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下面上来的

    沈然四人沿着山道行进。
    “怎么感觉有哪里不对劲？”王鹏狐疑，看着不知道怎么走在了首列的沈然。
    “王鹏你等下不要乱来。”
    正在这时，沈然转头叮嘱，“初来乍到，这个世界不管是活人还是阴灵，数量好像都不少。”
    季方和吴江也转头看向王鹏。
    “？？？”
    王鹏一脸的不悦，“不是。你对我一个人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们看我干嘛？”
    “只是提醒。一般人我都不关心的。”沈然又转身。
    我谢谢你啊！
    王鹏脸色一黑。
    “这话是没错的。”季方也给王鹏交代。
    吴江同样点头，虽然大家是有主线任务，但要是一开始就惹了众怨，让整个世界的阴灵形成鬼潮追杀，那怕是得要大罗金仙才摆得平。
    山道上人声喧嚣。
    行至半途，旁边有一个简陋的面摊。
    夜风一吹，就把锅里翻滚的热气和香气撩入了鼻腔里。
    几张露天桌子上坐着形形色色的客人。
    沈然的视线被桌子上那碗撒了切碎葱花的面食所吸引。
    “店家，添些水哎。”有客人喊道。
    下一刻，那面摊老板打开面锅，香味愈发浓郁，让街上的好多行人都瞧去。
    沈然神情微变，在沸腾的水里看见了一根大骨头。
    “怎么了，你还肚子饿了不成？”
    就在这时，王鹏不满地看沈然。
    吴江也顺着看去。
    定睛一看，然后好险没吓得叫出声。
    沈然赶紧捂住吴江的嘴，“冷静些。”
    “那形状，那分明是人的大腿骨！”
    吴江脸色惨白，“这些还是活人啊。”
    季方也脸色不好。
    这面摊老板和客人们并非阴物，而是一个个活人。面锅里竟又煮着一根人的大腿骨。
    再看，那些客人吃面还吃的一个比一个痛快过瘾。
    “该杀！人不人，鬼不鬼，可恶！”吴江强作镇定，眼中出现了杀机。
    他打量着周遭的环境，仿佛一个个来往的老人小孩都有了取死之道。
    沈然保持着克制，但也深深困惑。
    这到底是个怎样的世界？
    再往上，几人总算是见着了“死人”。
    “小妹妹，这花怎么卖？”
    一个文士打扮的白面书生，站在先前那个卖花的小姑娘面前。
    “都是我两个时辰前在白桦林坟头堆里摘得，很新鲜，只要一文钱一枝。”小姑娘回道。
    闻言，季方眼皮子一跳，忍不住看向沈然。
    胃里难免有点翻涌感。
    “哦哦~死人坟头的花。”王鹏幸灾乐祸。
    沈然却是面不改色。
    白面书生买了一只花，吸了口气后，像是白漆涂出来的脸上有了点红润。
    “阴气浓郁得很呐，确实新鲜。”
    白面书生摸了摸口袋，窘迫地摸出两张皱巴巴的黄纸，“再来两个吧。”
    另一边。
    那个背着稻草杆子的老汉也被一个男人拦下，解开带子，那些稻草杆子原来都是染血的。
    鲜血还很新鲜，有让人捂鼻的浓郁血腥味。
    “回去铺窝不错。”
    那个买主点头，满意货物，然后与老汉讨价还价。
    似是囊中羞涩。
    那个男人犹豫了下，随后竟是用手扣右眼窝。
    “咔嚓”
    带着一根根血丝的眼珠子被他抠了下来，
    放到老汉手里。
    老汉拿着那颗沾血的眼珠子，脸上为难，然后叹息，“罢了罢了。”
    那个男人便背上染血的稻草，独了一只眼，从山道的另一方面下山去。
    ......
    这还真是一个夜市，货与死人。
    空地上到处都是吆喝着贩卖货物的人，以及穿行在人群中的鬼物。
    怪异的是，现场却是一派和谐。
    沈然四人身处在其中，看着周遭，只觉得像是乡下人第一次来到了大都会。
    “咚~”
    更加古怪的是，上面还有被雾气缭绕的建筑群。
    一看是寺庙组合形成的庙会。
    “进庙里看看。”沈然开口。
    他率先迈步。季方诧异，心道“此人倒是从始至终都镇定，怕所谓的三个副本是编的。”
    一栋古色古香的佛庙伫立在前方，红漆大门有人与鬼穿进穿出，还有一些穿着袈裟的僧人。
    进入庙里。
    正中央的地上摆着一个大鼎，鼎里插满了香。
    那些鬼就围在鼎的四周贪婪吸食着香火。
    王鹏、吴江几人看得愈发惊奇。
    “客人，要上一根香吗？咱们佛云庙很灵的，是可以积阴德的。”
    一个僧人突然在背后问道。
    几人受了一惊，转身看去又是二度变色。
    只见，
    这个僧人虽是袈裟宝相庄严。可是那张脸，分明也是一张死人脸。
    “鬼和尚？”王鹏真是错愕不断。
    “阿弥陀佛~”
    忽然间，沈然双手合十，对着这个僧人一拜。
    此举赢得了对方些许善意。
    下一秒，沈然说，“我等远道而来，途中又遇恶徒，身上没带钱财，恐怕没有什么是能交换的。”
    “无妨。”
    僧人微微一笑，“小僧见施主颇具慧根，这样，施主若是诚心，不妨随我过来。”
    “哦？”沈然挑眉，未及，洒然一笑，“好。”
    闻言，季方和吴江、王鹏三人不约而同地皱眉。
    季方抓住沈然的手，眼神示意还是不要动作太快了，这个地方邪门的要命。
    沈然则摇头。
    “那我们也一起。”季方只好改口。
    谁知那僧人却歉意地说道，“偏殿不便有太多的闲人，几位施主可以等下逐一过来。”
    接着，沈然便随那个僧人走去。
    他有底气，倒没那么担心出事，倒要看看这间庙里卖的是什么药。
    待到沈然离开后，
    王鹏立马迫不及待地在背后诋毁，“这个沈然，压根就没把他自己当我们中的成员来看！进来后，全都是靠着他的个人想法在行动！”
    “暂时没必要。”季方摇摇头。
    事实上，大家个个都有通天的背景，实力在演武大赛上也是经历过火炼的真金。
    谁不会有一二骄傲？
    更别说，沈然的背后那位是第二使徒，出了名的独来独往。
    ......
    进入偏殿。
    里面居然还摆放着一尊雕像，但却不是佛像，而是红面黑皮的凶神。
    “这是...？”沈然询问。
    “施主，不知？”
    那位僧人名为唤云，诧异地看了眼沈然，“这便是阎王爷。”
    “形象和我以前看见的，有些出入。”
    沈然若有所思。
    唤云笑道，“那施主想来当初是见到了其他那些不入流的野人野鬼弄得假像，佛云庙里供奉的可是真正的阎王爷。”
    有趣有趣。
    沈然玩味，观看着那尊端坐在高台上的阎王爷。
    庙里居然供奉这玩意儿。
    正当沈然直视时，突然，一股巨大的心悸感袭来。
    沈然陡地一凛，冥冥中好似有一双眼睛在上空虚无中睁开。
    “小子，别看了！要不然它要看见我了！”脑海中，狄罗的声音也有些慌张。
    “看见你？”沈然立即收回视线，又眼神一沉，“这个阎王爷，这么厉害？”
    “暂时不清楚。不过，除非我的本体降临在这个世界，不然肯定玩不过它的。”狄罗不敢大意。
    “嗯。”
    沈然也为之慎重。
    不出意外的话，阎王爷就是此行的终极大BOSS了。
    一手缔造了这样一个人鬼混居的世界。
    “吱嘎”
    正在这时，木门被打开。
    一个老僧人走了进来，唤云立马行礼。沈然也转身行礼。
    果然。
    这个老僧人也是个鬼，阴气十足，凶的很。
    但偏偏老僧的面容却是和蔼，同样给沈然回礼，然后开门见山，“不知如何称呼施主？”
    “沈。”
    沈然只报了一个姓氏。
    老僧颔首，敬畏有加，“沈施主，贫僧一看你就知道你了不得，非一般存在啊。敢问可是从下面上来的？”
    “下面？”
    沈然眼睛珠子装动，随后点头应下，“没想到既然被你看出来了。倒也不愧是佛云庙的高僧。”
    此话一出。
    老僧弯腰的幅度更大了些，一旁的小僧人唤云也动容。
    “能问问...沈施主是从下面几层上来的吗？地府难道真的破了？”
    老僧话一开口，沈然顿时便知重要情报到手了。
    他看着这个不敢大意怠慢的老僧，暂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问题。
    突然间。
    沈然一声叱喝，“你好大的胆子！”
    这一声带有十足的威严，以沈然如今的星能充沛程度，真就和火山爆发一样。
    又似春雷在这个偏殿里炸响。
    哐当！
    旁边的小僧人唤云直接被吓得瘫软到底。
    看来只是一个不足为道的小鬼。
    那个老僧也身体摇晃，接着急速颤抖了起来，“不敢不敢！贫僧...贫僧绝无妄议地府的想法啊。”
    接着，
    老僧抬起头，一张鬼脸挤成了苦瓜脸，“想必沈大人应该也看得出来，这附近十八里乡村，还是其乐融融的景象，我这片地带没有任何暴乱的征兆。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沈然继续假装出一副恐吓的模样。
    “只是...这段日子，我偶尔听见一些远方来的野鬼在传，地府好像出了点事。”老僧苦不堪言。
    沈然又不说话了，目光幽幽地盯着这个老僧。
    这个老僧心里也是干思百虑，摸不清楚沈然的真实身份。但光凭那一声吼，级别一定不低。
    另外就是...
    老僧偷偷看了眼沈然的穿着打扮。
    他在很久很久以前曾经听说过有一群穿着奇装异服的人——曾经大闹过地府！
    至于到底什么叫奇装异服，老僧其实也不是太清楚，大家都当是谣传。
    “你猜的没错。”
    忽然间，沈然开口，“地府是出了一点小问题，要不然我也不会从下面上来。”
    “什么？！”
    老僧顿时震惊，“真出事了？”
    刹那，沈然一个眼神落去。
    老僧又噤若寒蝉，惶恐极了的样子。
    沈然一边品味着对方说的话和此时的模样，一边缓慢进行尝试，“反应这么大干什么？问题又不大，阎王爷还在大家头上的呢。”
    “是...是下面。”老僧强颜欢笑。
    “你很喜欢反驳我吗？”
    沈然瞥了这个鬼和尚。
    老僧苦涩，想到这位是从下面上来的狠人，又再次弯腰拱手，“沈施主要是有事，不妨直说，贫僧尽量帮助。”
    “你先说，这附近十八里地都是你在负责？”沈然问。
    “勉强算是。”
    老僧道，“贫僧是这佛云庙的主持，一般开的鬼集，包括地府来的鬼差都是我负责接待。”
    “地府来的鬼差？”
    沈然话一出口，
    老僧立马心里颤抖，赶紧道，“放心放心，贫僧无论如何也不会交代出沈施主的...再说了，鬼差都有快一年没见着过了。”
    意思是，这个世界分为上下好几层...
    十八层地狱吗？
    然后每一层的鬼物抑或是活人正常情况下不能去到上一层和下一层？
    沈然心思活跃，然后问，“这附近有多少鬼物，活人数量又是多少？”
    哐当一声，
    老僧竟是被吓得瘫软在了地。
    这话的意思，不就是一个从下面几层逃上来的鬼王，要准备在自己的地盘上召开吃人（鬼）大会了吗？
    “沈大人！不可啊，你饶了我吧！”老僧直接求饶了起来。
    ......
    从偏殿里出来，
    沈然走向王鹏几人，然后快速密声交流信息。
    吴江震惊，“什么？你给我们编了个身份，是从下面上来的大凶之物？”
    “沈然你乱来！”王鹏极力反对沈然这种个人色彩鲜明的行动，完全没有和大家商量。
    “不然王哥想要个什么身份？从天上下来的仙人？”沈然反问，又目光打量王鹏，“小仙男吗？”
    废话不便讲太多。
    沈然让王鹏去告知周芷珊等人。
    暂时歇脚的地儿有了。
    可以在这个佛云寺里住一两个晚上。同时也更能坐实这是一伙从下面上来的“穷凶极恶之徒”。
    “按照那个老僧的说法，地府在最下层，我们的主线任务是要逃出阴间，但支线任务又无一不是要大闹地府的。”
    王鹏离开后，沈然对季方说。
    “往下走。”
    季方不假思索。
    联邦对于这个副本寄予了重大意义，更别说，十个人全都是联邦年轻一代的T2级人物。
    要是不完成支线任务，不杀几个黑白无常、牛头马面再走，那说不过去。
    “行。”
    沈然自然无异议。
    接着，他又在这间人鬼混居的佛云庙里转悠起来。
    没过一会儿。
    沈然就有了特殊发现，看见了一个给鬼算命的人，是个留着山羊胡子的老人。
    对方的长桌上有一幅钟魁抚剑图。
    画上是抚剑之人端是神威凛然。
    “是个宝贝。”沈然只一眼，就主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