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落幕

    石坚，死了。
    一代茅山掌门，能跟当代龙虎气天师平辈论交，互称道友，共执正道牛耳的存在，就这么死得连渣都不剩。
    在场众人皆感觉荒唐。
    可仔细想想，有祖师暗中出手，这贼道安有不死的道理？
    孟凡心里长舒一口气。
    首先，他解决了一条剧毒之蛇，可以毫无顾忌的打巅峰赛。
    其次，茅山妖风的源头得以平息，不必担心所托非人。
    要知道，连掌门都因为私德方面亏损严重而被干掉，这对寻常弟子、长老的震慑效果，完全可想而知。
    宗门回到正轨，好事一桩！
    最后，有了祖师、众师叔伯背书，他这个弟子也断然没有被扣帽子的可能，于大义不亏，反而赢了名声与敬畏。
    “林师兄，你看此獠如何处置？”
    执剑道人率先开口，打破僵局。
    一道道视线落在石少坚身上。
    琵琶骨被穿，血迹淋淋。
    又因为满嘴混账之言，妄议历代祖师，被封了口。
    而今更是亲眼目睹大靠山兼亲爹，被孟凡用火法活生生炼成虚无，整个人直接崩溃。
    双目赤红，充满怨毒。
    “乖乖，这小子要是变成鬼，肯定凶得很。”秋生半开玩笑道。
    当初这对父子在义庄如何盛气凌人，羞辱九叔，而今便千百倍偿还。
    值得同情？
    大可不必。
    子不教，父之过。
    石坚暗中对孟凡、秋生下死手一事，暂且按下不提，单说他这宝贝儿子，一个词就能概括：
    畜生！
    就是石少坚身死道消，亦无法宣泄神人之愤心。
    魏夫人、三茅真君传下无上道法，给后辈弟子求仙道、求长生，指明方向，历代掌门兢兢业业，为天下苍生牺牲性命者，也不罕见，只为成全茅山清誉。
    到了石少坚这里，堂堂正正的茅山灵魂出窍之术，成了玷污良家女子的淫邪之法，别说几位传下道统的大神，就是寻常人知晓此事，都恨不得铲除这毒瘤。
    “小凡，先说说他做了哪些恶事吧。”
    主持大局的九叔看向孟凡，叹了口气，整个人像是苍老了不少，已然失去先前为自己出头，跟石坚对峙时的意气风发。
    毕竟，茅山刚经历了一场人劫，老一辈人物心中伤感也很正常。
    “师侄只知他过去经常使用茅山术，灵魂出窍去奸淫妇女。”
    “正因为如此，先前才提议押往阴司孽镜台，好好数一数罪孽……”
    孟凡话未说完，便有师叔怒吼：
    “孽障！”
    得亏封了石少坚的口，不然让这家伙胡言乱语、满嘴喷粪，师叔们怕不是要被气伤了身子。
    护持己身、守护苍生的正统道术，被拿去做如此恶事，这让一生践行茅山戒律的长辈怎么想？
    别说眼下石坚死了，就是他活过来，拿出掌教身份以势压人，照样会被掀翻在地。
    “唉，别送孽镜台了，咱们茅山的家丑，污了阎王与判官的法眼不说，恐怕还要被天下同道耻笑。”
    九叔盯着石少坚，眼神幽深：“依我看，施法将其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如何？”
    “甚好。”
    “合该如此。”
    一众师叔当即同意。
    这时候，资历尚浅却精通人情世故的孟凡突然反应过来。
    祖师暗中襄助，却迟迟不肯现身，在石坚身死之际，抽了三魂七魄便走，毫不逗留。
    为何？
    丢不起颜面！
    权当自家在阳间的后辈弟子发现此事，及时出手清理门户。
    这种情况下，押往孽镜台无疑成了下下之策。
    九叔心里晓得利害，直接免去来回折腾，动茅山自己在阴司的人脉，给予石少坚最重的刑罚。
    一旁，四目心里暗道可惜，他想拿这小畜生的神魂点灯来着，等出了恶气以后，再打入十八层地狱。
    冥府。
    某间大殿。
    本来暗中关注后续走向的数位祖师，脸上皆浮现出轻松之色，后人终归不蠢……
    于是乎，亲自了结掌门，正在打酱油的孟凡收到一段传音，他先是愣了一下，而后双指并拢，掐剑诀对准跪在地上的石少坚。
    巽风凌厉。
    只见一阵气劲呼啸而过，红白之物溅了一地，紧接着，孟凡指尖弹出火花，遇到残骸的瞬间，火光冲天而起。
    一系列变故并未引起波澜。
    【祖师之意】
    哪怕没有收到传音，众人也早将孟凡视为了祖师代言人，而他的一举一动，皆代表长辈之意。
    果然，石少坚生机刚泯灭，便有四位阴差出现，且个个气势不凡，浓郁鬼气中夹杂着正道神息，比起州城隍，亦不遑多让。
    “师伯。”
    “师伯。”
    九叔等长辈纷纷行礼。
    不等下一代弟子开口，这四人中便有一位挥手，止住众人跪拜的动作，沉声道：“阴阳两隔，前世的关系莫要再谈，吾等为阴差，履行职责，来阳间勾魂罢了。”
    “是。”
    九叔不再多言，目送石少坚的魂体被押离阳世。
    期间，这小子万念俱灰，尝试开口咒骂，可话还没说出口就挨了哭丧棒一顿毒打，离魂飞魄散只差半步。
    很显然，这十八层地狱，石少坚是去定了，说好永生永世，便绝不减刑。
    毕竟，他前脚刚死，这边就有宗门长辈来接，老祖们可是太“看重”、太“喜爱”这对父子了。
    “不知石坚的魂魄被擒去了哪里，会被如何处置。”
    孟凡低语。
    话音刚落，辈分高，性格却跳脱的四目师伯便道：“大抵成了灯油。”
    九叔轻咳两声，两人不再闲聊。
    “此间事了，各位随我去义庄吃顿便饭，就回宗坛吧。”
    吃饭？
    再心大的人都没这个兴致。
    几位师叔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
    “请二师兄继承掌教之位。”
    资历足够、实力高深、德行服众，属实没有比九叔更适合的人选了。
    不可否认，自家师父也有资格争一争这个位置，但他本人到场，肯定会第一个推举九叔。
    “师伯莫要推辞，一切以大局为重。”孟凡劝说。
    四目也点头，道：“师兄你不会想学皇帝，搞什么多次劝进再继位……”
    看着师弟胡乱用典、打趣自己，九叔无奈道：“等几个月后的茅山大典再说，介时，风波平息，遍邀同道中人前来观礼，重振本脉声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