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二回 三进士争临乐毅帖 王德昭…

    洛怀川被邵雍斥责一番，随即正色敛容，将手中的那幅字徐徐展开：
    “先生，且看看这幅字。值不值得他三人争相为我模拟？”
    司马光闻言，率先闪目一看，是一篇《乐毅论》，待仔细辨认字体及题款“永和四年（348）十二月甘四日书付官奴”时，不由惊呼道：
    “难不成这是王羲之梁模本真迹么？”
    其他三人闻言，纷纷凑到近前细看。见那副字行笔自然，和雅逸宕，笔势甚为精妙。
    邵雍辨认后，也不禁喜形于色道：
    “历史记载，王羲之在其《笔势论》中曾对其子王献之曰：
    “‘今书《乐毅论》一本及《笔势论》一篇，贻尔臧之，勿播于外，缄之秘之，不可示诸友。’
    此贴被褚遂良之《晋右军王羲之书目》列为第一，极其珍贵难得。
    武则天当政时，这张字贴散入太平公主家，不想却被府中一老妪窃去。其因惧官府追捕，遂于灶内焚毁。
    虽说正本已失，能有幸见到模本，也是干载难逢之天赐良机，可要好生临摹一番了。”
    洛怀川见几人皆摩拳擦掌争着为他代笔，遂欲将字帖收起来。不想却被司马光伸手拦住道：
    “哥哥若早说是王羲之的帖子，老弟哪敢还找你要报酬，怕是付你报酬才是真的。
    言罢，果然解下腰间的钱袋子，爽快的递与了他。洛怀川见状，抬手在他胸前捶了一拳：
    “真有你的，将玩笑都开成了真的。再不紧着临帖，我可真要拿走了。”
    石昌言闻言，猛然醒悟过来，问道：
    “贤弟，你这帖子莫非打从周扒皮那儿盗取来的？”
    洛怀川眨眨眼，未置可否，只是言道：
    “我虽不擅长书法，然鉴定真伪，可是行家里手。”
    司马光看着王羲之的帖子，眼神中早已冒出了光，兴奋得脸颊几近绯红。
    此时也顾不上问帖子的来处，与石昌言寻来了笔墨纸砚，迫不及待的开始临摹起来。一会功夫，一篇洋洋洒洒的小字便呈现在大家面前。
    众人闪目一望，见他临的帖子笔画灵动，横有仰抑，竖每多变，撇捺缓急中不失遒劲，端庄之中不失婉媚。”
    几人纷纷称赞的同时，也开始运笔临摹。功夫不大，邵雍也临摹完了一篇。
    司马光拿眼睛一瞥，顿时抢在手中道：
    “想不到尧夫兄的字端正浑厚，一笔不苟。严谨之中不失劲挺，笔势起落顿提自然，实为庄重书体之典范。小弟佩服。”
    言罢，越发激起与之相较的欲望来，遂望着洛怀川央告道：
    “洛哥哥，我不问你这帖子打从何处而来，只求你将他在这多留几日。待小弟将这个帖子的神韵揣摩尽了，你再归还如何？”
    言罢，祈求的眼神望向他。
    洛怀川微微笑道：“自无不可，被你说的我的手也痒了，也要细细的临摹一篇回去。”
    就这样，几人互相竞赛般的将帖子临摹了一遍又一遍，直至将石昌言家的宣纸皆用完了，还觉意犹未尽。
    又紧忙差人去买了一刀回来，临到尽性之处，竟连饭食也忘记了吃。
    正当大家沉浸在无比的喜悦当中时，却被一阵急促的砸门声惊的抬起头来。
    下人打开门一看，竟是当地颇有名望的郎中王德瑞。但见他气喘吁吁地直奔洛怀川：
    “先生，徒儿可找到你了。快与我走。”
    言罢，不由分说，上来拉起他便走。
    洛怀川见其神色慌张，知道必是涉及人命的大事，丝毫不敢耽搁，快步跟在后面。
    司马光怕他在同州人生地不熟，便也咬牙放下狼毫，不料却被石昌言拦下：
    “君实贤弟，同州之地你没我熟悉，且留在这里陪着圣俞及尧夫贤弟。”
    言罢，撒腿追了出来。
    待三人来到王德瑞的医馆，他指着一位年轻的女子气喘吁吁道：
    “前来问诊的女子便是这位小姐了，据她家人言说，这位女子的病症甚是怪异。自打在一次溺水被救上来之后，便逐渐无有了痛感。
    无论是胳臂上被划了一道口，还是被人跌折了肋骨，任凭鲜血汩汩外流，此女子也丝毫不知情。
    有时候不知怎的忽然头痛欲裂，做疯癫状大吼大叫，甚至与野狗一般胡乱撕咬人。
    家人带她四处寻医，无奈诊她脉搏并未见五脏六腑有任何异症，便将小姐送到了我这里。
    我与他细细检查了一遍，发现其脉象时而不浮不沉和缓有力，时而脉大而有力，如波涛汹涌，来盛去衰。
    时而脉来急数，时而脉来缓慢、时而一止，止无定数。时而又脉来歇止，止有定数，不能自还，良久复动。
    我行医者许多年，从未见过如此奇异之脉，与孟昭兄研究许久，竟不知病症出在何处。
    洛怀川这才发现孟昭也在现场，遂来到女子面前，见她被两个膀大腰圆的家丁死死按着，
    旁边一位年约四旬的妇人，一面和声细语的安抚着那女子，一面指着王德瑞破口大骂：
    “亏你还号称同州第一名医，我家闺女送来时，你曾口口言称药到病除。如今竟然连病症也瞧不出，看我明日不砸了你的医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