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 人道正雷

    城内并无一丝风起，可所有人都莫名觉得有种遍体生寒之感。
    这个柴信，实在是个无法无天的狠人。
    在人族第二城内，当面击杀老统领燕苍穹的玄孙，瞬息间又捶爆七位本城历届高层之后！
    这样的人物，这样的事情，人族试炼古路存在不知多少岁月了，竟无人曾有过耳闻。
    或许，在无尽的时间长河之中，曾经出过这样的人物，但至少并未流传到如今。
    “轰！”
    满城寂静了片刻，随即一道道庞大而强势的气息冲天而起，数道伟岸的身影凭空浮现。
    “孽障，安敢于城中逞凶！”
    “在城内滥杀无辜，小畜生，你已犯下不可饶恕的重罪！”
    “这是对整个人族规则的挑衅，形同叛族！”
    这些人全都怒火中烧，语气之中满是震惊与杀意。
    不用任何人介绍，柴信也能猜到，这些家伙定然都是死于他手中那些人的族中长辈。
    想来先前这些人并未想到，在燕苍穹的化身亲至的情况下，居然还有人能当面将燕赤峰等人击杀。
    故而，虽然他们早已在场，甚至有些人本就常驻城中，却都未曾出手救援。
    然而当想要施救之时，却已然来不及。
    柴信的动作太快了，即便这些人个个都是老辈强者，圣人之中的绝顶存在，甚至能比肩帝天麾下的三大护法，而且犹有过之……
    可是，依旧未能在对方出手的刹那，将自家后人救下。
    “那位是林家的老祖，旁边是胡家太上长老，还有洪家的……个个都是第二城的一方霸主！这个柴信，已然把天都捅破了！”
    “这还用说，他杀掉的几人，即便不提燕赤峰，也全都是各大家族的最强种子传人！此人强则强矣，可惜却不够智慧，殊不知过刚易折！”
    “不错，即便是传说中的帝天和大魔神，也从未曾在城中做出过这等悖逆之举，他此举无异于自绝于整个人族！”
    许多人从极度震惊之中回神，无不摇头叹息。
    当然，也有许多人在窃喜，将有一位至强的对手，未曾崛起便陨落于此。
    然而，柴信的嚣张与淡然，却还要远远超出他们的想象。
    面对人族第二城各大家族宿老的压迫，他仍旧神色平淡，目光扫过几人，仿佛在看一堆木头，浑不在意。
    “不用给我扣大帽子，你们也扣不起！就你们这些是非不分的老货，凭什么代表整个人族？”
    他虽然脚踏实地，立于长街之上，气势却恍若九天神君，睥睨那些高高在上的老辈。
    “想要为你们的犬子犬孙报仇，不妨直接真刀真枪杀过来，小爷一并送你们阖家团聚，又何必逞口舌之利？徒惹人笑！”
    此言一出，围观众人都忍不住直嘬牙花。
    这个新晋的天骄实在太嚣张了，简直百无禁忌，哪怕是面对燕苍穹和各大家族宿老，都毫无半分收敛。
    “此子行止如此狂悖，显然已堕入魔道！老夫当替人族除去此害，以免将来做大，遗祸万古。”
    天穹之上沉默多时的燕苍穹，突然间再度开口，言语之间满是悲天悯人之意。
    “燕老说得极是，此子魔性已深，当就地击毙！”
    “接引使慈悲为怀，若能斩去此魔头，当为我人族不朽之功！”
    “请燕大人出手！”
    几大家族的宿老闻言，尽皆显出喜色，纷纷出言附和。
    别看他们先前叫嚣得极凶，其实心里也没底，毕竟柴信刚突破了燕苍穹的束缚，硬生生将燕赤峰击杀。
    其中所表现出来的实力，即便使他们这些隐于幕后的老辈人物，也难免有几分忌惮。
    这一点，从他们先前来不及在柴信手下救人，便已然可见一斑。
    “无妨，老夫身为人族接引使，此乃分内之事。”
    须发皆白的燕苍穹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随即右掌轻飘飘地抬起，身形也同时闪烁，消失在原地。
    下一刻，他已然来到柴信所在的位置。
    “好快的速度，神念都难以观察！”
    “不愧是圣人王层次的存在，有燕老出手，那贼子必然死无葬身之地！”
    正在众人惊叹之时，一幕让他们错愕的场景随即发生。
    却见燕苍穹一派高人风范，云淡风轻地抬起一掌，眨眼间掠至柴信所在，似乎举手投足之间，便能将对方镇杀。
    然而，就当他一掌拍下，砸在柴信头顶之时，才陡然间神色一变。
    掌落之处，竟无丝毫实质触感，仿佛拍在了空处。
    不等他反应过来，却见身前的那个“柴信”陡然开始虚化，随即消失不见——他这自信十足的一掌，竟然真的落了空！
    “怎么可能！”
    “柴信去哪了？”
    围观众人更加震惊，简直怀疑自己的眼睛。
    以圣人王的速度，他居然还能闪躲，而且未令其看出丝毫痕迹！
    这意味着什么？
    岂不是说，柴信的速度丝毫不逊色于圣人王层次的存在，甚至犹有过之？
    尽管这仅是圣人王的一道化身，却也足以让众人管中窥豹，意识到柴信的真实战力了。
    “砰！”
    正在柴信身影之际，天穹之上忽然响起一声爆炸。
    与之相伴的，是一缕缕新鲜而刺鼻的血腥味。
    众人当即循声望去，顿时全都傻眼了。
    “老天呐，他何时到了林家老祖身前，居然还将之一掌击毙？！”
    “林家老祖，那可是无敌圣人层次的存在，仅差半步就能迈入圣人境界的宿老啊！在此人手下，居然连一招都未能撑过？”
    “莫非，他其实已经炼化了道之源，突破了圣人领域，甚至踏入了圣人王之境？否则，这世间岂会有以半圣之躯，媲美圣人王的存在！”
    所有人都疯了，传言和猜测终于被证实。
    柴信这个初涉古路的家伙，居然当真击杀了一位无敌圣人，而且还是秒杀！
    这只能说明，他已然具备了不弱于圣人王的战力。
    谁都无法相信他只是半圣修为，因为遍寻人类古史，也未曾听说过有这样的人物。
    所以，很多人开始联想，认为他已经达到了更高的境界，不过是故意隐藏修为，以引动敌人出手，达到出奇制胜的目的。
    不得不说，人总是更容易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事情。
    即便柴信的修为确实仅是半圣，可他们却宁可认为，是他刻意隐藏了实力，也不愿相信眼前看到的事实。
    不愿相信，世间当真会出现这样一位光耀万古的绝世天骄。
    对于城中各处响起的惊叹与议论，柴信恍若未闻，在击杀林家老祖的同时，身形便已再度消失。
    一时间，剩余的几位各大家族宿老尽皆冷汗涔涔，只觉得一股久违的，发自灵魂深处的恐惧感陡然充斥了内心。
    他们想要逃，可是根本做不到。
    就好似此前被杀的，他们的那些后辈子孙一样，在柴信的威压之下，根本连动动手指头的力气都不具备了。
    如今的柴信，经过神玉造化之力的再度洗礼，无论肉身还是神力，都踏入了一个崭新的境界。
    即便是无敌的圣人王驾临，也绝对难以奈何他。
    对现在的他而言，不论是无敌圣人，还是寻常圣人，都已然毫无区别，全是挥掌间便能拍死的家伙。
    “砰！砰！砰……”
    熟悉的爆炸声再度响起，听得城内众人毛骨悚然，只觉得今天好似世界末日。
    以往那些需要仰视的天骄宿老，难得一见的圣人强者，今日却如同世俗界的爆竹般廉价，噼里啪啦地炸个不停。
    那每一声爆炸，都意味着一名强大圣人的陨落！
    “孽障，安敢凶狂至斯！”
    燕苍穹在短暂地失神之后，已然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尤其是听见空中传来的那一声声的“爆竹响”，简直到了怒不可遏的境地。
    既为自己先前成竹在胸，却出手成空的事情羞恼，也为柴信的肆无忌惮而感到难以忍受。
    “今日不毙掉你，老夫誓不为人！”
    这般骂街般的言语都冒出来了，可见这位第三十城的接引使大人，暴怒到了何等程度。
    然而，柴信此时已经将几大世家的宿老诛杀殆尽，以一种冷漠的眼神，自上而下地打量着怒火滔天的燕苍穹。
    忽然，他咧嘴冷笑：“笑话，你这老狗，何时当过人了？”
    “纵容玄孙在城中胡作非为也就罢了，居然不知羞耻地插手晚辈争锋，还口口声声维护人族秩序，实际上却一肚子蝇营狗苟。连本城接引使都未曾发话，你……又算哪根葱？”
    柴信一字字一句句毫不留情，如刀锋一般剜在燕苍穹的心头，也让暗中许多人陷入深思。
    虽然很多人都认定先前那紫衣青年吐血昏迷，就是柴信所为，可毕竟此城真正的执法者至今无一人出来指证。
    且不论此事是否为真，单说燕赤峰等人也好，第三十城的接引使也好，或是本城各大世家的宿老也罢……
    又哪里有权柄跳出来对柴信出手？
    即便你是第三十城的接引使，可人家第二城的城主和接引使，尚且未曾露面，你又凭什么越俎代庖？
    哪怕是世俗皇朝之中，也自有法度与规章，若无皇帝钦命，又岂有徐州之主，去管兖州之事的道理？
    即便你想管，也得先上奏朝廷，看看上面准不准你管！
    更何况，这里是远非世俗皇朝能够相比的，代表整个人族高层的试炼古路！
    而且，很多人也在想，这事情闹到如今，本城的城主和接引使可是一个露面的都没有。
    甚至，连平日那些成天在大街小巷耀武扬威，哪里有几个试炼者斗嘴挑衅，都会第一时间赶到的城卫军，居然连一个影子都没有？
    先前，许多人被此间连番的大战与柴信的实力所惊，忽略了这些堪称诡异的情况。
    此时经他一语道破，众人也不由觉得大有疑点，甚至另有隐情。
    若说柴信并未对那紫衣青年出手，绝对是胡说八道，谁都不是傻子。
    可为何，本城真正的现任高层，至今无一人露面？
    这其中的缘由，确实令人忍不住浮想联翩。
    “黄口小儿，焉敢在此饶舌？你以为巧舌如簧，便能颠倒是非黑白？既然敢在城中行凶，就当为此付出代价！老夫身为人族接引使，莫非还管不得你一个小畜生！”
    燕苍穹感受到城内众人的情绪变化，立即明白情势不妙，不可再继续拖延下去，必须要速战速决，将柴信当场格杀。
    否则，此间之事一旦传开，且未能将柴信毙命，他身为人族第三十城接引使的威信，将荡然无存。
    仓促反驳几句，他便悍然出手。
    这一次再无任何保留，抬手间漫天黑云凭空而至，无穷电光闪耀苍穹，九天十地都在震颤。
    那是一种恍若天威的力量，自虚空之中衍生而出，几乎令城中每一个人都忍不住颤抖，不敢直视苍穹之上逐渐形成的雷海。
    “老夫秉公执法，以人道正雷诛此魔头，为我族除害！”
    这是身为接引使才有的权柄，能够引动冥冥之中的人族气运，惩戒十恶不赦之人。
    这对于任何人族都有一种天然的压制，简直比许多天劫中的雷霆还要令人族修士敬畏，只是感受到其中的力量，便会忍不住心颤。
    “果然是条无耻老狗，为了一己之怨，竟敢公器私用？若让人族最高层获悉，你就不怕身败名裂，满门抄斩么？”
    柴信修炼到而今，自然也听过人道正雷的名头，更明白此物所蕴藏的威能与意义。
    除非是大奸大恶，可以被判为“人奸”之辈，也就是被证实背叛人族，里通外族的败类。
    否则，即便犯下滔天之罪，也不可动用此物。
    燕苍穹此举，显然也是感觉到柴信不是他一道化身可以拿下，才豁出去了，不得已而为之。
    之所以冒天下之大不韪，妄自动用人道正雷，是因为他此刻不仅对柴信有着刻骨的仇恨，更有着深深的忌惮。
    他深怕柴信日后真正成长起来，会成为他乃至他们整个燕家的噩梦。
    所以，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诛杀柴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