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第100章 天堑

    孟婉的话中的意思十分明显，也就是说，在她看来，她要寻找的那个人，有极大的可能是在毒老太手中。
    而且，那人只剩下了一根灵根。
    可按照孟婉话中的意思来理解，现在就连那个人的灵根也没有了。
    而夜轻歌融合的第二灵根很可能就是她寻找的那个人的。
    她的话字字句句十分真切，姜洛是故事的知晓者，所以并没有多么得震惊，但作为其他的旁观者们，封亦轩和龙玥以及陈虎他们听完孟婉的话后皆是满脸的震惊。
    不知道具体过了多久之后孟婉的话才有人去接，而接她话的是夜轻歌。
    夜轻歌看向她的目光幽深，一字一句开口，“那个人是你什么人？毒……毒老太是你什么人？”
    她的语气有些不对，姜洛可以明显地听出来，但她无法听出具体是哪里有不对，等看到孟婉的反应后姜洛才明白过来，夜轻歌的反应太平静了，仿佛孟婉说出来的那般震惊炸裂的事与她没有任何关系一样。
    仿佛她的身上并没有融合那个人都灵根一样。
    平静得有些诡异。
    或许夜轻歌在融合灵根时就已经发现了这一点吧，毕竟那可是一个素不相识的人的灵根，夜轻歌说的那般轻描淡写，但怎么可能真有如此轻易，那作为孟婉和毒老太的师父也太不够格了。
    对的。
    孟婉苦苦寻找的不是她的亲人，也不是她的爱人，而是教育了她几十年的师父。
    师父的大限将至，她原本想要在师父暮年时陪伴在师父左右，可谁曾想……
    她回去旧居时哪里还有师父，年久失修早已破败的房子里没有一丝丝的人烟，看得出来那里早就没有人居住了，可是她却不知道，师父搬家居然没有告诉她。
    她有因为这件事和离卿吵架，在那时她们两人吵得不欢而散，最早她是以为师父应该在那段时间进行静养，结果毒老太也就是离卿根本不答应，无论孟婉怎么劝说也没有效果，于是乎孟婉的师父被毒老太一人带走藏了起来，也是在那之后孟婉开始了自己的寻找师父之旅。
    她原以为以自己的实力寻找一个人简直绰绰有余，需要用到的时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可是当她真正的开始寻找后才体会到在毒老太的刻意隐藏下，自己想要找到那个人究竟有多么的困难。
    她寻遍了四个大陆居然都没有找到师父的踪影。
    最终居然是在中央大陆才发现了毒老太的身影，只不过即便是在那个时候，她看见的也只有毒老太一人的身影，并没有她想找的那个人。
    她看见毒老太后的第一反应就是冲上去抓住对方问个明白，可是毒老太却像早有准备，根本没有给她一丝可以抓住自己的机会，直接使用了屏蔽气息的灵气，将自己的气息完全隔绝在外，不被外人所发现。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灵器，导致孟婉之后再没有寻到过毒老太的身影。
    而在自己回到朱雀大陆之后，那个熟悉的气息居然又出现在了自己身边，在知道夜轻歌融合了第二灵根后，她几乎是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
    太巧了，实在是太巧了，但凡这两件事情的时间相隔久远一些她都不会将这两件事联想到一起。
    可是间隔的时间实在是太短了，即便她不想过多的去怀疑都没有办法，毕竟只要有一点脑子就可以将这二者联系到一起。
    孟婉静静地看着夜轻歌，发现对方竟然如此平静，有一些不可思议，但她情绪隐藏的很好，并没有将如此明显的情绪表露出来，听到夜轻歌的问题后，她思索了片刻之后还是回答了。
    “那个人是我的师父，毒老太是我的师姐。而现在，我怀疑你融合的那个灵根是我师父的。”
    “你有什么证据吗？”夜轻歌一刻不停的问道。
    孟婉冷笑地看着夜轻歌，“你不会以为你自己是什么香饽饽吧？如果不是你体内灵根的原因，我会在这里跟你浪费这个时间？”
    “我巡天宗虽然在此时并非大陆最强，但我对融合别人的灵根，增长自己的实力这种事情没有丝毫的兴趣，能够和你在这里说这么久的话，浪费这么多时间，完全就是因为你体内的灵根是我师父的，而且现在我那个一等一的好师姐，就在我们身边，我可不得见见她吗？”
    几乎是她话音落下的下一刻。
    一道苍老的声音传了出来，“阿婉，你是在找我吗？
    姜洛亲眼看见在这道声音响起的下一刻，孟婉浑身一僵，甚至有些不敢转过头，从这里她便看得出来孟婉根本就不讨厌毒老太，她只是在赌气。
    听着不紧不慢的脚步声逐渐靠近孟婉的心一点点提了起来，有些僵硬的转过头，在她将脑袋完全转到身后时，才终于看清了许久不见的那张脸。
    对方跟她不同，她此时顶着的是一张不过20出头的少女的脸，而对方却已是垂暮老人，走路的步伐很慢，就像一个完完全全的老太太。
    但并不难看出来她年轻时也定是一位绝色之人。
    孟婉有些不可置信，她的嘴唇嗫嚅了许久，最终才说了一句，“姐姐。”
    在这一声姐姐出口后，周围的氛围全都变了。
    陈虎，封亦轩以及龙玥三人依旧是在不可置信，姜洛却变成了兴致盎然，而夜轻歌的表情也发生了明显的变化，只不过她的变化是出现在是在毒老太出现后发生的，也就是说，她看见毒老太之后，情绪发生了明显的变化。
    姜洛也是后面才察觉到的，看着夜轻歌有些不对的神情，以及毒老太那张布满沟壑的脸，她在心中暗道，不是吧，不是吧，不是吧？不会就要相认了吧？我的天呐。
    可是事情就是这么离谱的发展着，就在毒老太的身影走到孟婉身边时，夜轻歌的目光就再也不加以隐藏，直勾勾朝毒老太那边投射了过去。
    她张了张嘴唇，嗫嚅道，“师父。”
    毒老太的表情没有发生任何的变化，只是平静的点了点头，然后道，“没想到师父的隐藏如此拙劣，竟被你一眼看透。”
    夜轻歌自嘲地勾了勾唇，“师父的隐藏一点也不拙劣，如果不是您并未收起腰间那枚红玉吊坠，我也并不能一眼就认出您来。”
    听到夜轻歌说吊坠的事，毒老太有些意外，她微微睁大了眼，后知后觉的去查看自己腰间所佩戴只物，当她看见那枚鲜艳欲滴的红玉坠时不由的笑出了声，“许是今天出门没有带脑子，竟然连这么重要的事都忘了。”
    这一次夜轻歌没有再开口，而是静静的看着对方，许久后她才继续道，“这灵根可是师父特意为我准备的？”
    毒老太点了点头，“不错。”
    当着孟婉的面，她甚至连掩盖都未曾掩盖。
    夜轻歌有些意外，但还没等她开口毒老太倒是自己先开了金口。
    “你是不是想问，为什么会把这灵根给你？”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毒老太的脸上有着和蔼的笑容，一点也看不出来大陆第一人的架子。
    姜洛就这么静静地站在一旁。
    看热闹。
    听到毒老太主动将她的疑惑说出夜轻歌也不再开口，而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这还是姜洛头一次在夜轻歌面上看见这样的神情。
    如此的……乖巧。
    哈哈哈哈，倒是难得。
    姜洛一边瞧着一边摇头晃脑，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表情有些诡异，还是直到夜轻歌的视线慢悠悠移了过来后她才发觉不对劲。
    她好像那个大变态，看着人家小姑娘在那笑。
    不对啊，她也是小姑娘来着。
    等姜洛想通这一点光明正大地将偏开的脑袋扭了回去后却发现夜轻歌早已经将视线移开了，就静静地等着毒老太告诉她答案。
    为什么要给她灵根？她是何德何能？
    没有为什么。
    因为你是女主啊，因为你的毅力被人家看见了。
    还有，因为你可以挺过来，换了别人，或许那灵根就报废了。
    这是姜洛在心中念叨着的话，如果不是她不敢说，她现在就能噼里啪啦将这些话全倒出来。
    一点都不带停的。
    可是她不能，因为她还要脸。
    她还不想被误会成是神经病。
    所以她倒想知道毒老太会怎样回答夜轻歌。
    书的剧情已经被打得乱七八糟，姜洛觉得原文中的剧情在此时此刻再套到夜轻歌身上估计有些不准，所以她想听听毒老太的回答，以此来验证她的猜测究竟准不准。
    大概几个呼吸的功夫过去后，姜洛终于等到了毒老太的话。
    “我的师父觉得你很适合，如果你不能带着师祖的灵根走出朱雀大陆，我会亲自将你体内多余的灵根取出，即便是会化为齑粉，也不能便宜了无用之辈。”
    毒老太的话一字一句重重地砸在夜轻歌身上，可是看了全程的姜洛却并没有觉得这几句话给夜轻歌带来了什么压力，而是突然轻笑了起来。
    “哈哈哈。”夜轻歌的脑袋从刚才起就一直微微垂着，在突兀地笑了几声后她猛地抬起了脑袋，“我还以为……师祖很讨厌我呢。”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眼中闪过的一丝悲伤没有一人察觉。
    包括近在咫尺的姜洛。
    姜洛看着有些奇怪的夜轻歌，不明所以，“你的话是……什么意思？”
    她不是很能明白。
    什么叫“以为很讨厌她”？所以呢？其实是根本不讨厌她咯。
    夜轻歌蓦地转过身，突兀地与姜洛对上视线，姜洛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有些诧异，“怎……怎么了？”
    看着姜洛的眼睛，夜轻歌突然有种自己早已被看透的无力感。
    她有些疲惫地垂下肩膀，试图将自己缩回小窝。
    “我小时候就是跟着师父的，我当时的记性还是挺好的，很清楚地记得自己被那个不能行动的老爷爷骂过好几次。”
    啊？
    毒老太的师父骂过夜轻歌？
    还不止一次？
    真的假的啊？
    她没看到这一幕吧？
    文中没有这一段啊？
    夜轻歌装作没看见姜洛的反应，继续往下说，“他曾不止一次说过我的天资不行，我如果硬要踏上修习的路必定很难走，劝过我好几次，让我把修习当成爱好就行，别太认真，我完全不听他的劝告，硬是走上了这条修习路。”
    “我以为他会大发雷霆，结果他并没有，不仅没有大发雷霆，还把他自己的灵根给了我，原来是我错怪了他。”
    姜洛听得一头雾水，但也只能强作镇定地不停点着头，“那说明你这个师祖人还是很好的，肯定希望你能够有所成就，所以你一定不能辜负他的期待，一定要从朱雀大陆走出去啊！”
    将最后一个字说完姜洛忙不迭地将脑袋低下，怕自己嘴角的笑被发现。
    不行，这么一本正经地夸人她还是做不到啊。
    姜洛猛地咳嗽几声，然后重新将脑袋抬起去跟夜轻歌对视，“我觉得你一定可以走出朱雀大陆的，你的前途绝对不会只拘泥于一个小小的朱雀大陆。”
    看着姜洛那强装出来的正经夜轻歌也没有拆穿，而是嘴角带笑地点了点头。
    既然这么不想说，那她便不问了就是。
    “轻歌啊，我陪你走一趟赤炎宗吧。”
    在沉默许久后，毒老太突然开了口，声音依旧苍老沙哑，却莫名给人一种十分值得信赖的稳重感。
    夜轻歌知道她的意思，并未接话。
    毒老太见她这样摇了摇头，“不是为了帮你出气，只是，你现在年纪太小了，如果在这么小的年纪就被人扼杀在摇篮，师父会后悔终生的。”
    说完这句话后毒老太就迈着她算不上快的步伐往她们来时的方向走去了，她的速度是真的算不上快，但姜洛知道，这绝逼是故意的。
    敢言当今第一，怎么会是一个走路都走不动的老太太？
    无非就是想让夜轻歌上去带着她走罢了。
    姜洛看得门清，撇了撇嘴朝龙玥那边走去。
    边走边小声逼逼，“你带你师父去吧，我换个人一样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