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祈祷

    什么事情是世界上最尴尬的事情？
    或许有人会说，是长腿蝇交配时变成琥珀。
    这可能是一种非常奇葩的死法了，生前不得安宁，死后还要被人围观。
    不过对于布哈林来说，以前他不知道是什么，但是现在他遇到了自己认为最尴尬的事情。
    从克鲁普斯卡娅的住处出来后，布哈林更亚戈达告别，但是后者没有离开，而是一直紧紧地跟随着布哈林。
    这位国家政治保卫总局的第一副局长并没有离开的打算，而是用诡异的眼神盯着布哈林。
    布哈林如坐针毡，他现在怀疑自己是不是露出了马脚。
    可是斯特拉瑟的安排确实很完美，难道是自己的执行出了问题？
    布哈林不敢揣测更多，他加快了脚步意图甩掉亚戈达，亚戈达随即跟了上去。
    二人一前一后走在大路上，仿佛是在相互角力。
    不过坐办公室的人身手肯定比不过负责抓人的。
    在绕了相当长的一段路后，布哈林转身走进了一条荒无人烟的小巷，停下了脚步。
    他身后紧紧跟随的脚步声也随之停止。
    布哈林慢慢地回过头，看着一脸探寻意味的亚戈达，有些不满地指责，
    “亚戈达同志，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一直要跟着我。”
    “因为我不小心看到了一些不该看到的东西。”
    亚戈达意味深长地说道。
    “说实话，虽然鄙人对于政治的东西了解不是很深，不过我也知道一些有关中央政治局内部斗争的事情。
    对于你刚刚的言论一开始我非常震惊。
    必须承认，布哈林同志，你隐藏的很好，我都不知道你会摩斯密码。”
    亚戈达口中说出的话让布哈林有些慌乱，不过布哈林还是强迫自己脸上不要露出什么破绽。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亚戈达同志。”
    “你的计划很完美，但是不幸的是，你的执行出了问题。
    你如果待在原地发送摩斯密码，那我一定不会发现。
    因为你的言论太令人惊讶了，我完全不会注意到你手上的小动作。
    可是你正好往前挪了一步，虽然只是区区一小步，但是克鲁普斯卡娅同志后面梳妆用的镜子正好反射了你的动作。
    所以你干了什么我都一清二楚。”
    亚戈达笑着说道，平时他那颗光溜溜的光头总是让布哈林很想笑，但是现在，布哈林只觉得这个家伙看着非常可恨。
    “那又怎么样？你有证据吗。”
    既然都被看到了，布哈林也懒得装了。
    “我没有证据，但是你知道的，斯大林同志办事情有时候不需要证据，只需要一种可能性就行了。”
    布哈林嘿嘿一笑，
    “你还是赶紧向***辞职吧，要是你放弃了手中的权力安心当个造纸厂厂长，说不定还能保住一条性命。”
    “依我看，放弃了权力，才是把自己的脖子伸出来给别人砍吧。”
    布哈林嘲讽，他并不打算成为第二个托洛茨基，就算是死也要死在***里。
    “多说无益，布哈林同志，你有一支烟的时间可以思考。”
    亚戈达从兜里掏出一根香烟给自己点上，不紧不慢地抽着，反正着急的人又不是他。
    听闻此话，布哈林不再言语，他的右手不经意地摸向腰间。
    今天克里姆林宫门口检查的卫兵是他的人，所以布哈林能够顺利地把枪带进来。
    现在周围又没有卫兵，如果杀了亚戈达再嫁祸给别人，似乎也是一件可以操作的事情。
    布哈林正在盘算，如果自己现在出手，有多大的把握杀死亚戈达，全身而退的概率又有多大。
    此时，在场的二人，一个正在目测射击角度，一个正在不经意地抽烟，并没有意识到危机的到来。
    正当布哈林准备动手的时候，突然想起了斯特拉瑟跟自己讲过的话，
    “任何见血的行动，开了先河就必须一直杀下去，
    因此，在做好准备之前必须保持克制。”
    布哈林焦躁的心平复了下来，他按捺住了冲动，还是决定按照斯特拉瑟的安排行事，虽然这个计划现在得提前了。
    “时间到了，布哈林同志，你有什么打算。”
    在俄罗斯土制的香烟燃尽后，亚戈达看着面容严峻的布哈林，感到有些可笑。
    “其实你要是拿出腰间的纳甘1895型手枪把我击毙在这里，成功的可能性说不定比你说服斯大林同志还要高。”
    “我怎么会对同志开枪呢？亚戈达同志。
    哪怕我跟季诺维也夫、托洛茨基之间有些分歧，我也没有打算把他们怎么样。
    这是同志内部的矛盾，不是敌我矛盾，没有必要置他们于死地。”
    布哈林一步一步地往前走，直到走到亚戈达的面前只有几步的距离，这个距离如果他立刻掏枪射击的话，就算亚戈达神通广大也难逃一死。
    布哈林从兜里掏出了一个烟盒，
    “借个火？”
    亚戈达不以为意，把掏出火柴点燃给布哈林点上烟，后者惬意地吸了一口。
    “真是好烟，亚戈达同志，要不要尝尝我的。”
    布哈林递了一根给亚戈达，动作是如此地自然，以至于亚戈达以为刚才自己是不是没有说出那些话。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不怕我把这些消息告诉斯大林同志？”
    亚戈达疑惑道。
    “你要告诉斯大林同志是你的自由，我无权干涉，但是在我被开除党籍之前，我们不都还是同志，不对吗？”
    布哈林神色轻松地回答，他看起来对亚戈达的威胁毫不在意，当然实际上紧不紧张就不得而知了。
    亚戈达端详着布哈林许久，他还是第一次被国家政治保卫局以外的人释放善意。
    以前因为工作性质的关系，大家都对他敬而远之。
    特别是亚戈达升任了国家政治保卫局的第一副局长以后，总局长明仁斯基一直身患重病，所以局里的所有事物实际上是由亚戈达掌握的，他是实际上的最高长官。
    这些年他领导保卫局进行了不少肃反行动，抓捕了好**内的反革命分子。
    时间久了，也就得到了一个“屠夫”的称号，大家都对他敬而远之。
    布哈林是这些年里除了领导他的斯大林以外唯一一个对他释放善意的同志。
    自己监视的对象对自己释放善意，这算什么？策反么？亚戈达感到有些黑色幽默。
    “好烟！”
    亚戈达最终还是接过了布哈林手中的香烟，抽了一口以后便对此大加赞赏。
    果然中央政治局提供的特制香烟比自己这些附属部门要好多了。
    一口提神醒脑，两口永不疲劳，三口长生不老。
    “我这还有，都送你了。”
    布哈林把自己身上带着的所有香烟都交给了亚戈达，后者也没有客气，尽数收下。
    “天快黑了，是时候回家了，我先走了。”
    亚戈达看着略微昏暗的天空，对布哈林摆了摆手，随后转身离去。
    布哈林目送着亚戈达离开，脸上阴晴不定。
    他不知道亚戈达到底会不会向斯大林报告，但是他知道，要是刚才他开枪的话，不管亚戈达死不死，他自己是死定了的。
    一个刚接到命令跟自己一起离开的局长突然失踪，是个正常人都会怀疑是自己干的。
    布哈林觉得自己一开始是不是傻了，居然有如此荒谬的想法。
    现在，他只能寄希望于亚戈达跟斯特拉瑟说的一样是一个老好人，这样才能有策反的希望。
    “愿马克思和恩格斯在天的灵魂保佑我，让我在和修正主义分子斯大林的斗争中取得最后的胜利。”
    布哈林暗暗祈祷。
    【作者题外话】：感谢书友冷静的沙参送来的二十张金票。
    本来想加更的，但是这个月底比较忙，就下个月加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