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吐啊吐的就习惯了

    盘根老松，在晨曦之中舒展腰肢。
    几只松鼠从树洞中钻了出来，伸头看了看下方，又飞快的你推我搡退回了树洞。
    因为下方正坐着一个人，雷无桀盘膝而坐，身上云气升腾，倒有了几分了说不清道不明的韵味。
    而他的肩膀上则蹲着两只兔子。
    小兔子如同雷无桀一样，五心向天，只是脑袋一点一点，显然不是在修炼，而是在睡觉。
    等太阳从云层中猛然跳起的时候，修炼的人也睁开了眼睛，脸上带着些许的兴奋。
    眼中似乎有金光透射而出，一闪而逝。
    “师父所传《餐霞功》果真神妙异常，一日之计，晨光云霞，竟然让内力增长这么多。”
    兴奋之后，他转头看了看肩膀上的兔子，轻轻揉了揉两个小家伙的脑袋。
    很明显，小兔子也是有起床气的，直接跳了起来，一人给了他一脚。
    正踹在脸上。
    雷无桀哎呦一声，捂住脸，看着两只兔子蹦蹦跳跳飞速的跑到了一个人的跟前，他这才连忙起身。
    “师父！”
    周还真打着哈欠，一头长发，并未束起，便自然而然的垂在身后，只是山高风长，那头发竟然只是微微吹起，并不散乱。
    他手中提着一个篮子，迎着日光，仿佛从霞光中走出来的一般。
    “嗯，你倒是挺用功的，比你那师姐师弟要强的多。”
    雷无桀嘿嘿笑着摸了摸自己的头，看起来依旧蠢的清澈。
    “喏，把这个吃了。”
    雷无桀赶忙伸手接过篮子，看了看：“师父，这是什么？”
    “加了料的馒头！让你吃你就吃。”
    两个人在山崖边坐下，两只小兔子，又重新跳回了雷无桀腿上，伸着手，要吃那馒头。
    雷无桀吃一口，给两个兔子吃一口。
    朝霞染红了整片云海，看着瑰丽万方。
    雷无桀从未见过这样的风景，一时之间只觉得胸腹间豪情激荡。
    “好看吧？”
    “嗯嗯。”
    周还真莞尔，侧过头来，笑道：“这两个小家伙倒是喜欢你。”
    明月清风虽然是兔子，但到底是养在身边那么些年。
    他们能分清楚一个人的气息。
    这臭小子身上气息清澈，未曾被浊世污染，小兔子能有多复杂的心思，倒是对他更亲近一些。
    清风明月最喜欢雷无桀，司空千落次之，而从来不靠近的，便是萧瑟。
    也是周还真的三徒弟，他的心思太深，念头太杂。
    入了青城山的门，却不像青城山的人。
    三天前，周还真开山收徒。
    在已经清醒过来，并且几乎捅破神游那层窗户纸的百里东君的见证下，司空千落，雷无桀，以及萧瑟正式拜入了周还真的门下。
    然后酒仙便走了，他需要闭关。
    等到出关之时，这天底下势必要再添一神游强者。
    这对周还真来说，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
    一个甲子，六十年，听上去很长，但对他们这些人来说，不过弹指一瞬。
    天下的高手，自然是越多越好。
    司空千落成了大师姐，雷无桀成了二师兄。
    至于萧老板，其实内心颇多纠结。
    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份，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天大的麻烦。
    但这位，却是全天下最不怕麻烦的那个人。
    萧瑟觉得，如果自己这个时候不拜师，以后怕是再无机会。
    只是萧瑟在叩头拜师的时候，周还真连吐了三口血，当时吓坏了一众观礼的人。
    萧瑟更是吓的脸无血色。
    这位是谁？
    等闲之间，移山倒海的存在，却因为他拜师，直接被天道反噬。
    然而周还真脸上那温和的笑意，从来没有消失过。
    他只是擦了擦嘴角的血，抬头看了看九霄苍穹，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得亏又增加一成，否则这一下可真要命了。”
    周还真说的温和又俏皮，但当时百里东君一张脸却阴沉的有些吓人。
    天道之伤，岂是如此轻巧。
    就连周还真也没有想到，萧瑟身上的天命竟然会如此之深，如此之重。
    这还仅仅只是拜师，周还真原本想着，直接把他的伤治好就完了，但刚起这个念头的时候，眼底便已经看到了血染苍穹。
    凶！大凶！苍天泣血，如今他占四成天道，搞不好真的要殒命当场。
    便只得熄了这个念头。
    四成终究不是十成，他与萧瑟的关系，远没有那么深的羁绊，而且他身上背负的干系太大，家国气运最是麻烦，亿万黎民的生死，因果纠缠。
    时机未到，急不得。
    周还真只是增加了一下留在萧瑟体内的真气，并且给了他一套养生功法。
    这是一个水磨工夫，借助他的那一道真气，或许五年，或许十年，或许更长，萧瑟便能恢复如常。
    当然，如果按照他的天命去走，去东海，访仙山，或许会好的更快一些。
    但，在他收徒的时候，这天机便已然混乱了，乱的如同麻线。
    司空千落与萧瑟两个人，如今都是一身小道童的打扮，同样一身青衣。
    站在不远处的草房前，看着山崖边的周还真与雷无桀。
    不知道师父说了什么，雷无桀那个夯货笑的差点一头栽进云海。
    恰好一只金光大手，把他拎了起来，随后反手把他扔了出去。
    雷无桀张牙舞爪，惨叫连连，两只兔子倒是开心的不行，似乎极为喜欢这种抛接的动作。
    萧瑟叹了口气，眼底闪过一抹深深的忧虑。
    “师父他，当真没事吗？”
    司空千落也跟着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越来越好奇，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听凡松师兄说，你身上天机缭绕，孽债缠身，不是普通人。
    而师父那般强大的人，只因为收了你为徒，竟然连天道反噬都引出来了。”
    萧瑟退后了一步，把自己藏在了房檐的阴影里，声音带着几分恍惚。
    “非是我有心隐瞒，只是我身上的麻烦，有些太大了。
    我不懂什么天命，我以前也不信什么天命。
    我只是想做一些事情，一些不得不做的事情。
    我也知道我要做的事情，未必会带来好的结果。
    只是，有些事情，总要有人去做。”
    司空千落有些气恼：“所以你拜师，只是为了师父不怕麻烦？”
    萧瑟并不否认这一点，目光闪了闪，依旧诚实的点了点头。
    “不错，之前的确是这个想法。但，看到师父吐血的那一刻，我便知道，师父之恩，我萧瑟毕生难报。”
    诚如司空千落所说，师父那般强大的人，竟也会因为收了他而受伤吐血。那是真仙之血！
    他萧瑟，何德何能？
    师尊百晓生说，他的天命，便是永安王萧楚河。
    他之前是不信天命的，他只信自己。
    但他知道，青城山的人信天命，修天命。
    所以萧瑟便也信了，如今更是不得不信。
    司空千落瞪着萧瑟，一脚把他踹翻在地，萧瑟没躲，挨了一脚，眉头紧皱，但眼中一片清澈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