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回到母校

    坐上前往江城的高铁，林风打开APP，开始查看沿途经停的车站。
    得益于我们国家飞速的发展，魔都到江城，现在只需要不到4个小时。而且车内环境很好，座椅宽敞，人也不多。
    相比于以前，旅途的幸福感，提升一大截。
    在家的时候，经常听老爸老妈讲他们当时上大学的事情。
    从家乡车站出发，乘坐绿皮火车，一路浩浩荡荡，人挤着人、货挨着货。拥挤嘈杂、异味横飞，历经一天一夜，才能达到目的地。
    那时候，能买着硬座票已经谢天谢地，卧铺票根本不敢奢望。
    一趟旅途下来，饶你是20岁的小伙子，也要被折磨得心神憔悴。
    因此老爸常说，做火车是他上学时难以忘却的梦——噩梦。
    此时的林风坐在高铁上，哪怕是二等座，环境也足够舒适。
    他拿着手机，胡乱翻看着，用以打发无聊的时间。
    突然感到身上传来一股压力，抬眼瞧去，发现同一排靠窗位置的一位大姐，正不停打量着自己。
    林风仔细瞧去，发现叫对方大姐可能有些不合适了。
    纵然画着精致的妆容，穿着年轻亮丽的衣服，但是岁月的雕刻，还是在她脸上留下了遮掩不住的痕迹。
    脸上略显松弛的皮肤、隐隐约约露出来的皱纹，肆无忌惮地昭告天下：这是一位即将或者已经步入中年的精致女人。
    看到林风的目光，女人笑了笑，随即把目光瞥开。
    过了一会儿后，却又重新看过来，来来回回地看着林风，眼神中满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林风感觉到了这种异样，冲对方笑了笑，有些尴尬。
    心里想到：阿姨，我们不合适。
    感觉对方还没有改正的意向，林风忍不住了，带着礼貌的微笑，看向对方，轻声说道：“阿姨，您有事儿吗？”
    女人顿时一愣，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把目光挪开，显然有些不悦。
    对此，林风毫不在意。
    如果对方再年轻个十几岁，他非常乐意跟这位女士交个朋友。
    可是，年龄是一道鸿沟，他实在说服不了自己。
    随后的旅程，变得枯燥而无聊。
    四个小时并不算长，可是在只有手机作伴、周围环境单一的场景下，就显得非常难熬。
    林风本想着找个电影看看，却听到前方传来一阵争吵。
    在他右前方位置，一个女人语气严厉，正训斥自家小孩儿：“成天就知道玩游戏，一点儿都不知道自律，把眼睛玩瞎算了。”
    “你说你，玩这么个游戏，有什么用？”
    “能管你吃，还是能管你喝？光浪费些时间，影响学习不说，把人都玩废了。”
    一通连珠炮似的教导，让身为外人的林风都觉得压迫感十足。
    一旁的少年，看上去约莫十几岁，应该个初中生。
    长得瘦瘦的，戴着眼镜，低着头，没有说话，默默忍受着自己老妈的怒火。
    但是其肢体表现，以及脸上神态，全都表达出一句话：“我不服！”
    不服是不服，但反抗是万万不敢的。
    中年女人教训一番后，显然还不解气，打开手机，想要删掉游戏，却不知道开机密码。
    随后，把手机递给少年，道：“把手机打开。”
    少年低着头，默默接过手机，手指一划，将锁屏解开，又将手机交还给自己母亲。
    女人将游戏删除，语气缓和了些，说道：“以后别再玩儿了。”
    “你说，玩这些东西有什么用？你现在主要的任务是学习，将来上个好高中，然后考个好大学，毕业找个好工作。”
    “这些个游戏，能玩出个什么结果来？都是害人的东西。”
    听到老妈语气变了，少年终于有了开口的机会，反驳道：“人家还有打职业比赛的呢？这已经是一个新的职业了，好吧？”
    “人家那些职业选手，工资奖金多了去了。”
    女人听到这话，脾气又上来了，言辞重新变得严厉。
    她挥着手里的手机，调门儿高了起来，训斥道：“那些都是什么人？都是些学习不好，上不了学，出去瞎混的。”
    “还打职业。”
    “打什么职业？能打出名堂的，又有几个人？别老给自己找借口，这不是你逃避学习任务的理由。而且，你什么水平，自己不知道吗？”
    “你的水平，能去打职业比赛吗？”
    一番话语，不光让那位少年沉默下来，连林风都觉得：说的有道理。
    家长们视游戏如虎，是因为两代人直接存在着天然的代沟。在家长们成长的那个年代，网络不发达，娱乐活动少。
    网络游戏、电子游戏这些东西，他们可能压根就没有见过。
    但80后、90后、00后这一批人，都是在各种各样的游戏包围下，成长起来的。这些东西充斥在他们童年生活的每一个角落，想要无视都难。
    因此，打游戏，是这一批人逃不开的生活内容。
    林风的思绪慢慢飘荡开来，不禁想到：当伴随着游戏长大的这一批孩子长大后，自己再有了孩子，会不会支持自己的孩子玩游戏呢？
    还是说，当了父母之后，都会保持一致的态度，让自己孩子远离游戏？
    现在的林风觉得，自己一定会带着孩子一起玩。
    接着又想到了电子竞技，还有职业选手。
    说到底，能走到职业比赛舞台的，都是这一游戏内的佼佼者。
    而能够获得所谓的成功，获得金钱和名誉的，同样是职业选手中的顶尖人物。
    就如同dota2这个项目来说，每一个赛季结束，也只有5个人可以如愿举起冠军神盾。
    茫茫多职业选手中，一年也只有5个而已。
    从这一个角度来说，电竞比赛的成功率，比其他行业要低很多。
    这其中，天赋、努力、运气，缺一不可。
    再延伸想去，有多少职业选手苦熬多年，最后还是默默无名。然后被时代淘汰，最终不得不再返回自己原来的生活中去。
    可那时候，
    三年、五年，亦或是十年时间已过。
    无钱，无名，一切仿佛原地踏步。
    只有匆匆过去的时间，昭示着曾经的年少与梦想。
    在某个夜深人静的时候，当他们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皎皎明月时，是不是会后悔曾经的决定。
    林风没有答案。
    如果没有拿到足够的成绩，他问自己：会后悔吗？
    答案是：不知道。
    有些事情，不走到那一步，你永远得不到准确答案。一切的预想，都毫无意义。
    对他来说，选择进入职业圈儿，可能也是因为自己还有退路吧。
    打不了职业，他还可以回去继续上学。
    然后像大部分同学那样，考研、工作，融入那些已被证明的踏踏实实的道路中去。
    ......
    思绪纷飞间，火车到站。
    林风从行礼架上取下自己的双肩包，跟着涌动的人群，朝出站口走去。
    浩浩荡荡的人群，携带着大包小包，争先恐后地朝着出口而去。
    人多的时候，大家的步伐好像都要快上许多。
    “或许，这也是一种竞争？”林风心里想着，检票出站。
    一出来，便看到一张大大的横幅。
    鲜红的底色，白色的大字。上面的字方方正正，异常醒目。
    “热烈欢迎亚洲邀请赛冠军林风（Vigoss）莅临江城！”
    最后的感叹号，还特意使用了大一号字体，外加标粗。
    横幅就拉在出口处，引得出站的人、接站的人纷纷注视，想要看看到底是什么大人物来了江城。
    “我去。”
    看到这做派，林风立刻知道了是谁的主意，脸上一红，恨不得学会赏金猎人的隐身术，逃离出去。
    他故意低着头，步履匆匆，想要绕过横幅。
    “老大！”
    一声怒吼传来，林风心底一凉，暗暗道：“还是没躲过呀。这下真社死了。”
    他转过身，看到一个高高大大、白白胖胖的人影朝自己冲了过来。
    是444寝室的老二。
    老二手里还拽着横幅的一角，一边跑着，一边冲身后招手，不停招呼道：“来来来，在这儿呢，在这儿呢。”
    在他身后，横幅的中间是老三，另一头是老四。
    两个人被老二拽着，一起靠拢过来，然后围成半圆型，将林风包围起来。随后，三人一齐开口，高声道：
    “祝贺江城农业大学林风同学勇夺dota2第二届亚洲邀请赛冠军，望林风同学再接再厉，再创辉煌。”
    一声呼号，在车厅内回荡。
    各色行人再一次将目光投射过来，脸上神情各异，像看一个稀罕物件儿。
    林风不由捂住脸，心想：这帮人真就干的出来呀！
    自己刚回到江城，就送上这么一份儿大礼。
    此时此刻，他真想怀着激动而感恩的心情，给这三个兄弟送上亲切的问候。
    但出于淳朴的革命友谊，他还是把话憋了回去，看向三兄弟，说道：“你们还真不用上课的？竟然有时间来接我。”
    “兄弟情谊大于天。”老二显然是始作俑者，率先开口。
    “老大，我想死你了。”老三接着说道。
    老三的长相，和老二截然相反。黑黑的，矮矮的，但一双眼睛里透露着精明。
    “走啦，走啦，先上车吧。”老四招呼道。
    说着，便要接过林风的背包。
    林风摆摆手，冲对方说道：“包里就几件衣服，可没什么好东西。”
    “就没有战队的合照、签名什么的？”老四顿时没了兴趣，随即又开口问着，眼神中满是希冀。
    林风摇摇头。
    见对方不信，他开始怼人了，道：“你会天天随身带着自己的照片和签名？那不是有病吗？”
    老四想了想，憨憨一笑，嘿嘿道：“哦。”
    见自己兄弟游戏失望，林风拍拍对方肩膀，安慰道：“没事儿啊。等回了学校，咱们现场拍照，现场洗出来，我现场签。到时候，全都给你。”
    不就是个签名照吗？
    本尊都在这儿呢，那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自己没有别的本事，但是当个模特那不是手到擒来？
    有一说一，老四的眼光也是够好的。现在就知道收藏自己的签名照了，这是想着待价而沽？
    有商业头脑啊，林风不禁感慨。
    随后，便听到了老四连忙拒绝，道：“不不不，不用不用不用。”
    “我主要是想要Phoenix战队其他人的照片。”
    “没有就算了。”
    林风：......
    好兄弟呀，这才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呢。
    随后，四个人一起乘车，返回学校。
    林风坐在车上，看着飞速倒退的建筑，往事一幕幕重新回映在心头。大一入学时，第一次来到江城的新奇和期待，军训时“晒太阳”的汗如雨下，上第一节课时早早便到了教室、抢占第一排......
    然后是和兄弟们逃课、打游戏、熬通宵。
    回忆着往事，林风脑海中不由冒出一句话：“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老大，晚上住哪儿？要不，在我被窝里挤一挤？”老二问道。
    林风满脸嫌弃，直接拒绝，说道：“你那脚丫子能把人熏死，还跟你挤一块儿，我嫌不够味儿啊？”
    “那你住哪儿？”老二接着问道。
    “学校招待所，我在网上定好房间了。”林风回答。
    大学里的招待所，如果没有特殊接待任务的话，平时都是向外界开放营业的。林风在昨天晚上，便定好了房间。
    招待所就在学校里边。
    环境非常安静，离几个兄弟也近，关键价格也不贵。
    “啊？”老三突然出声，声音中有些遗憾，接着说道：“我都替你准备好笔记本了，还想着今天晚上一起重温光辉岁月呢。”
    林风白了他一眼，愤愤道：“您老人家让我先歇一会儿，行不？”
    “就是。”老二一把搂住林风，亲密说道：“晚上先吃饭，战斗的事情，咱们明天再说。”
    “反正我们明天没课，干他个一天一宿。”
    几个人在车上一通胡诌，很快便到了目的地。
    “终于又回来了呀。”林风站在学校大门前，一时间又有些感慨。
    做出休学决定之前，他是认真考虑过的。反反复复、仔仔细细，将利弊得失都考虑了一遍，最后才做出这个选择。
    将近一年时间过去，此时再次回到母校，他心里的情绪，无法用言语道明。
    接下来，便是办理入住手续。
    将唯一的行礼——那个大号双肩包，放到招待所房间后，林风便被三个兄弟拉着，去往学校里边的一个餐厅。
    餐厅有包间，可以点菜。
    包间是早就预定好的，就在一楼。
    林风被几个兄弟推着，坐到了面向房门的主位。然后是点餐，上酒。
    开整。
    ......
    在林风几人进入餐厅的同时。
    两个女生手挽着手，刚好路过。
    李笑歌突然停下脚步，看向餐厅门口，不知在想些什么。
    “怎么了？走啊。”小梅不知道自己这个室友又在搞什么名堂。
    “小梅，你看刚刚进去那个人，像不像Vigoss？”李笑歌捅了捅对方，突然问道。
    语气不甚坚定，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
    “你傻了吧？Vigoss怎么会在咱们学校？他们刚打完比赛，这时候应该还在魔都呢。”小梅一套combo，否定了室友。
    直直看着餐厅方向，李笑歌仍是没有挪动脚步。
    “看着很像！”她言语中有了几分肯定。
    随后，眼神一亮，猛然回头，冲身旁人说道：“去看看就知道了。”
    “走，进去。”
    小梅听后，吓了一跳，赶忙拉住对方，说道：“你现在进去，能看见什么呀？人家说不定早就进了包间了。你还能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去看？”
    李笑歌并不认可室友的说法。
    毫无在意，大大咧咧地说道：“那有什么？没有的话，就说自己走错房间了。他们又不知道咱们是不是来吃饭的。
    走，过去。”
    小梅感到一阵头大。
    自己这个室友，是个行动派，想到什么事情，就得立刻去做，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她赶忙拽住对方，觉得这个方法太扯了，说道：“哎呀，别去了。社团还有活动呢，咱们别迟到了。”
    此时，李笑歌早已走出好几步。
    听到室友的话，停下来，想了想。觉得对方的话，也有些道理。
    于是，她指了指餐厅，说道：“那咱们抓紧时间，就在窗户外边，看看一楼的包间有没有。说不定让咱们瞎猫碰到死耗子了呢？”
    小梅连连摆手，表示自己是绝对不会去的。
    两个女生在一楼餐厅外边，扒着窗户往里看，光是想想就觉得难为情。
    “那我自己去。”
    李笑歌心里已然打定了主意，把自己挎包扔给对方，一边跑，一边嘱咐道：“你在这儿等着啊。我马上回来。”
    只留下小梅一个人，唉声叹气。
    与此同时。
    林风所在的包间内，已经打得热火朝天。
    一开始，是寝室的哥仨轮流灌林风酒。但不知道怎么的，喝着喝着，三个人便互相干了起来。
    这倒是让林风又回忆起了往事。
    大一时候的一次班级聚餐，在大家伙儿都已经吃好的时候，老二和隔壁寝室的一兄弟突然战意飙升。
    然后，两个人便开始斗酒。
    结果一个酒精中毒，一个胃出血，两人双双被抬进了校医院。
    林风则是陪着自家老二，在校医院熬了一宿。
    酒至半酣。
    老二站起来，端着酒杯，看向自己老大，打算再敬老大一杯。可刚看过去，便大吼一声：“啊~~~”
    林风被吓得一哆嗦。
    “怎么了又？”他不禁问道。
    “人头！”老二指着窗户喊着，接着又重复一遍：“人头！”
    “你特么喝个酒，怎么还打起游戏了？什么人头人头的？”林风干脆骂起来，回头看了看，发现什么都没有。
    便让对方赶快坐下缓缓，道：“明天的人头，都让给你好吧？”
    “不是，老大，我没喝多。”老二听出了对方的揶揄，连忙解释道：“刚才那里真有一个人头，不是，是人脑袋。”
    “哎？怎么没了呢？”
    餐厅外。
    李笑歌郁郁而回，一边走着一边自言自语道：“怎么没有呢？”
    “真看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