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极昼满月见月亮

    蓝潼在烛光的照亮下，看清了那个黑影的模样。
    一张似人非人的脸上眼眶有半个巴掌那么大，眼珠子也大的可怕，爬满血丝的眼白占据眼眶将近九成，普通正常人一般的瞳孔与之相比可怜而又诡异。
    他没有鼻子，该有鼻子的地方被什么东西削平了，直接能看到断裂的鼻骨和两个用来呼吸的黑洞，下方的嘴像是裂口女，伤疤沿着嘴角直到耳根！
    那恐怖的程度简直跟红衣面具人的真面目不相上下了。
    大嘴怪盯着蓝潼，嘴角微微咧开。
    他的微微咧开直接咧到了耳后根。
    蓝潼头皮发麻，这是个什么玩意儿！怎么如此的丑陋！真踏马辣眼睛！
    看着蓝潼警惕的模样，大嘴怪“桀桀”的笑了起来，露出一口阴森森带着血丝的尖牙，这牙口，估计一口能能把蓝潼咬成两截。
    “小家伙儿，挺能跑啊，我倒要看看你能跑到哪儿去……嘿嘿嘿……”
    大嘴怪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摩拳擦掌道：“嗯……细皮嫩肉……肯定很好吃吧……”
    他的声音很沙哑，说话的语气也很慢，可就在话落的一瞬，大嘴怪猛的张开口，舌头像是子弹一样朝着蓝潼猛然飞去！
    蓝潼一个闪身躲过，她一手拿着蜡烛，一手拿着刀，多少也是有些不方便。
    就怕啥时候忘了一只手里攥的是蜡烛，把它当成刀用了可就糟糕了。
    蓝潼再次躲开，大嘴怪的舌头像是弹簧一样又收了回去，他更加的兴奋，树皮一样的脸上显现出一条条暴起的青筋。
    下一刻，舌头又一次朝着蓝潼进攻而去，他的目标不是别处，正是蓝潼的脑门。
    蓝潼咬住蜡烛，起身躲避的瞬间双手握刀，寒光在黑夜之中一闪而过，转出一道弧形的流光！直接把大嘴怪的舌头砍了下来！
    “啊啊啊啊啊——”
    大嘴怪立刻收回那半截舌头，张开血盆大口痛苦的嘶吼。
    蓝潼发现他并没有自愈的能力后，直接踏地而起，断月如霜，一刀直直从中把他劈开！
    大嘴怪的叫声戛然而止，身体猛然裂成两半，黑红色的液体流了一地。
    蓝潼这才拿下蜡烛，蜡烛外面包着一层的塑料包装，蓝潼刚才用力之时无意咬了一下，也只是出现了一个牙印，看样子是没那么容易断裂的。
    就算断裂了也没关系，有外面的包装纸，还是能点燃的。
    这蜡烛是可以抗风的，在蓝潼动作之时火光都未曾闪烁，只是不知这蜡烛是否会被水熄灭，要是如此，那蓝潼就得想办法护着蜡烛了。
    忽然蓝潼察觉到背后又有什么东西飞来，转身一刀砍去！竟是几只乌鸦！
    这几只乌鸦都有着一双血红色的眼睛，也不知怎的进来的，朝着蓝潼就疯狂的攻击过来，因为它们会飞，且数量不少，蓝潼杀它们费了些功夫。
    最后一只乌鸦飞到窗边，蓝潼抓起桌上的一只叉子指尖弹射而出，叉子直接穿透了乌鸦的身体，可因为用力过猛，乌鸦死后叉子直接飞向了窗帘，硬生生钉着半面窗帘而过！
    “啪！”
    外面的一层玻璃窗户也直接破了！
    本就不是很牢固的窗帘因为被叉子的力拉抻，直接掉了下来。
    窗户碎裂，冷风呼啸而进，外面的景色一览无遗。
    鲜红的月光洒落，如同油画里走出来的猫脸人正侧身在窗外，手里拿着半颗吃了一半的内脏，窗户破碎，他的动作也微微停顿。
    原本剩下的那半面窗帘在风中哗哗飞舞，猫脸人动作机械的转过头，
    雪白的头发在血色月光下泛着红色的光泽，他的脸是一张怪异的猫脸，嘴边全是血和碎肉，干净的衬衫沾满了鲜血，修长的手却突兀的多了将近半米长的利爪。
    蓝潼有些愣神。
    这个身影……
    这雪白的头发……
    一只金色一只蓝色的眼睛……
    怎么这么像阿月？
    猫脸人缓缓站直了腰板，扔掉手里还没吃完的半颗心脏，诡异的朝蓝潼露出了笑容。
    目光里的杀气几乎要冲破天。
    他抬手一爪，另外半面的窗户也碎了，窗帘甚至透过玻璃窗户也直接被撕成碎条。
    猫脸人轻盈的进了屋内，一步步朝着蓝潼走来。
    蓝潼闻到他身上浓重的血腥味，看到那双猫眼里的瞳孔变成了蛇一般细长的竖瞳时，她仿佛能感觉到眼前人对自己巨大的恶意。
    “是……阿月吗？”
    蓝潼有些不确定的问。
    猫脸人并没有说话，而是朝着她走来，走得很慢，漫不经心的样子像是玩弄猎物的狼。
    他死死盯着蓝潼，却没有说话。
    蓝潼几乎可以确定了，他就是阿月。
    阿月衬衫上的扣子是金色的，而他也是。
    如果说是碰巧，那也不可能这么巧的这些细枝末节也能对上号。
    这一瞬间，她好像明白了为什么阿月的规则那样的奇怪。
    【不能害怕他，也不能表露自己的身份】
    因为极昼满月的阿月，是如此的可怕。
    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仿佛才是他真正的实力，平时在蓝潼面前，他应该都有收敛气息才对。
    这一瞬间，蓝潼压力巨大。
    她心知肚明，自己在这个世界里，根本不是阿月的对手。
    两人的实力悬殊确实有些大。
    猫脸人越靠越近，蓝潼知道，一旦自己露出任何害怕的情绪，阿月都会趁机杀掉自己，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直到阿月走到眼前，缓缓低下头，刻意般的哎呀咧嘴，故作狰狞可怕道。
    “天选者，你猜，我会先吃你哪个部位？”
    是阿月的声音。
    蓝潼抬了抬眼皮，不温不热道：“阿月，你在说什么？”
    阿月的表情顿了顿，随后更为恼怒的笑了笑，道：“你还真是不怕死，极昼满月都敢在我面前装张念念。”
    猫脸人低头，一米八几的身高衬得蓝潼极为瘦弱。
    蓝潼清晰的听到他摸了摸锐利的牙齿，随后嗷呜一口就张开嘴朝着自己的肩膀咬了下来！
    蓝潼攥紧了手中的刀，愣是站在原地没有动！硬生生被阿月一口咬进了血肉！
    坚硬锐利的牙齿整个镶进血肉里一半！血登时如注而流下！剧痛的感觉在她脑海中席卷而来！
    【哎，终究还是被吃掉啊……】
    【她不是没犯规则吗？为什么猫脸人还咬她？】
    【极昼满月，万鬼躁动，要怪就怪她打破了玻璃吧】
    【其实玻璃不被打破，猫脸人是不一定进来的】
    【哈哈哈哈我就知道这个女人终究还是要死！大夏国除了顾钦不可能出现别的人才了！】
    【一路从最开始看到现在，看到小姐姐真的要死了，真的好让人难受……这诡异世界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大家还记得袁老和张松的那个赌约吗……】
    【哎，真是没救了，这么多年了大夏就出了一个顾神，本来还以为蓝大小姐有点东西，也不知道她死了之后大夏国又会受到怎样的灾难】
    【卧槽！有反转！快看啊别他妈唉声叹气了！真他妈晦气！】
    ……
    在直播间的万众瞩目下。
    蓝潼忍痛，面无表情的伸出手，摸了摸阿月的头。
    阿月咬人的动作瞬间僵住。
    蓝潼如今唯一之计，只能把自己当成张念念。
    认死了这个身份不松口！
    日光喷雾蓝潼并没有百分百的把握能干掉阿月，早知道阿月可是这个世界里的一个大妖，怎么可能被一瓶喷雾喷一喷就死掉。
    未免荒唐。
    不到万不得已，蓝潼不打算取出系统空间里的日光喷雾。
    蓝潼轻轻抚摸着他柔软的白发，像是撸一只猫一样不停的给他顺毛。
    嘴里多少有些带刺的用温柔的语气道：“阿月长本事了，连我都敢咬了。”
    蓝潼感觉到阿月在缓缓松口。
    那些尖牙正在离开自己的血肉。
    阿月松开口看向蓝潼，竖瞳不自觉的圆润，语气生硬呆板道：“你不是念念。”
    蓝潼道：“我就是。”
    “你不是。”
    “我就是。”
    “你不是她。”阿月的嗓音干哑，“她已经死了。”
    “我如果死了，那站在你面前的是谁呢？”
    蓝潼摸着他的头，固执道：“我就是念念，不要怀疑我。”
    蓝潼又补充了一句。
    “月亮。”
    阿月的眸光似乎也在听到这个称呼之后发生了剧烈的变化，竖长的瞳孔慢慢变得圆润起来，那张奇怪而诡异的猫脸渐渐褪去，阿月曾经那张脸重新显现出来。
    那双凤眼湿漉漉的泛着泪光，眼尾一抹红色，委屈而又乖张。
    “念念……”
    蓝潼不动声色的应下。
    她猜到了。
    阿月和小白猫那双一模一样的双瞳，自己它身上那些新的天道惩罚的伤疤。
    那天在江南绿苑，是阿月化身的小白猫救了她。
    那应该不是阿月的化身，那小白猫的模样就是阿月的原身。
    要么蓝潼一直想不通。
    如果他真的是个人的话，为什么如此的奇怪，白发异瞳，姓名也只有“月亮”二字，连个姓氏都没有。
    加上画室里那张小白猫的油画。
    只有一个解释，他曾是张念念的猫，月亮这两个字根本就是张念念给他起的。
    不能表露出害怕的神色，是因为张念念的身份是主人。
    主人怎么可能害怕自己的宠物？
    不能暴露天选者的身份表明了月亮忠心绝对的程度。
    阿月紧紧抱住蓝潼，委屈道：“念念，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好久……”
    蓝潼只觉得肩膀处被挤压的时候疼的要死。
    “辛苦你了。”
    “他们都说你死了……连哥哥也这么说……”阿月蹭在蓝潼怀里，道：“我就知道我能找到你……”
    “很遗憾，我确实死了。”
    蓝潼感觉到阿月的身体一僵。
    隐隐有些不可控制的情绪即将爆发。
    蓝潼立刻说道：“月亮，你要面对我离开的事实，不要自欺欺……猫。”
    阿月胸腔内即将爆发的情绪瞬间化作委屈，他不讲理的抱的更紧。
    “我不管，你说了你要陪我一辈子的，你当初把我扔在神社里跟着哥哥跑来了这里，我好不容易来到这里找你，可没过多久我又找不到你了……你让我怎么办……我就你一个主人……”
    蓝潼微微诧异。
    听阿月的话，当初张念念跟随哥哥来到这里并没有带着阿月，阿月是一路自己从乡下找来这里的吗……
    当初阿月可只是一只弱小的小白猫啊！
    这怎么可能！
    阿月说着，蓝潼感觉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滴落到自己的锁骨上。
    那是阿月的泪。
    时隔数年，化为厉鬼再相遇之时，它才敢落下当初的泪。
    蓝潼心中复杂，仅仅是想要找到主人这么简单的理由，竟是阿月成为鬼的原因吗。
    蓝潼不知道怎么劝他，只好无声的沉默着，轻轻的拍着他的后背。
    阿月还真是猫性不改。
    掉了一会儿眼泪之后，就在蓝潼怀里蹭了起来，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跟蓝潼亲昵的贴贴。
    蓝潼不敢松手。
    她觉得，能让阿月如此喜爱粘人的张念念，一定不会在这时候松开手。
    忽然。
    蓝潼感觉到系统空间里的保险箱似乎动了动。
    她立刻探查了保险箱一看，保险箱从刚开始没有任何的缝隙，缓缓出现了一个带着密码锁的门。
    骑士之誓松动了。
    这骑士之誓，指的竟是阿月吗？
    可若是如此，阿月当初骗蓝潼拿出保险箱做什么呢？
    蓝潼忽然觉得自己怀里的阿月有些烫手。
    他是真的信了自己不是天选者？
    可他分明作为大妖，应该再清楚不过张念念已经死了，因为这个世界就是以张念念的死为基础而建立的。
    可从阿月的嘴里，蓝潼听到。
    阿月只是听哥哥说张念念死去的，他并没有真的见到，所以一直不愿相信。
    如今阿月把自己当成张念念，仅仅是因为蓝潼喊出了他本来的名字？亦或者是因为在他的眼里，自己的模样就是张念念，所以他肯自我麻痹似的欺骗自己？
    还有一种可能。
    张念念的灵魂确实在这个世界里，他潜意识里知道，他是有机会真的见到张念念的，所以才把自己当成了张念念。
    如果最后一种可能是真的，那张念念多半就在保险箱里。
    骑士之誓并没有动摇太多，只是露出了一个密码锁，可这密码又是什么呢？
    蓝潼没有问，她现在最主要的是稳住阿月。
    阿月是她渡过极昼满月的一个重要帮助。
    小黑莫名其妙不见了，想活下去，阿月能提供不少的帮助。
    只要红衣面具人不出现，她应该就能安然无恙的活到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