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3章 可怕的县衙官人

    自那日后，林冉忙着屯田司内的事务，也没有再关注这件事。
    只巡田的时候，听到老百姓们小声叨叨林大人说大话：“那县衙的大人们和府衙的大人们就是不亲民啊，老吓人了。”
    “是啊，是啊，我一看见那些大人，双腿直打摆子。”
    也有人为林冉反驳：“林大人向来不说大话的，这次肯定也不是说大话，她肯定是被那些个大人骗了。”
    有人附和：“对，没错，林大人啊肯定是被骗了。
    林大人最是心眼好，心眼好的人看谁都是好的。”
    林冉黑线，轻咳了几声，嘀嘀咕咕说话的声音瞬间消失。
    众人抬起头来看，见是林冉，热情地跟她打招呼。
    林冉也笑着招呼，问了问农事情况，临走前说了句：“有些事情，大家知道就好，没必要说出来，小心隔墙有耳。”
    众人恍惚点头。
    等看不见林冉的身影后才道：“林大人是不是听见了？”
    “应该是吧？”有人不确定道。
    “林大人不会往外说吧？”有人开始忧心。
    “放心吧，林大人不是大嘴巴的人，不过林大人说的对，隔墙有耳。”
    ……
    邓广原自那日后，回去把林冉的话反复想了又想，想了三天，又去田地里观察了一日屯田司的人，最后召集县衙的下属们开了一个简短的会议。
    会议宗旨就是：亲民！
    县衙的一众官员们，开完会后恍惚了两日，然后，灵洲城的百姓们就发现了一个令他们很是惊恐的事情。
    “黄老丈，又来摆摊子了？今日生意怎么样？顾客多不多？”
    衙役头子带着四五个小衙役满脸笑容站在一个小食摊前。
    黄老丈下面条的手一抖，往锅里多下了二两面，只见他颤巍巍道：“各位大人...辛苦...吃碗面吧，小老儿请你们吃面......”
    衙役头子脸上的笑容一僵，又嘿嘿哈哈两句：“不吃，我们不吃，我们巡逻呢。”
    说着带着人走了，挨个摊子问候小贩们。
    把小贩们吓得够呛。
    衙役头子觉得一个月的巡街，都没有今日半日来的累人。
    小衙役道：“头儿，咱这好像.....更吓人了。”
    瞧那些个小摊贩一个个煞白的脸，他再傻也知道人家不是高兴，是害怕啊。
    衙役头子也很苦恼：“我观察过了，人屯田司的官员就是这么和老百姓们唠家常的啊。
    怎么他们就那么和谐，这些人见着我们，就如此害怕？”
    而另一边，徐总缇也观察到了灵洲城的这一情况。
    “这县衙是在做什么呢？”
    赵同知摇头。
    于通判也摇头。
    徐总缇不高兴：“巡逻就巡逻，好好的把百姓们吓成什么样子了？再过两日估计都没人敢上街摆摊了。”
    他这几日走在街上，都觉得街上的人少了不少。
    徐总缇不高兴，就把邓广原提溜在问。
    邓广原也是一脸懵逼，然后默默地把林冉那日的话三分真七分假的说了出来。
    徐总缇：“......”
    赵同知冷笑：“林冉说什么就是什么了？你们如此低声下气，把官衙的威严放在哪里？”
    邓广原觉得他要反驳一下：“赵大人，是亲民，不是低声下气。
    《礼记·大学》作：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亲爱于民，教化于民，乃为官之职也。”
    赵同知嗤笑：“可如今，你瞧那些百姓们可有对你们亲切？”
    邓广原默然无语，效果......几乎可以说没有，还有越来越糟糕的趋势。
    邓广原在心里默默地回忆，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于通判看了眼赵同知，“确实，屯田司瞧着是很亲民。”
    民也很亲近他们。
    徐总缇道：“为百姓解决问题，他们自然就会感恩，会亲近衙门。”
    邓广原低着头不语：事情解决了不少，不过百姓们依旧和衙门不亲近。
    徐总缇看着邓广原：“邓大人，你这什么‘亲民’就算了吧，这几天街上的百姓们被你们县衙弄得人心惶惶的，再这样下去，到时候什么流言都传出来了，对府衙的影响不利。”
    邓广原抿了抿唇：“是。”
    从新南府府衙出来后，邓广原回到自己的公廨，在公廨里想了一下午也没有头绪。
    “将这帖子送到林郎中那里去。”
    林冉收到帖子的时候，不是很意外，这几天市井流传的传言她也听说了，说来好笑，她也没有想到，县衙最后会闹这么一出。
    第二日，林冉按时赴约。
    邓广原也不跟林冉兜圈子，直接请教。
    林冉：“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吗？”
    邓广原摇头，他若是知道，也不会来请教林冉了。
    林冉伸出一根手指头：“其一，衙门在老百姓心里就是威严高高在上的存在，他们打心里害怕你们，你们突然这么‘亲民’，在老百姓眼里直接看成阴谋了。
    他们就会下意识地更加害怕你们。”
    邓广原：“......”
    “第二，你们的亲民，太过刻意，老百姓们只是读书少，又不是真的傻，真心和假意能看不出来？”
    邓广原：“.....我们是真....”心。
    林冉：“真心不真心的，你们自己心里清楚。”
    邓广原给林冉倒酒，林家出品的葡萄酒，他花重金买的。
    “还请林大人不吝赐教。”
    林冉好笑道：“反正全大丰的衙门都是那么严肃又威严的，你们想改也改不了，不如就改变一下自己。
    不用太刻意，比如你们县衙的衙役在巡逻的时候，碰到谁家需要帮助了，就出手帮一把。
    比如你们，面上稍微带着点微笑，看着不那么瘆人，老百姓们就不会如此怕你们了。
    还有，你们的衙役要学会看场合，别动不动就拔刀，怪吓人的。”
    邓·瘆人·广元：“我们很瘆人吗？”
    “我就问你，你是喜欢看笑脸呢，还是喜欢看那种面无表情活像你欠了别人钱一样的嘴脸？”
    邓广原默默想了想：“那还是笑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