后面打啊。
    林文察在路线上是没错的，他走的这条线基本上就是淮河流域。
    他是沿着淮河流域一路向西打的。
    这条线在地理上是中国南北的分界线。
    左季高也有些不高兴，鄂北原本是西路军的战区。
    但是林文察拿下南阳之后，襄阳地区就被护卫军南北夹击了。
    到时候打下襄阳的功劳还要分一半给东路军。
    但是西路军也没办法，他们的主力都被吸引在四川。
    此时的四川是非常大的，后来的西康地区也属于四川管辖。
    松潘厅是汉潘过渡的地方，但是在整个四川行省版图上，这里还处在中间位置。
    向西还有大片的番人居住地。
    而松潘厅就在成都的西北方向。
    左季高不可能让四川的核心位置悬着一柄利剑。
    所以他必须要集中力量将石达开给赶走，至少要将松番、理番几个重要的厅掌握在自己手中。
    左季高此时已经将主力从保宁地区带了回来。
    这支主力部队就是在沅陵整编的湘西纵队。
    纵队司令是单耀东，副司令冉仲珪，参谋长韦剑波，训导主任王烨。
    这支队伍在西路军几支新组建的部队中是战功最多的一个。
    胡林翼率领东川军与石达开部以及松番义军在腊子山、羊角塘、包子寺、牟尼沟、镇江关一线对峙。
    东川军之前发动了几次进攻，伤亡很大，收效甚微。
    左季高让胡林翼暂停进攻，只要封锁住松番就好，等着自己回来在处理石达开部。
    此时两人就在成都西部的崇宁县相聚，也就是后世的都江堰市。
    胡林翼将自己的大营竖在这里。
    要想进入川西高原，必须也只能通过岷江这一条路。
    而这条路在成都平原边缘的起点便是崇宁县。
    胡林翼有些羞愧，这是回到成都之后第一次见到左季高。
    当初两人在重庆府分道扬镳。
    胡林翼带人接收成都，左季高则北上保宁控制蜀道。
    只是胡林翼没有想到成都府被石达开捷足先登了。
    粮草辎重，甚至是青壮人口都被石达开给劫走了。
    要不是华族可以通过水路输送粮草过来，胡林翼现在都难以维持下去了。
    “这个石蛮子真是可恶，要不然，现在川中百姓已经可以安居乐业，免受兵灾之苦。”胡林翼愤恨地说道。
    左季高并没有胡林翼这样失落。
    “贶生啊，你看眼前这都江堰，从秦昭王时期便矗立在这里，它得见证多少的战乱啊。数干年来，华族经历了多少战乱，在这片土地上生活的人就跟韭菜一般，一茬茬地被割，然后再疯狂地生长起来。多么希望这样的治乱循环能够结束啊。”
    “结束？治乱循环如何结束。天下兴亡本来就是规律，有兴就有亡。”
    左季高突然转换了话题，站在了一个极高的位置。
    胡林翼心中那股子怨气果然就消失不见了。
    是啊，站在历史长河上，现在的这点战乱算个什么？
    “当年松州之战，唐军一万人对战松赞干布二十万大军，一战定下了二十年的和平。一干多年过去了，现在的高原早已经是我中土的一部分。元首说了，满清都能抓在手中的土地，绝对不能在咱们的手中丢掉。”左季高继续说道。
    “哈哈，这位元首陛下对地盘非常看重啊。”胡林翼心情好了很多，不禁调侃道。
    “我们要占领更多的地盘，那是因为咱们人多。我以前不知道，原来咱们华夏的人口占据了全世界人口的一半，但是土地的面积只有全世界的十分之一还不到。所以咱们的百姓虽然勤劳，但是过得辛苦，这本来就是不公平的。很早就有人开始放眼看世界，但是从来没有人看到这一点。”
    这些事情都是左季高加入了华族之后才知道的。
    在对待领土扩张的态度上，左季高与董良是一直的。
    他甚至比董良还要激进。
    胡林翼在本质上也是一个激进派。
    后世有一种说法，胡林翼看到洋人的蒸汽船后被气的吐血三升。
    这应该是一种污蔑。胡林翼这人是有见识的，至少知道蒸汽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