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一章月球之战10——物理学不存在了

    白堂镜与基多拉的差异，是生物所选择道路的不同。
    “所以，你就要将这场‘生物竞赛’进行下去吗，基多拉？”
    白堂镜明白了基多拉的所思所想，于是一边挣扎，一边发问。
    “我来进行‘生物竞赛’？不！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反而是基多拉，好像是听到了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
    六只龙眼全部疑惑地看着白堂镜。
    “我只是向你阐明我的感受，但如果真的要在宇宙范围内确立自己的生态位......”
    “白堂镜，我说的不够清楚吗？我这种生物，并不会刻意的追求力量，也不会刻意寻找敌人去‘确认’自己的力量。我就只是‘存在’，就够了。别无他求。”
    “宇宙只是我的猎食场，我只是生活在这里，并没有更多的关联。”
    “而到了生命跃迁到了如此程度的现在，我已经感觉得到，就连这点关联都在变少。”
    三头龙的意志里没有任何感情，只是平铺直叙。
    但就是这平铺直叙，才让人有一种无法言喻的寒冷刺骨。
    “所以，白堂镜。你大可以将我看成是一个无知无觉，只是掌握了巨大力量的野兽。”
    白堂镜对此报以无法理解的感情。
    一个明显拥有宇宙级智能的生物，在发生了生命层次的巨大进化之后，却反而声称自己只是一头“无知无觉的野兽”？
    在所有的智慧生物看来，这毫无疑问该是一种贬低。
    但基多拉，却对此毫无感觉。
    “为何惊讶？为何不解？”
    在那空间曲率已经明显不在正常的金色鳞片上，现在正“生长出”一种奇异的金色晶体。
    虚幻缥缈的嶙峋晶体尖刺，让人甚至开始怀疑它们到底是否真的存在。
    变化，就和语言意志一样清晰。
    “我已经领悟到，我在这条道路上，生命轨迹的底层逻辑。”
    “我的生命就一如无知无觉的野兽，智慧、自我意识......其余种种不过是力量的附带。我会跟随我生命的逻辑走下去，去猎食、去延续。所以我便能坦然承认，我就只是一头野兽。”
    白堂镜在此时基多拉的翼爪之中，处境已经越发艰难。
    但却竟油然而生一种荒诞的可笑。
    所以，就结果来说。地球的生命、自己的力量、乃至是太阳系内、宇宙之中的所有星球。
    竟然都是败在一个“野兽”的手上？
    一个无知无觉的野兽，这和海啸或者地震有什么分别吗？
    人类的智能，和在这智能之下所追寻到的力量，本应是超脱于这些东西的存在。
    可就在此时，竟显得如此可笑。
    但是，白堂镜便有在这荒诞可笑的情形下，依旧战斗下去的斗志！
    “基多拉。”
    翼爪之中的男人轻声呼唤。
    “唏，可以和解吗？”
    白堂镜的表情埋在黑暗中，看不清楚。
    但此时的基多拉已经失去了自己的所有性格。
    所以即使在此时此刻，祂分外认真地分析着。
    “没可能了，白堂镜。在你面前的是一个饥肠辘辘的野兽，面对餐点，这个野兽没可能停下来。”
    “是了，这就只是个烂俗的玩笑罢了。”
    白堂镜抬起头来，在越发狭小以至于足以使他受伤的空间里，显露出了他此时的表情。
    一边眉毛上扬，一边眉毛平整。
    十足的戏谑和满不在乎。
    为何要战斗？
    为了正在战斗的人。
    ……
    为何要挥拳？
    为了正在挥拳的人。
    ……
    为何要坚持？
    为了相信我的人。
    白堂镜这个人啊，早就是一个在战斗之时不用去寻找理由，让自己忍受疼痛，甚至是“说服”身体去以伤换伤的武者了。
    但现在，为了面对这超出人智的敌人——他必须给自己一个理由。
    一个能够把他的认知，他的思想，他的力量。
    就在此时此刻！推进到足以应对基多拉的程度的理由！
    强者必须拥有自己的“理论”。
    哪怕这“理论”粗俗不堪，哪怕这理论连最病到最严重的疯子都觉得癫到不可理喻。
    但对于强者来说，这就是必要的。
    责任被弱者们称为“枷锁”，但对强者而言，则是无往不利的力量！
    白堂镜的“道理”被确认了，于是一切的“异常”，在此刻开始了。
    金黄色的巨龙首先感觉到了不对劲。
    祂的翼爪好像......接触到了实体？
    三个龙头在转瞬间远离翼爪。
    这情况完全不该发生才对！
    基多拉深知，自己的翼爪挤压只是表象，空间曲率的局部操作才是杀招的内核。
    而如果，作为表象的翼爪已经接触到了实体，那就说明——
    内核也已经被触及了！
    但是手心里的这个生物......他是怎么做到的？！
    “‘为了遵循自身生命的逻辑，便要成为无知无觉的野兽’，你是这么说的，对吧？”
    翼爪在被一寸一寸的推开！
    被里面那个几乎快要挤成一团碎肉的生物！一寸一寸的推开！
    基多拉没有回应白堂镜的问题。
    祂已经完全顾不上悠闲地回应了。
    六只龙眼，闪烁着现实宇宙本不该出现的光泽，全神贯注的盯着自己的翼爪。
    能量波动......剧烈增加，推算已经足够切开脚下的天体。
    但是跟这没关系，区区切碎天体的力量，怎么可能影响到自己对空间曲率做出的调整？
    那是“次元”的不同！
    肉体强度也在剧烈上升，但是和能量相比，这方面的变化更没可能触及“空间结构”。
    到底是......怎么回事？！
    “野兽”面对无法理解的变化，只能不断地增加自己的力量，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但是黄金的翼爪，还是在不可抑制的被撑大。
    “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么久，我也差不多有点看懂你现在的状态了，基多拉。虽然很难以置信，但是......”
    从黄金的指缝里，能看见人类笃定的眼神。
    “你现在，勉强算是半个高维存在吧，基多拉！”
    现实宇宙里，一人一兽表现得像是肉体的角力。
    但在更深层次的观察力下，那是对于空间曲率控制权的争夺。
    “哈，月球的动能算什么？对于跨纬度进化的生命而言，连根引线都算勉强。”
    “但就是这根引线，开启了你的‘跃迁’进程。”
    人类从指缝里露出的目光与六只龙眼对视，肯定而有力。
    “现在的你，只是被‘真身’安置在物理宇宙的一个接触端口。没错吧！”
    “野兽”不会思考，自然也就不会撒谎、辩驳，乃至误导。
    基多拉并不回话，只是执拗的想要再次将翼爪合拢到当初的程度。
    倔强的像头牛。
    但人类的思考，除了死亡的时候是不会停止的。
    “真是厉害呀，你这家伙。”
    以近乎感慨的语气说着，白堂镜撑开翼爪的动作看起来也并不轻松。
    浑身都因为过度用力而震颤着。
    高维生物在本能下不断的优化着这个现实宇宙的“交互端口”，而白堂镜，则是以一种连高维生物都无法看透的速度跟上了进化跃迁的进程。
    “生命的进化，要遵循自己的基本逻辑。”
    “说实话，我一直不太敢踏出这一步的。”
    “谁知道解放本性之后，我会变成个什么样子啊？”
    叹息着，白堂镜颤抖着的肌体却一点一点的恢复平静。
    恢复那种“并不吃力”的安定状态。
    于是基多拉也就更加努力，月球现在成为了这个“交互端口”的供能设备。
    从地球被引力吸引过来的物质，已经在地月之间搭建起了直径过千公里的物质之桥。
    一切的一切都在为基多拉提供更加强劲的动力。
    但是......祂还是有点跟不上了。
    三个龙头重新变回了呲着獠牙，蓄势待发的样子。
    这是属于“野兽”的应对。
    而白堂镜的叙述还在继续。
    “我不像你有那么深厚的种族基础，自然也就没办法做出像你那么夸张的事情。”
    人类突然咧嘴一笑。
    “切，真是无法想象，你是怎么飙升到这个层次的。”
    六只龙眼一动不动的盯着翼爪中的人类。
    现在，白堂镜撑出来的体积已经足够他伸展完全的肢体。
    “我没办法夺取一个天体的能量，给自己打开跃升的大门......说实话，我连自己有没有这扇门都不清楚。”
    人类为自己种族的弱小，而自嘲的笑着。
    “但是......没办法啊。老兄。”
    “我去战斗的理由实在太坚挺了，‘放弃’这种念头根本就连半秒钟都存在不下去嘛！”
    “那就只好......试一试喽！”
    在人类与翼爪的相接处，空间的波动已经变成了能被肉眼观测到的现象。
    太阳系有史以来波动最剧烈的空间现象，就在两个生物交手的方寸之间出现。
    是的，白堂镜没有在顷刻之间夺取一个星球能量的手段。
    【吸灵】顶多是让地球进入冰河世纪。
    但是星球表面的一层霜，怎么能跟星核与星体自转的力量相媲美？
    于是......
    “没办法，基多拉。为了赶上你，就算是解放本身的生命逻辑也还是远远不够啊。”
    “只能‘偷跑’来着。”
    三头金龙的瞳孔近乎是在话语出口的瞬间就缩成了一道细缝！
    直到此时祂才发现，不是白堂镜莫名其妙，什么都没做的就追上了自己。
    而是祂的视野......没有往更加宏大的方向去观察！
    在意识到的这一刻，高维生命的本质开始运作。
    物理宇宙的观测界限陡然扩大。
    从这个围着“水球”旋转的灰白色大地上把视线拉远。
    恒星——恒星系统——附近的恒星系......
    在以光年为单位的距离上，有什么东西被抽调了！
    暗物质。
    但这种物质的名头根本震慑不住已经身为半个高维生物的基多拉。
    祂现在仍旧不解的是——白堂镜是怎么抽调暗物质的？
    抽调暗物质，首先就需要观测到它们的存在，然后再拥有操控它们的能力。
    一个人类......一个集合了哥斯拉、基多拉、斯库拉三种泰坦基因的人类。
    他能在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把自己的知觉扩展到万亿倍的大小吗？
    “能！”
    三个龙头骤然同时发生了摆动，瞪大了龙眼。
    能够倾听高维生物“交互端口”的心声......什么鬼东西？！
    而白堂镜就好像是已经看穿了基多拉的思维。
    “【元神】这东西，你在【灵气】里没有推演出来，对吧？”
    “唯心主义的玩意儿，练起来又难，进展也看不到太多表现力......是一种初次涉猎极为鸡肋的东西。”
    “好巧不巧的......”
    人类的脸上露出一丝轻笑。
    “我练出来了呢。”
    没有达到【剑廿三】那种离体反而威力暴增的程度，反而是依靠能量的充沛才能显显威风。
    但确实是练出来了。
    而就是这种被白堂镜视为“还不成熟的技术”的东西。
    白堂镜在决心跟着基多拉一起领悟【自身生命的底层逻辑】时，便莫名的感觉到了一种悸动。
    一种【解放真我】的渴望。
    来自于【元神】。
    那边不用再考虑，也不用再犹豫。
    面对此时的基多拉，已经没什么比祂可怕得了。
    于是，在一种让自我获得了【真】的感动之中，元神首先生长、扩张。
    心神的力量成长起来，在物质世界也许只需要根本反应不过来的一瞬间。
    【元神】成熟了。
    唯心属性让它能在顷刻之间就到达白堂镜脑海里指定的每一处。
    于是也就在这时，星际级别的感知能力和能量操控能力达成了。
    不会像是基多拉一样，需要“交互终端”接触一颗星星才能吞噬能量。
    白堂镜只要“想”就行了。
    只需要“想”，整个宇宙的力量都会为他开放！
    这是属于仙魔江湖世界的智慧与白堂镜本人修为的结合，基多拉的能量积累方式在【元神】体系下简直堪称粗陋。
    于是，力量的原始积累，打开生命跃迁之门的钥匙，到位了。
    空间的曲率波动已经被扭曲成了实质。
    表现在物理宇宙，是根本没有规律可循的巨大引力潮汐！
    所有具备引力观测能力的人类研究站全部在一瞬间飚起高音。
    研究员们已经接受了短时间内的接连打击，但在这个夸张且不现实的数据下，他们依旧疯扯自己的头发。
    按照他们现在观测到的数据，太阳系应该已经被莫名其妙的引力给撕裂了才对！
    但现实却正好相反。
    被月球吸引的物质，甚至在慢慢的返还给地球。
    引力在宏观层面引发的动乱，正在被慢慢平复。
    已经大量减员的普通人喜极而泣，可是高端的知识人才们，脸色却像是比要死了还难看。
    让人不禁怀疑，他们是不是在为没有死在之前的异变里而后悔。
    “数学欺骗了我们......物理学欺骗了人类......呵呵！哈哈！！”
    “物理学不存在了！不存在了！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