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棺材里的和尚，无心

    周还真觉得，一个和尚如果长的特别好看，又练了邪门的功夫，那么的确是该被装进棺材里。
    面前的这个小和尚便是如此。
    纵然对自己的相貌有十万分的自信，但见到无心的时候，周还真依旧觉得这是一个好看的和尚。
    “承蒙夸奖，只是为了哄孩子玩的把戏罢了。
    你叫无心，却总要去听别人的心。
    你可知道，这世上最复杂的便是人心。
    听的多了，见的多了，你还能明白自己的本心吗？”
    “所以我叫无心。”
    “名字只是个代号，若人真能无心，又怎会取这个名字，时时提醒自己。
    若真无心，你师尊便不会走火入魔，对吗？”
    无心睁开了眼睛，眼底闪过阵阵金光，脸上闪过一抹痛苦。
    他的师尊忘忧大师，修炼心魔引，一辈子普度世人。
    但他消除了别人的心魔，却见了太多心魔，以至于连自己的心魔都压不住了。
    他曾问过师尊，这么做值吗？
    忘忧大师只是笑，说，若有一天你明白了，你便成佛了。
    可直到师尊坐化，他依旧没明白，也放不下心中的魔。
    无心的眼睛睁开了，周还真得承认，这是一双妖异但却十分好看的眼睛。
    他直勾勾的盯着周还真，脸上的痛苦已经掩去，甚至笑容带着一抹慈悲。
    “你知道，老和尚是走火入魔？”
    世人都知道忘忧大师是禅宗大家，去寒水寺的人，只要与忘忧大师看上一眼，便痛哭流涕，大彻大悟。
    都说忘忧大师修炼佛门六通之术，他心通度化世人。
    但无心却知道，师尊修炼的早已不是他心通，而是心魔引。
    很显然，眼前的这位也知道。
    周还真并不躲避，而是与他对视着，他的笑容跟无心的不太一样。
    因为他的笑容是发自内心的纯真，如同刚生下来的孩童，干净的能洗涤一切。
    无心怔住了，他修炼心魔引，也见识过老和尚最后的惨状。
    他不相信，一个人的内心竟然能如此干净，干净的不染尘埃。
    心魔引，竟没有起丝毫作用。
    他想到老和尚所说：世人皆染尘，所以才需要我们去度化，众生皆苦，心魔引便是让你去体悟众生之苦。
    若有一日，世人不染尘埃，那便是人间佛国。
    可这么多年过去了，无论是他，还是老和尚，从没有见过一个不染尘埃之人。
    但现在，他见到了，无心留下两行清泪。
    “不要与他对视！”
    就在这个时候，一群人冲了进来，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满脸焦急的吼了一声。
    刚要冲过来，却被周还真挥了挥衣袖，挡在了清风之外。
    “无妨，我也很想知道，所谓罗刹堂三十二卷秘术，到底有什么神奇的地方。”
    众人都是一脸莫名。
    尤其是唐莲萧瑟，在看到周还真跟一个和尚在一起的时候，都有些愕然。
    唯有雷无桀，叫了一声：“这棺材里之前装着的是一个和尚？而且还是活的？”
    无禅双手合十，告了一声罪：“实在抱歉，我之前没把话说清楚。
    那棺材本就是为了封印一个人，这人是我师弟，名叫无心。
    只是这位是？”
    周还真把视线从无心脸上错开，看了一眼无禅：“贫道，青城，周还真。”
    说罢，不再理会众人，而是再次看向无心，声音如清风缥缈。
    “小和尚，心魔引这种东西，对我是不起作用的。
    因为贫道的心魔，早在贫道踏足修炼的时候，就被斩杀了。
    说实话，我那心魔，当真弱的可怜，只会歇斯底里的吼叫。
    我那心魔，只是一个瘦瘦高高的普通人，背着巨额的债务，每天要出门去做工四个时辰，换取微不足道的银两，勉强维持生活。
    不敢去爱，不敢去恨，每天浑浑噩噩，苟延残喘。
    他问我为什么抛弃了他，问我为什么背叛了自己。
    哈，其实我很想跟他说，我一直很爱那样的自己，也从未嫉恨过什么，更别提什么背叛。
    与其说我斩杀了心魔，倒不如说，我与自己和解了。
    弱小也好，强大也罢，到头来那个人都是我自己。
    你知道吗？在我认清这个事实之后，我的修行一日千里，再无心魔。
    世间清风伴我行，一念解脱气神清。一朝神游三万里，从此不惧鬼神惊。”
    无心听罢，一言不发，只是那双好看的眼睛，金光更盛，但他自己的身体却不自主的颤抖起来，显然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良久，无心颤抖的身体停了下来，眼底的金光也消失了，面容安静且祥和。
    比很多高僧看起来，更像高僧。
    这一刻，他像一尊佛。
    无心双手合十，冲着周还真深深行了一礼。
    “前辈道法高深，无心受教。只是这是什么道法？”
    周还真摇了摇头：“你有心魔引，我有天问扣心。
    刚刚你所见，皆是你心中之魔。
    能否斩魔，却是你的事情，若我出手，你这一身修为便是废了，人性也消磨，无垢无想。
    只是那样，你还是你吗？
    我向来觉得人的七情六欲，才是这世间最精彩的。
    你们佛家讲因果，他日因，今日果。
    有些事情，需得你自己了断，我无法替你做决断。
    我相信你师尊跟你说过，一念成魔，一念成佛。
    斩魔，其实并非那么困难。”
    说罢，不理会陷入玄奥感悟的无心，周还真一跃而起，轻飘飘的落在了众人面前。
    “好了，现在没事了。”
    无禅当先醒悟过来，冲着周还真行了一礼。
    青城山何时竟出现了这么一个有道仙真。
    只不过这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人竟然能抵御无心的力量。
    而且看样子竟然能压制无心。
    要知道，就算师尊忘忧大师，也是拿无心师弟没有办法。
    唐莲上前一步：“前辈，这是什么情况？”
    “哦，这小和尚体内的力量没有完全掌握，嗯，你可以理解为类似走火入魔。
    走火入魔倒也罢了，这小和尚本就是魔。
    只不过这小和尚身怀罗刹堂三十二秘技，又控制不住力量，所以就变得有些麻烦。
    当然，这个麻烦，是对你们而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