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回 言辽事婉拒封高位 话酒曲…

    仁宗收回目光，问向洛怀川道：
    “之后呢，又发生了什么？太史炯的娘子究竟是如何寻到的？”
    “说起此事，还真是一个大乌龙。
    原来是耶律宗真小舅舅萧孝忠府里的管家年轻时犯下的错事，却险些毁了这位北府宰相之清誉。”
    言罢，又将如何为顾氏伸冤的前因后果细细讲述了一遍。
    只听得仁宗连连拍案叫绝：
    “以你的才学，封个开封府尹也不为过。
    可是因有了这份恩情，耶律宗齐，哦，太史丹才同意与你一道归宋的？”
    “非也，非也，乃是因我阴差阳错地救了他一双儿女，狄青表哥又救了太史炯哥哥性命之缘故。”
    仁宗越听越糊涂，干脆放下银箸道：
    “小师父莫再遮遮掩掩，索性一次与朕讲个痛快。”
    洛怀川也停了下来，将打从踏入辽境开始所发生的一切，绘声绘色地道了出来。
    足足讲了有一炷香的时间，期间仁宗也未插言，只是静静地听着。
    但从其面部表情来看，洛怀川判断他内心定是波澜起伏，思绪万千。
    “官家，事情的经过便是这样了，也不知那耶律宗真晓得我偷走了他的妹子，会作何想？”
    言罢，起身打开身边带来的包裹，将那副《照夜白》图与两部医书摆到桌案上。
    仁宗见此，心中真是百感交集，举起手中的酒杯真诚言道：
    “小师父身为一介平民布衣，却处处为大宋江山社稷着想，以国家利益为重。
    此次赴辽，不但识破了辽夏之阴谋，更扬我国威，彰显了大国之风范。
    我理当敬你一杯酒，再赐你一个官做，以示嘉勉。”
    洛怀川连忙站起身道：
    “官家，此酒可饮。这官么，便免了吧。
    你也知道我这个人闲散惯了，最不喜受人束缚。况且此番为人，我也自有要完成的使命。”
    一句话说得仁宗满面困惑，想起之前诸多疑点，越发觉得洛怀川大有来头。
    遂往前凑了凑，颇为好奇地问道：
    “此番为人？莫非你不是人，而是哪位神仙之转世？
    小师父，你与我讲句实话，是上天派你到朕的身边襄助与我的么？”
    “官家，你如何便笃定地相信这世上会有神仙呢？”
    仁宗微微一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太祖生时，满室红光，异香袅袅。其身体被一片金色覆盖，三日三夜未曾散去。
    昭宪太后有太宗前，也曾梦见有位神仙手捧红日送入其腹中。
    果然，太宗出生那夜，一团红光似火焰般升腾，周遭异香萦绕，经久不绝。
    若非神仙之力，又如何解释此等异象？”
    闻听仁宗之言，洛怀川微微一笑，故作神秘道：
    “有道是天机不可泄露，他日官家自然知晓。”
    仁宗虽未明确地得到想要的结果，心里也释然了许多。
    便又生起了将他留在身边的想法，遂重又提起欲封其官职之事。
    “小师父，以你此番赴辽所立下的功绩，只与太史家合赏一处宅院，的确有失公允。
    你看，太祖身边有个赵普，不但助其登上帝位，还协助太宗稳固朝堂。
    如今朕的两位宰辅大臣各执一词，闹得不可开交。
    四位参知政事唯有程琳还算是个明白事理的，其余三位皆各有依附。
    朕身边正缺一位如赵普般贴心的臣僚，时时能为我出谋划策。
    朕观察许久，唯有你最合心意了。倘若有你兄妹二人陪伴左右，朕的日子或许又会不一样。
    如此，也算从侧面报答了你。不然你为朕付出这许多，着实令我心难安呐。”
    洛怀川闻听仁宗一番肺腑之言，内心之波动简直用语言无法表拟，遂言道：
    “多谢官家真诚相待之意，然我自晓得自己的斤两有多重。
    确有些许歪才不假，若真立于朝堂之上陪王伴驾，怕是还差得远呢。
    官家若果要报答与我，我还真有一个不情之请，也不知当讲不当讲？”
    仁宗见他态度坚决，多言无益，遂有些怅惘若失道：
    “小师父不妨明言，有什么委屈，朕与你做主便是。”
    “官家，家父洛孟津曾奉先帝旨意酿制‘颜如玉’酒，
    可惜，所酿美酒均被洛怀泽这个恶贼悉数盗取变卖，故我早已暗中着手再制佳酿。
    若无变故，恳请官家莅临秋日里在白矾楼举办的‘卖新’活动，即算是与了我天大的恩典。”
    仁宗闻听，当即乐了，端起茶盏撮了一口茶道：
    “朕还记得天圣五年曾下旨下诏三司‘令在京脚店酒户内拨定三千户，每日于白矾楼取酒沽卖。
    那时店里只有‘眉寿’与‘和旨’两味佳酿，每年售出之酒曲便已高达二点五万公斤。
    现如今加上‘柳霖醉’与‘三接狂’，想必数量会越发惊人”
    洛怀川见话题已被自己成功引到酒曲上来，顿时面现忧虑，长叹一声道：
    “唉，官家若不提及此事，我也不好开口。
    想当初我因救了珍珠嫂嫂，被白老伯收为义子，并将白矾楼全权托付于我打理，未想如今却是要败在我手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