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六章 荒古第一帝

    “轰隆隆——”
    伴随着大劫降世，整个人界都响起了一阵略显沉闷的轰鸣，像是九天之上的战鼓擂动，又像是仙帝战车出行，令听闻此声的万灵众生无不悚然颤栗。
    自太古结束，历经数万年，终究再度有人尝试证道，要于这让人绝望的绝灵时代，开创不可能的奇迹。
    若是发生在寻常年代，不仅诸天万域的准皇大圣等都会翘首以盼，就连众多生命禁区中的无上存在也会苏醒，投来关切的注视。
    只可惜，身在绝灵时代，就连能够勉强横渡星空的圣人都无法诞生。
    面对贯穿天地间的劫光，自然也就无人能知晓真相，只以为是末日来临。
    伏羲手持天刀，身处茫茫万道之中，望着头顶浩无边际的劫海，眉头却不由微微皱起。
    如今，他仅将万道初步重聚，还未着手再造天心，正处在最为关键的时刻，又怎能撇下这一切去渡成道劫呢？
    就在伏羲进退两难之际，一道缭绕漫天星辉的身影降临，正是女娲。
    见到女娲身影的瞬间，伏羲不由眼前一亮，旋即沉声道：
    “为兄肩负万道，着实难以抽身，此番便由女娲你去渡劫，消弭这劫云吧。”
    谁料，女娲却摇了摇头，嘴角带着一丝笑意，揶揄道：
    “兄长你难道当真糊涂了？此劫乃是天地有感，为你而降，我又如何能替你去渡劫？”
    闻言，伏羲沉默，他心知女娲之言确为事实。
    但而今，河图洛书并出，方才凝聚万道。
    若是他撒手而去，恐怕日后，都不知能否再有机会将万道重聚了。
    将伏羲的神情尽收眼底，女娲与其心意相通，瞬间明白兄长的顾虑，于是主动上前道：
    “女娲来此，自然便是要替兄长排忧解难。眼下，成道劫现，不可耽搁。如今之计，唯有我来护持万道，兄长安心去渡劫便是。”
    女娲的提议，的确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两人都并非优柔寡断之人，伏羲当即下定决心：
    “既如此，为兄便有劳你了。”
    伏羲将天刀递予女娲，脸上神色则略显复杂。两人原本的打算是要一同渡劫，成为新时代的第一批成道者。
    如今，此等机缘却由自己一人独享，不免心中有愧。
    而女娲似乎一眼就看出伏羲心中的忧虑，只莞尔一笑，便神情郑重道：
    “我兄妹二人同根同源，又岂会在意这区区成道之机？”
    “况且，我等此番出世，最大的心愿便是要终结绝灵时代，又怎能因小失大？”
    “哈哈！妹妹教训的是，是为兄着相了！”
    伏羲洒脱一笑，心中再无芥蒂，抬眼望向那几乎要压塌人世间的劫云，周身爆发出炽盛无比的战意，旋即化作一道仙光冲霄而上。
    “轰！”
    在伏羲踏足劫海的一瞬间，万道雷霆降世，接连天地间，破灭杀伐的气息充斥着整个宇宙。
    九色仙光与混沌雷霆交织，更有阴阳五行神雷并存，宛如滔天巨浪，一同席卷而来。
    于绝灵时代渡成道劫，自然远比神话、太古时期凶险。
    然而，伏羲的道基无比深厚，早在神话末年就已经另类成道，而今更是参透了河图洛书，执掌万道。
    其境界修为，已经媲美真正圆满无缺的成道者。
    按理来说，若是上苍无法降下足以磨灭成道者的劫罚来，伏羲定然是能安然渡过的。
    而就在此时，虚空中突然有数不尽的光羽飘落，雾霭仙光弥漫，一片祥和气息。
    “唰”的一声，浩瀚无边的雷海与劫光尽皆消散无形。
    伏羲的目光凝重，并未有丝毫松懈，其当然不会认为成道劫会如此简单就结束。
    事实上，他曾从师尊那里了解到过类似的情形：
    “九重仙劫。”
    或许是为了证实其猜测，虚空中旋即便有九座道观浮现。
    九座古意沧桑的道观叠在了一起，仿佛九重天临世，又像极了九层宝塔镇压而下。
    但令伏羲震颤的是，其并非如记载中一般，有九大天尊的身影显化。
    当中的八座道观都空空荡荡，唯有最后一道身影盘坐。
    其容貌清晰无比，气息凝实，全然不像是天劫演化而成，反而像是真实存在一般。
    望着那和他本人分外相似的容貌，伏羲不做他想。
    无量天尊！
    “轰！”
    还没等伏羲来得及观察对手，他就遭到了最可怕的攻击。
    即便是伏羲那媲美成道者的神念也难以提防对方的攻势，只能勉强被动防御。
    “噗嗤！”
    伏羲的肉身于瞬间被力劈，没有一点悬念，晶莹的宝血洒落天宇。
    尽管，下一瞬，无上玄妙的者字秘运转，伏羲的元神道体旋即恢复如初，但其双眸中也不由满是忌惮。
    面对自身生命的延续，无量天尊的烙印竟没有丝毫留手，杀伐犀利，难缠至极。
    所幸，伏羲也并非常人。其长舒一口气，便将什么无量天尊全都抛到脑后，心中眼前，都唯有这一尊大敌。
    “轰！”
    身为仙皇的弟子，且历经磨练，早已另类成道，伏羲自信无敌，绝对强于成道之前的九大天尊，更何况，对方只是一道天劫烙印。
    下一瞬，两者厮杀到一处，此地顿时有万道混沌汹涌，仙光绚烂，无上大道的气息弥漫。
    随着时间的推移，九重仙劫的气息也在不断减弱。
    而赶在九重仙劫消失之前，伏羲终于也将无量天尊斩于手下，报了此前之仇。
    仙劫缓缓消散，伏羲浑身沐浴的天尊宝血也化作晶莹的仙光，洒落虚空中。
    抓住后续大劫尚在酝酿的空档，伏羲旋即盘坐而下，疗伤修养。
    他并未选择直接汲取大宇宙天地源精，而是划破了混沌，炼化混沌本源，来补充自身的消耗。
    相比之下，后者的效率自然不及前者，但相应地，也不会对人界宇宙造成额外负担。
    “哗啦！”
    突然，虚空中一条浩荡的河流浮现，径直汹涌向盘坐虚空的伏羲。
    然而，那神河在接触到伏羲真身的瞬间就破碎，完全无法构成威胁。
    当然，这次的劫难并非那么简单，神河再度凝聚，但这一次，数量变成了两条。
    两条近乎浩瀚无边的神河呼啸，一同席卷而来。
    伏羲感应到冥冥中的道韵，心中已然有了猜测。
    无量神河之水，远比最为猛烈的雷光还要恐怖，若是落到外界，不知要令多少星域成灰。
    但拍打在伏羲的肉身之上，却没有造成丝毫损伤。
    两条，三条，四条……
    发展到后来，已然是数千条神河汹涌澎湃而来，且当中的每一条河流，都蕴含着无上大道的气息。
    万道冲刷！
    这便是此种大劫的恐怖之处。
    修行之人平日里所说的万道，实际上只是虚指，但此劫似乎真要凝聚万道神河，汇成无量汪洋，要将渡劫之人淹没。
    到最后，真的是万道茫茫，掀起滔天巨浪，像是上苍震怒，要将其磨灭。
    伏羲心中了然，他的成道劫中之所以会出现此等从未听闻过的“万道神劫”，想来定然是因为他逆天行事，以一人之力凝聚万道的缘故。
    若是连此等劫罚都无法承受，又何谈再造天心？
    万道茫茫，凝聚了诸天无上的伟力，每一重浪涛袭来，都宛如无数个真实的大宇宙在他的身上炸开。
    然而，即便道体破碎，血肉模糊，伏羲也并未生出丝毫惧意，甚至主动引万道汪洋入体，磨砺己身。
    “轰！”
    伏羲此举，似乎惹怒了冥冥中的无上存在，万道汪洋沸腾，于瞬间化作了一尊神炉，将伏羲包裹在其中。
    诸天万道为柴，大劫雷光为火，欲要将其炼为灰烬。
    此地万道法则缭绕，一条又一条晶莹璀璨的秩序神链显化，将神炉包裹，要将当中的伏羲化为飞灰。
    “嘭！”
    到最后，万道熔炉轰然炸裂开来，当中一道被绚烂神光笼罩的身影显化。
    只见，伏羲手持河图洛书而出。其竟然反将万道炼化，铸成了两件异宝。
    伏羲旋即抬眼，宛如实质的璀璨眸光将浩大无边的劫云洞穿，大劫的最后一丝本源也被其炼化，融入了河图洛书之中，令后者瞬间凝实不少。
    劫海散去，几乎笼罩了整个宇宙的大劫气息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某种至高无上的大道在蔓延，仿佛要压盖人世间。
    而此刻，在伏羲的感应中，他的道果即将诞生。
    甚至，只要他一步迈出，凌驾万道之上，也不过是唾手可得。
    然而，这样的想法只于他的脑海中划过一瞬，伏羲旋即便有所明悟。
    难怪，此前师尊要他们选择是否要凌驾万道为皇。
    相比于凝聚万道，天心印记只要隐去，便轻易难以重现。
    除非——有人能于此世证道，且与新生的万道共鸣，才有可能令天心再现，与之相合。
    这样想着，伏羲不由垂首，望穿了虚空寰宇。
    在那里，女娲正执掌天刀，维持万道凝而不散。
    而在万道中央，一道朦朦胧胧、但却仿佛蕴含了人界所有法理的玄奥烙印沉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