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凭心而动

    大漠之中，温差极大。
    周还真随手用离火阵心诀创造了一个温暖的区域。
    继而盘坐在破庙残壁上，一手托着下巴，看着月亮怔怔出神。
    司空千落则坐在地上，一脸新奇的看着空气，时不时要上手抓一下。
    “师父，原来这天地是这般模样的。”
    如今在她的眼中，天地整个变了一个模样，五彩斑斓的炁，流窜来，流窜去。看起来颇为调皮。
    只是她上手去抓，却什么也抓不到。
    她觉得有趣，乐此不疲。
    微微转身，看向师尊周还真，却是微微一愣。
    在她的视线中，师尊仿若清风，整个人好像没有实体，体内充斥着阴阳二气，和谐自然。
    只是这阴阳二气，似乎正在撕扯着，被一股子无形的力量，拉向高空。
    总有片刻的不自然，但很快又被压制，运转自如。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如此景象。
    只是看了一眼，便觉得脑袋昏昏沉沉，不由轻轻敲了敲脑袋。
    “小丫头，刚刚入门，乱看什么？
    为师的炁，可不是你能封的了的。”
    司空千落收了封灵神通，这才感觉好受一些。
    “师父，你的身体，为何不见经脉脉络。”
    周还真打了个哈欠：“这个嘛，可能因为你修为不够。
    时候不早了，早点睡，接下来的日子，还有一场大戏要看。”
    司空千落有些不明白，但依旧乖巧的点了点头，揉了揉自己有些睁不开的眼睛，躺在师父准备的躺椅上，悠然睡去。
    周还真看着她熟睡的身影，微微一笑。
    倒真是个修道的好苗子，短短时间，便将封灵神瞳练入了门。
    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又在自己脸上捏了一下，脸上笑意更盛。
    抬头看着天，他能感觉到，这天，想要吃人了。
    而他，则是极好的养料。
    只是道爷这一身皮肉，还没想着要舍弃。
    天道残缺，关我周某人什么事情，还想吃我补一补？
    我能一剑开了你，自然能开第二次。
    这人间太美，我逍遥仙依旧想逍遥几年。
    周还真打了个哈欠，肉眼难见的速度，打出八十一道法诀。
    无形符篆直飞九霄，那种莫名的吸引力才彻底消失。
    周还真微微一笑，低声自语：“四成！如今天道我已经占尽四成，你又能奈我何？”
    比之前斩去师弟天命之时，自己占了三分，如今更进一步。
    美人庄那开天一剑，可不是白开的。
    “至多五成，便不可再多了……”周还真悠悠一叹，随清风消散。
    真不知道，那些超越神游的前辈们，最后的结局是怎样的。
    是跳出了此界，又或者是，被那残缺的天道吞噬了？
    这本就是一件细思极恐的事情。
    那些有能耐入太虚仙境的老家伙，却迟迟不肯突破，与其说是留恋尘世，倒不如说也是怕被吃掉吧？
    可道爷金手指消融，为自己争取了三分，可不是那帮老爷爷可比的。
    钦天监，国师齐天尘抬头看了看天象，眉头紧皱。
    这天道，越来越看不懂了。
    这分明是人道气运大兴之相，为何又夹杂着惊天厄运？
    而且在刚刚，他分明察觉到天机有一刹那消失了，再出现时便已经恢复了和谐。
    唐莲几个人，与九龙寺的大师们终是见了面。
    大觉禅师并没有怪罪他们任务失败，反而好生安慰了一番。
    “这一路你们辛苦了。
    事情经过，我已经大致通晓，并非你们的过错。
    我此次前来，便是要亲手了却一段因果。”
    唐莲微微一怔，因为他感觉到，大觉禅师在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中夹杂着淡淡的杀意。
    只是这杀意一放即收，唐莲甚至以为自己出现了错觉。
    “多谢大师体谅。”
    “不必如此客气，你们一路舟车劳顿，今晚便好生歇息，明日咱们便前往于阗。”
    唐莲恭声应是。
    只是不知道为何，心底总是有一丝丝不安。
    明月当空，清风抚身，唐莲却没有丝毫睡意。
    这一次的任务，着实出现了太多的意外。
    希望这一次能够安稳度过。
    此时一道流光从天边划过，夹杂着淡淡的酒气。
    唐莲微微一愣，伸手抓住。
    天女蕊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他的背后，头垫在了他的肩上。
    “这是什么？”
    唐莲微微有些不自在，只觉耳边吐气如兰，一张脸悄然红到了耳朵根。
    “咳咳，是，是我大师尊的传信。
    我把一路所见所闻写了一封信，回报了雪月城，想来大师尊有所安排。”
    天女蕊点了点头：“打开看看。”
    只是唐莲这一看，仿佛石化，半天没有动静。
    “上面写了什么？”
    唐莲有些困惑的说道：“只有四个字。”
    “哦？哪四个字？”
    “阿弥陀佛。”
    唐莲下意识的摇了摇头：“不是这四个字。”
    随后才反应过来，看了看经过的无禅。
    无禅哈哈一笑：“唐兄，我只是随口宣了一声佛号，不必当真。”
    唐莲也跟着笑了笑：“是我走神了。这上面写的是凭心而动。我却是有些不懂。
    无禅师傅，你们佛家对此有何说法。”
    “凭心而动？佛曰：随心，随性，随缘。”
    这一下唐莲依旧觉得不懂，只是他便也不再纠结。
    “对了，无禅师傅，这无心，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无禅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声音透露着些许缥缈。
    “小僧在很小的时候，便随大觉禅师离开了寒水寺，对无心师弟了解不深，只是幼时有一件事情……”
    夜渐渐深了，只是这一夜，很多人都对着明月，无心睡眠。
    雷无桀抱着西瓜，横在床上，冒着鼻涕泡。
    萧瑟一条腿搭在了他的胸前，雷无桀无意识一抬脚，便把萧瑟踹到了床下，即便如此，萧瑟依旧没醒过来。
    这些天，他其实比无心跟雷无桀都要累很多。
    因为他有伤在身，而这两位一身修为，足以抵挡舟车劳顿。
    无心坐在窗前，看着天上明月，眼底却尽是金戈铁马，血溅人亡。
    那年，他刚刚五岁。父亲带着他东征。
    那年，父亲战死，他变成了人质。
    那年，他被老和尚收养，从此寒水寺多了一个小和尚。
    十二年，整整十二年，也该是时候了结了。
    无论心底如何杀机弥漫，却总有一股子祥和气息缭绕，无心心绪平静，头脑清明，仿佛整个人与情绪完全抽离了出来。
    “周前辈这天问扣心，果真神异非常。
    每每心绪难安，便会出现。
    阿弥陀佛。”
    无心低头垂目，手中佛珠轻转，口中喃喃念着经文。
    月光洒在身上，一身白衣，娴静似雪，仿佛渡上了一层银边。
    房间内只闻淡淡佛音梵唱，宁静致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