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顺路

    成安照换好衣服，和往常一样拉开后座的车门。
    “坐前面。”身后的庞书景开口，“今天我开车。”
    不声不响，成安照把后门关上，打开副驾驶的门，乖乖坐了进去——她现在已经找准了自己的定位，不问、不疑、挨说了绝不还嘴，他说什么照做就是，就跟对待上司差不多。
    突然，一个什么东西砸过来，成安照本能伸手接住。
    面包？
    “这是什么…”
    “面包，看不出来么？”
    轰隆一声，车子启动，成安照因为惯性向后撞了下，面包掉在腿上。
    “吃了。”他命令。
    “在车上吃么？”怎么可能？这个干净到近乎洁癖的人竟然让她在车上吃东西？
    “今天去的地方比较远，我可不想再折回来送你去医院。”
    “嗯？”成安照脑袋一时反应不过来。
    “你被雨淋傻了么？再胃疼到晕倒的话我直接给你扔下去！”
    啊，原来是因为她没吃早饭啊…成安照恍然大悟。她也确实是饿了，默默撕开包装，小口小口的吃起来。
    车子一路像陌生的方向行驶，开了很久，而且越开越偏，就在成安照昏昏欲睡的时候，车子在一栋二层建筑前停住。
    “你在车上等我。”他说着，自行下了车。
    成安照看着他进了那个连牌子都没有的建筑，十分钟之后又看着他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
    砰！车门开启又关上，掉头，向回去的方向。
    来这么远的地方，就是为
    了拿文件么？这种类似跑腿的事情不是应该由金秘书做么？再说，把她带来又是为了什么？
    脑子里一连串的问题，成安照左思右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索性放弃，看看风景，就当是放风了。
    嗯？好像跟来时的路不太一样，是要去别的地方么…等会！成安照愣住，努力辨认着这个很熟悉又很陌生的地方。
    远远的，看到圆拱形大门的一瞬间，她确认了。
    这是母亲的墓地。
    “认出来了？”庞书景转过头，好像特意为了看她的表情，“昨天是你母亲的忌日吧，今天正好顺路。”
    顺路么…哈，我费尽心思、千辛万苦都到不了的地方，你只是顺路就能轻而易举的到了…
    “进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成安照点头，下了车。
    “别太长时间！”眼泪掉下来之前，她听到庞书景喊。
    嗒！打火机窜出火苗，凑到嘴边的烟上，庞书景深吸一口，又深深吐出去。白色浓重的烟雾顺着窗户向外飘走，最后只留下呛人的烟熏味。
    庞书景将胳膊搭在车窗，无力的向下坠，疲惫不已。
    呼…真是幼稚啊，看她可怜就直接带她来不就好了？为什么要编办事又顺路这种鬼话？真是…
    半个小时，庞书景正要抽第三只烟的时候，成安照回来了。神色低沉，眼睛通红，一看就是哭过。
    不是哭了半个小时吧，眼睛都快肿了，庞书景皱眉，倒也没说什么。
    一路无言，比来时
    更沉默。
    庞书景没开车回家，而是开进自家酒店。成安照一路低着头，被他牵着走。
    反应过来的时候，还是上次那个豪华套房。
    “在房间里吃还是在餐厅吃？”
    “什么？”
    “算了，还是在房间吃吧。”庞书景自说自话。
    眼睛红成那样，被别人看到的话还以为我把她怎么样了呢…
    不一会，满汉全席似的，五颜六色的盘子摆满了整个桌子。
    “过来吃饭。”他说着，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
    成安照乖乖坐过去，乖乖拿起筷子，乖乖吃起来。她像一个定好了程序了机器人，只在自己周围的几个盘子里夹菜，机械似的往嘴里放，再咀嚼。
    庞书景看得自己都快吃不下去，亲自夹了一块肉，放进她的碗里。
    “多吃点肉，瘦得那么难看。”
    成安照不说话，默默吃掉那块肉，然后继续刚才的动作。
    忍无可忍——庞书景直接站起来，把她周围的几个盘子全都换成肉的。
    她倒是也吃了，只是吃了几口就说吃饱了。
    “我累了，想睡一会儿。”成安照说。
    “睡吧，我一会儿有事要出去，晚上再来接你。”
    酒店车库，庞书景坐在车里拨通了发小谭子韩的电话。
    “别睡了，出来！还老地方见！”
    大周六的，他能有什么事？
    没事就找事吧，要不然，总不能守着她睡觉吧？
    不知道是不是看到了妈妈心安了，成安照这一觉睡得尤其安稳。再睁开眼睛的时候，
    太阳都落山了。
    房间里没人。
    对了，他说晚上才会回来。
    脑袋清醒了不少，头顶的乌云也逐渐消散开去，心情也舒适了很多。
    成安照给自己倒了杯水，一饮而尽后，在偌大的房间里走来走去。走到浴室时，她停住了。
    昨天淋雨之后还没洗澡呢…而且，这个浴缸，看起来也太舒适了…
    另一边，某酒吧。
    “我说呢！大周末的叫我，原来是有恋爱小心事了！”
    “再瞎说信不信我把你舌头割下来。”庞书景闷了口酒。
    自己真是脑袋抽了才来找他，这个谭子韩就没有正经时候。
    “本来嘛！男女天天再一起生出感情很正常，再说那女人长的也不错。”
    “不错么？”
    “是啊，虽然五官有点淡，但化妆之后还是挺媚的，再加上那种不好意思的表情…我告诉你，把她放酒吧里，肯定得有大片男人呼过去。”
    “你可真是高看她了…”
    庞书景翻了个白眼。媚？他怎么一点都没看出来…
    “我久经情场，肯定不会看错人。而且…”谭子韩莫名一笑，“她身材好像也不错，胸应该算是不大不小，腰很细，一个手就能揽过来的那种，还有屁股…”
    “…”
    “嘿嘿，当我没说！”谭子韩及时刹车，免去一场灾祸。
    一直喝到微醺，庞书景才回来。推开门，房间静悄悄的。
    这都多久了，不是还在睡吧？
    等会…浴室里好像有声音，水声？是在洗澡么…鬼使神差的
    ，庞书景顺着声音走过去。
    就是这么巧，刚到门口，浴室的门就开了——成安照赤果果的站在他面前，新出锅似的还带着热气。
    “啊！！！”尖叫着，门砰的关上。
    庞书景抬手，捂住莫名发烫的脸——
    嗯，确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