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退路

    就是这低头的一瞬间，赵云霖才看到河边洗衣服的人竟然是成桃。
    他愣了好一会儿。
    “成桃，你怎么在洗衣服？”
    成桃含嗔带怨地看了他一眼，他光顾着成柚那个狐狸精，哪里还看得见她。
    赵云霖看她的手因为洗衣服搓得通红，忍不住心疼起来。
    “成柚，这么多衣服，你怎么不帮忙？每次都让你姐给你洗衣服，你不觉得惭愧吗？”
    他那义正言辞的指责，让成柚觉得无辜极了。
    “每次？满打满算，我姐也就给我洗了两次，之前都是我帮她洗的，哪里有每次呀。”
    她看向成桃，“姐姐，你说是不是呀。”
    赵云霖愣住，可成桃明明说……
    成桃硬着头皮说道：“是，以前都是成柚帮我，云霖哥哥你误会了。”
    赵云霖哦了声，有些尴尬。
    可他明明记得，成桃以前和他说过许多次，成柚在家里什么都不干。
    成柚懒得理他，这时候当然要给他们两个创造独处的空间，好让他们的感情升温。
    不然她要怎么和赵云霖解除婚约。
    赵云霖跟了两步，又好似放不下成桃，踌躇了好一会儿。
    “成柚，我买了电影票，后天下午我带你去县城看电影，我们公社车站见，就这样说定了！”
    成柚没理他，谁要跟他去看电影。
    她慢悠悠往前走，神色有些迷茫。
    她不认命，才不要等着被赵云霖踹。
    她要在他之前，揭穿成家所有人的丑陋面目。
    但为了不被嫁给那个酗酒的懒汉，她得提前为自己打算好。
    毕竟她没下过地，不会赚工分，更别提养活自己，最好能找一个靠山，给自己留一条退路。
    走着走着，她到了知青点。
    她记得救了她的那个知青戚承晏，就住在这里。
    听说戚承晏是从燕城过来的，原本在当兵，家里还有些背景。
    跟他一伙儿过来插队的那些人虽然也来自燕城，但他们好像对戚承晏又敬又怕。
    成柚只见过戚承晏一次，还是远远看到的，只记得他很高很壮，身材很好。
    但村里有许多关于他的传言，有人说他在部队犯了错，有人说他是因为腿伤才离开了部队。
    不然他今年才24岁，已经是正营职，应该前途一片大好才对，哪里会下乡插队。
    忽然，一个女知青看到了她，眼睛顿时瞪了起来。
    “你过来做什么！”
    成柚咬着唇，低声问道：“戚知青在吗？我过来道谢。”
    女知青翻了个白眼，“谁要你道谢了，你……”
    “小婉，别胡说，人家是来找戚承晏的。”另外一个女知青拉住了她。
    孙小婉气哼哼，不情不愿闭上嘴。
    刚才开口的女知青朝着成柚笑了笑，“你等等，我给你叫人。”
    接着，她朝男知青的宿舍喊了声。
    门嘎吱一声，打了开。
    一个高大的身影映入眼帘，成柚怔了下。
    之前是远看，现在近看，才知道戚承晏的身高多有压迫感。
    她忍不住踮了下脚尖，自己才一米六，他应该有一米九了吧？
    平视过去，她只能看到他结实充满线条的胸肌。
    他就穿了一件白色背心，遒劲有力的两只胳膊露出来。
    往上，越过粗大的喉结，成柚看到流畅的下颌线。
    他留着寸头，粗眉黑瞳，鹰隼一般的犀利眼眸，仿佛能将人吞没。
    不似赵云霖那样的秀气，戚承晏容貌很俊，但是硬汉的那种俊，浑身散发着磅礴的力量感。
    成柚呆愣的时候，他已经几步走到了跟前。
    “什么事。”
    一阵风带过，她闻到了他身上洗发水的味道。
    他头发还湿着，应该是刚洗完澡。
    成柚有些紧张，她好像听到了扑通扑通不断加速的心跳声。
    “我…我是过来跟你道谢的，谢谢你救了我。”
    孙小婉嗤笑，“空着手上门道谢？”
    成柚这才意识到自己没带东西过来。
    救命之恩，好歹得送些鸡蛋吧。
    她咬了咬唇，“对不起我忘记了，我明天……”
    “不用。”男人声音很冷淡。
    成柚甚至怀疑，他都没看自己。
    “要的要的，我明天给你送过来。”
    说罢，成柚转身匆匆离开。
    她用手背贴着自己的脸，好烫。
    成柚突然觉得，她好像有人选了。
    戚承晏是知青，还救过她，如果能和他结婚，好像也不差……甚至还觉得挺好。
    成柚拍了拍脸，八字还没有一撇呢，她在想什么呀！
    但是有了基本的人选，解决了一桩大事，她整个人都显得松快许多。
    回到家，便看到成桃在晾衣服，成天华则是黑着脸坐在一旁。
    看到成柚，他才站起身，“你怎么可以叫你姐帮你洗衣服！”
    成柚捂着嘴，佯装惊讶，“我叫我姐洗衣服？我没有呀，是我姐说帮我洗的。”
    “就算是她开口，你也不应该！”
    成天华的心偏到了骨子里，如果有错，那也只可能是成柚的错。
    成柚耸耸肩：“村里人都夸我姐勤快，说她老帮我洗衣服，我要是不坐实一下，怎么显得我姐勤快呀？”
    “你！”
    成天华四处寻找，开始找趁手的工具揍人。
    成桃假模假样地拦了几下，“成柚，你别和爸顶嘴了，快道歉！”
    成柚摸了摸自己的手臂，白白嫩嫩，这一棍子打下来，一准肿起来。
    她那黝黑的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转，说道：“行吧行吧，以后都我去洗衣服，成了吧？”
    成桃松了一口气，还算她识相。
    “爸，成柚都认错了，就别打她了。”
    成天华一把扔掉棍子，恶狠狠地骂道：“再让我看到你让成桃帮你洗衣服，老子揍死你。”
    只有在家里，成天华才会露出这种面目。
    但凡有外人在，那都是一幅父慈女孝的画面。
    好不容易将成天华劝走，成桃才像个知心大姐姐，语重心长开导成柚：“你又不是不知道爸爸的脾气，怎么可以和他顶撞呢？要是他打了你，你还怎么和赵云霖去看电影呀？”
    成柚撩起眼皮看她，“什么电影？”
    “他不是说后天请你看电影吗？”
    “哦，可我又没答应他。”
    成桃心念微动，试探道：“这么说，你没打算去？”
    “当然不去，男未婚女未嫁，看什么电影，平白被人叨叨。”
    成桃没再说话，心里的念头转得飞快。
    成柚和他们都没话讲，吃过饭之后便进了屋，锁上了门。
    成桃住进成家之后，她就和成柚换了屋。
    原来成柚的房间又大又敞亮，通风也很好。
    现在这间房，是原来放杂物的小间，只放得下一张床和衣柜。
    成柚脱了鞋缩在床上，要是妈妈还在就好了。
    想着想着，她脑海中灵光一现。
    “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忘了！”
    妈妈的镯子！
    那是妈妈留给她少数的遗物之一，后来成桃说好看，借给她看看。
    结果几天之后，成桃就说镯子不见了。
    当时她哭得好惨，成天华反过来安慰她：“死人的东西，留着本来就晦气，丢了就丢了。”
    成柚做了那个梦才知道，镯子根本没丢，被成桃藏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