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三百五十克、三百五十年

    “我感觉这个程度的风正合适，再大点就会很吵。”相川雨生抬头看向头顶，轻笑着评价。
    “嗯。”暖融融的不止他一个，弧月镜雪下也是，她也沉浸在这样的氛围之中，似乎并没有听他在说什么，轻轻的应答了一声。
    “想吃点什么。”两个人还没有吃午饭，相川雨生看向四周的店铺，虽然茶屋为主，但是还是有其他的食品店铺存在。
    茶屋是岛国江户时代传统的娱乐场所，加上时代所需的革新——总不能让浮躁的现代人只喝茶，所以里面贩卖的，已经不止各种类型的茶水，还有很多点心、甚至主食。
    “都可以。”不想去考虑这些，只想放空自己，任由自己被他牵着行走的巫女大人，闻言说道。
    “那我们就选你说这句话的时候，离我们最近的这一家。”面对女孩子的这种回答，相川雨生有自己的办法。
    “好。”
    也是一家茶屋，推开大门，伴随着店员的‘欢迎光临’的，是头顶一串铃铛的晃动声，相比风铃，显得更加清脆，富有余韵。
    是一家新式茶屋，询问了一下弧月镜雪下的意见，再次得到随便的回答后，相川雨生点了一壶煎茶，一碗拉面。
    “要吃多少辣，随便的话我就点十分辣了。”在挑选面条辣度的时候，相川雨生问道。
    “不要辣。”像是作对一般，弧月镜雪下笑着说。
    “好，那我再要一碗干碟，我想吃辣一点的。”
    “那就五分吧，我也可以吃。”
    最先送来的，不单单是一壶茶，而是一整套茶具，推到两个人的桌子边，沏茶的全程由店员操作。
    不是自带的，而是购买的价值一千円的‘茶道展示’。
    “就这一千円没有了，这钱真好赚，我还以为会和几百年前时候一样具有艺术感呢。”等店员离开后，相川雨生评价道。
    “一千円，知足吧你，店员懂不懂茶道都不一定呢，可能只学了这些蒙混过关的。”手持茶杯和杯盖，轻呼上面的热气，弧月镜雪下回答。
    “你懂吗？”
    “我这么忙碌的巫女，哪有时间学习什么破茶道。”
    “可能是因为你太好看又太优雅了吧，你只是拿着茶杯，就给我一种你是茶道大家的印象，感觉你沏出来的茶，一定会很好喝。”
    面条还没有上，暂时没有喝茶欲望的相川雨生，单手撑着脸颊，带着清晰分明的笑意，就这样看着弧月镜雪下。
    眼里的情感，就如他所说的，是在欣赏美好的事物。
    或许是过于直白的话语，巫女大人的俏脸有点微微发红，她轻轻的抿了一口茶。
    “烫——”还不够凉的茶水，带来了这样的轻呼，在相川雨生的笑声中，弧月镜雪下怒目而视：“都怪你！”
    “这也怪我？”
    “嗯？”巫女大人视线看了过来。
    “好好好，都怪我。”相川雨生笑着摇摇头，拿起放在弧月镜雪下面前的茶杯，端到嘴前，开始轻轻的呼气，“我帮你吹凉，可以消气吗？”
    “不能消，要你接着夸我才可以消。”巫女大人说道。
    “那你连指尖都泛着好看的颜色。”
    “是这样吗？”弧月镜雪下抬手，曲线柔滑的指头，白里泛着粉红的指甲盖，淡淡的蓝色光芒涌出。
    “川端康成可能没想到这句话可以成为现实。”
    “继续，而且这些听过的，再听也没有意思。”
    “呵——你现在挑战的，是一个文学素养已经今非昔比的相川雨生了。”
    相川雨生不屑的挑挑眉，这个暑期，没事就看书的他，在名著的阅读上，应该已经达到高中生应有的水平，甚至以上。
    “「我想变成那陪着疲倦的你一直看海的小小的白的椅子。」
    「梦里相逢人不见，若知是梦何须醒。纵然梦里常幽会，怎比真如见一回。」
    「问生命何物，一朝摇曳露珠，若可换取君相识，不惜抛。」”
    “怎么样，厉害吧。”相川雨生笑着说道。
    “还是没意思，”弧月镜雪下摇头的回答让他十分受伤，轮到她单手撑着自己的脸颊看着相川雨生，“我要听的，是你自己说的。”
    “嘶——这么难满足啊。”相川雨生眨巴眨巴嘴，下意识的将茶水饮进口中，然后被烫到了。
    真的不知道这个茶水为什么要设置的这么烫，看着不断呼气的相川雨生，两个人相视一笑。
    “对你的喜欢很难以描述，大概是三百五十克。”思考了一会儿后，有些苦恼的挠了挠自己的头发，最后相川雨生说道。
    “三百五十克？”巫女大人不解，追问道。
    “生物课上学到，人类心脏的重量平均是三百克，我比较高壮一点，应该有这么多，对你的喜欢，大概是整个心脏都是你的程度。”
    相川雨生轻笑。
    “只有心脏喜欢我？”弧月镜雪下的俏脸，蕴含着满足和甜蜜的笑容，她却笑着反问。
    “那改成一百四十二斤？再多我也变不出来了，或许吃完这顿饭可以变成一百四十二点五斤。”相川雨生挑挑眉，故作苦恼。
    “好吧，那就这么多吧。”弧月镜雪下大度的点头，“你看嘛，还是你自己说的比较动听，那些什么文人算什么，说话文绉绉的，一点意思都没有。”
    “现在是不是该你说有多喜欢我了？”相川雨生笑着问道。
    “问女孩子体重，可是十分不礼貌的行为，而且我确实蛮重的喔。”说这话时，弧月镜雪下的脸上却没有一点遗憾，反而满是骄傲。
    因为她的视线，看着自己鼓胀的胸前。
    诸位，这可是可以轻松放水杯的程度。
    “这不是重，”相川雨生顺延着视线看了会儿后，笑着说道，“是含金量高。”
    “是吧？不过其实我也不重，才堪堪过百。”巫女大人更加骄傲的说道。
    身材高挑，十分般配相川雨生的她，这个重量确实不重，毕竟她的腰肢、双腿也纤细，唯一的‘累赘’，只有那对沉重的果实。
    “但是这不妨碍你说有多喜欢我吧？别耍赖。”相川雨生抱起自己的双臂，手指像弹琴一般连续敲击自己的手臂，说道。
    “真是拿你没办法。”弧月镜雪下撅起嘴，手改为撑着自己的天鹅颈，看着装修古朴的店铺天花板，沉思着。
    “是三百五十年。”她微垂臻首，笑着看着相川雨生说。
    “三百五十年？”相川雨生适时的接话。
    “是已经等你三百五十年，未曾一点改变的喜欢，是再等你三百五十年、三千五百年、三万五千年，都不会改变的喜欢。”
    “那些文人算什么，相川雨生算什么，弧月镜雪下才是最厉害的。”相川雨生舔了舔自己的嘴唇，笑意温柔，轻声说道。
    ◇
    “外面的人怎么突然变得多了。”从这家茶屋中走出，看着外面逐渐熙攘的人群，弧月镜雪下微微皱眉，下意识的更加靠近相川雨生一点。
    “因为等下有风铃节的花车游行，大家都过来等着看了吧。”做过攻略的相川雨生，看了下手机上的时间，说道。
    “这已经算是人不多的情况了，在京都要是有这种节日，是真的要人挤人挤人了，果然还是我有先见之明。”
    相川雨生笑着说道，至少现在，或许是因为气场，或许是因为道路的空间还算足够，在手牵手的两人周围，有一层明显的真空区。
    “我要吃冰糖葫芦。”没有接话，弧月镜雪下指着路边贩卖冰糖葫芦的小摊，说道。
    “买！”牵住巫女大人的手，相川雨生前往小摊。
    两个人在茶屋只喝了茶，外加两个人共吃的一碗拉面，即使是弧月镜雪下也没有饱，更不用说相川雨生——不过这是故意的。
    因为出来游玩，草率的就将自己的胃填满，路上遇到想吃的时候却没有位置，那该有多可惜。
    “我要吃那个。”
    “买！”
    “我要吃那个。”
    “买！”
    “我要吃那个。”
    “买——等一下再买！我手不够用了。”怀里捧着一大堆食物，相川雨生用下巴抵在弧月镜雪下的头顶，制止住了她前往下一个贩卖金平糖摊位的动作。
    巫女大人见什么都想吃，好吃的她会吃掉一半，留下一半给相川雨生，至于中看不中吃的，她只会吃一口。
    即使是相川雨生，也有些跟不上她的速度。
    “亲爱的巫女小姐，先等我解决完手上的这一部分，我们再开启第二趟食物之旅，可以吗？”俯视着动人的面容，相川雨生笑着说道。
    “好吧。”弧月镜雪下不甘心的看着摊位，伸手用纸巾从相川雨生的怀里抽出一根炸鸡柳，小口小口的咬着。
    “多谢你的宽宏大量。”相川雨生吃的比较粗狂，直接用手拿住包装袋或者盒就开始吃。
    “两只手真的不够用，唔溜君你是妖怪吧，你这副身体就不能进化出第三只手吗？好麻烦喔。”
    弧月镜雪下笑着调侃道。
    “如果让我也能用术法，可以给你变出个第三只手，现在的话，恕我无能为力，而且偶数对称才美观，我要是进化，直接就进化出四只手。”
    “那你为什么有三条腿？为了对称，你还是切了吧。”吃着鸡柳的巫女，漫不经心的说道。
    “？”相川雨生·黑人问号脸.JPG。
    “还有，在外面不要聊这些话题，影响不好，要是有小孩子听到了怎么办？”用下巴稍稍用力的敲击了弧月镜雪下的额头，相川雨生笑着说道。
    “而且那条腿也是对称的吧，手又不能长在中间，这能一样吗？”
    “不管，你快点吃，我要吃金平糖的，鸡柳不好吃！”
    “我在努力了！而且不好吃，你就应该点小份啊，怎么还点中份！”
    “我看排队的人这么多，我还以为很好吃嘛，想着要吃小份你就不够吃了！我是为你着想，你还凶我！”
    “对不起！”相川雨生的语气激昂。
    “对不起是这个语气吗！”巫女大人不满的叉腰。
    “那该怎么说？”
    “对不起。”弧月镜雪下满是歉意的说道，“应该要.......”
    “好，我原谅你了。”相川雨生认真的点点头，见她美目微睁，迅速将手里的一个团子塞到巫女大人的嘴里。
    自己虽然不会术法闭嘴，但是完全可以物理闭嘴。
    可惜人多，不然直接用自己的嘴巴了。
    ◇
    弧月镜雪下吃到金平糖的时间，又要延后了。
    因为花车已经来到了这个区域。
    原本略显空旷的道路，此刻瞬间变得拥挤，行人们只能站在路两边，跟随着花车移动。
    花车架着一块横木，上面挂着的风铃，相比这边道路上悬挂的要大上好几个尺寸，晃动也并不是因为风，而是因为花车自身的摇晃。
    队伍前后有乐师在吹奏，而在前后两辆花车之间，还有一队人，在跳着行进舞。
    身穿古式长衣，头戴丝巾，舞姿轻灵，丝带摇曳时给人一种奇妙的感觉。
    “这舞跳的还蛮有意思的，你知道是什么舞种么？”相川雨生看向身边的巫女。
    “看不太清。”抓住相川雨生的胳膊，弧月镜雪下踮起脚尖，视线试图越过那些跟随着花车移动的人群和高举记录画面的手机，可惜失败。
    “现在有两个办法。”相川雨生摸着自己的下巴，沉吟道。
    “第一是我带你挤到前面去看。”
    “不要，我才不想和其他人挤在一起。”两个人现在站的位置，是店铺门口——距离道路中间距离最远的地方，也是最空旷的地方，原因就是如此。
    “那就planB，「站在巨人的肩膀上」计划，上马吧，我的巫女大人。”相川雨生挑挑眉，对这个回答有所预料，说话之后，默默的蹲在弧月镜雪下的前面。
    同时回头看向已经笑着走过来的巫女，邀功般说道：“幸好今天挑选的是长裤，不是裙子，我真是太有先见之明了。”
    “转回去。”可惜没得到夸奖，反而是脑袋被柔嫩的手掌推回了朝前的方向。
    把玩过无数次的修长双腿，随后从两侧的肩膀探到自己的面前，相川雨生立刻用双手按住。
    柔软的触感逐渐弥漫到自己的脖颈和后脑勺。
    “坐好了吗？”相川雨生向上抬头。
    有时候想要看到弧月镜雪下的脸，真是一件困难的事情，总是有对阻碍。
    “好了。”巫女大人双手按在相川雨生的头顶，微微弯腰，精致的面容从山峦之后跃出，背枕着一碧如洗的天空，笑着说道。
    “坐稳咯，我起身了。”毫不费力的起身，对于弧月镜雪下的体重轻盈，相川雨生有了更加深刻的理解。
    “架！”
    ◇
    道路对面的人或许不会忘记这样一个画面：
    华美艳丽的花车队伍正在缓缓的移动着，对面的人群，却突然冒出了一位女子的上半身，那么突兀，瞬间捕捉走视线。
    身姿卓绝，笑容灿烂，她的炫目耀眼，甚至盖过了这辆花车。
    支撑着她的男子，五官俊美，足以和她般配，脸上也带着恣意的笑容，时不时抬头，和那位女子愉悦的交流。
    当他和她对视时，眼神之中流淌的爱意，仿佛要化为实质。
    「对面的那些人真可怜，不知道真正的风景在自己的背后」——看到这个画面的人，脑子里不禁会闪过这样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