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师姐，执着是苦

    今天的忘心师姐，突出一个直率，有啥说啥丝毫不遮掩。
    忘情诀还有直率的体验？
    苏叶心头作死之魂有点止不住，有些半开玩笑地问：“师姐，那你喜欢忘情诀吗？”
    “喜欢？唔，谈不上，当年我修此法也是被选上了，像我虽然出身修行家族，但只是小家族，我们族长也就筑基修为，所以没得选。”
    苏叶惊了一下。
    这么实诚？
    他犹豫了一下，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往下接。
    叶忘心瞥了他一眼，说：“难道你是自愿的？”
    “呃。”
    “如果当时有的选，你还会选择云隐峰吗？要诚实哦，毕竟师姐我都老老实实地回答你了。”
    叶忘心脸上挂着笑容。
    这笑容跟纪娴的有几分相似。
    苏叶倒没犹豫。
    “怎么会呢，又不是什么值得隐瞒的，若有的选，当年自然还是往更好的地方选，但让我现在选，我还是会选云隐峰。”
    准确说——
    前身肯定是想跑路的，可穿越过来的自己并不想。
    云隐峰自由，适合有系统的自己。
    叶忘心淡淡一笑。
    “那师姐，你想成金丹吗？”
    “想，也没那么想。”
    叶忘心瞧了瞧四周，手一抓土块冒起化成两个石凳，又拂手抓石制了一个桌子，上边排出一个酒壶、两个杯子。
    酒壶悬空，从嘴中流出涓涓酒液，浓郁香气充斥山巅。
    苏叶不客气，端起就喝。
    这一壶是果酒，而且并未提纯那种，更接近饮料，想让修士喝醉颇为艰难，但正经人谁想喝醉啊？
    苏叶图的是醉吗？
    他图的是灵气！
    “数千年前天地间有化神、渡劫甚至举霞飞升的修士，而今连元婴都有数百年不曾有人突破，金丹就已是我们展望的极限……”
    叶忘心叹气，“我想成金丹，但不想只是金丹，元婴、化神，甚至再往上是什么？我想看一看。”
    “师姐目光远大！”
    这些他在云隐峰储存的杂书中有看过，数千年前貌似有一场大劫难，从那往后天地便很少有化神以上出现。
    再之后，连元婴也越发稀少。
    按他理解，可能是大战导致灵气衰竭，可具体是何原因已不得而知。
    苏叶听后，心绪万千，明白系统为何给忘心师姐的评语是“执着”二字。
    执着于更高的境界。
    这是结。
    “你就别夸了，这些其实不该有，忘情诀最忌这些，心有所想、必有所执，而忘情忘得是什么？欲望、执念，让自身达到无欲无求的至圣境界，越有执念，距大成就越远。”
    叶忘心慨然一叹。
    苏叶被讲沉默了。
    感情师姐很明白，完全知道自己“病”在哪儿。
    那你来干嘛，该不会觉得我能有办法吧？
    还有系统也很搞。
    这还需要暗中观察吗？
    已经明摆着了。
    难怪没啥后续，原来是根本没办法有后续。
    他一时不知如何说起。
    “你别光喝，倒说句话啊。”
    “施主，执着是苦。”
    苏叶一本正经。
    叶忘心听后，抬了抬酒杯。
    “确实，执着是苦，但往往很难看开，为执着干杯！”
    她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苏叶也不烦恼了。
    他有些看明白。
    师姐哪是来找他开解的，单纯是来度假散心的，毕竟先前在断情峰一直是她执掌灵酒业务，若不找个由头哪能从那边出来度长假？
    秀的。
    但，我喜欢！
    自打凤晴师姐进去，咱就很久没有敞开喝酒了，像这种果酒，以修士体质，他能连着喝十几瓶——
    不是喝了十几瓶后会醉，而是身体受不了，需要消化灵气。
    俩人一起胡侃。
    今日的师姐放得开。
    她不拘泥于忘情、绝念，不拘泥于欲望，只是想聊这些，于是就聊了。
    苏叶猛地想到了前世的一位佛陀。
    欢喜佛。
    体验派……
    真说起来，与欢喜佛似乎有几分相似。
    他想了想，问说：“师姐，你们的忘情诀，最终目的其实是让心境保持空明是吧？”
    叶忘心愣了愣，而后点头：“当然是。”
    “而你们体验派说白了就是以欲制欲、化虚为实，我反而觉得你今日心境，或许更适合你们一派。”
    苏叶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点道理，坐正了，连酒都不喝了。
    叶忘心又掏出了一瓶灵酒。
    “继续。”
    “有道是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你若心无杂念，做什么、说什么又有啥影响？”
    苏叶扯了一堆。
    其实他自己都未必真懂，就是挑些自己觉得对的说上一些。
    叶忘心没听过这些佛偈。
    她沉思良久，给苏叶倒上一杯。
    “有理，喝！”
    “心有一切有、心空一切空，许多事刻意去做反而落入下乘，也即师姐所言的心中有执。”
    苏叶很痛快的喝了一杯。
    师姐没听过这些。
    这杯当饮！
    叶忘心愣了愣，而后问说：“你的意思是，我一直想着去体验、忘却，反而走了岔路，越走越远？”
    “是此理。”
    苏叶点头。
    今日的师姐很实诚，倒酒也很勤快，他愿冒风险。
    “所以我该怎么做？”
    “不做。”
    “不做？”
    “随心而动、随意而行，我们不是至圣，无法做到一切皆空那就勤加拂拭，关键还是不能刻意，若刻意求取，反而不得。”
    苏叶都佩服自己。
    一番拼凑，还真拼出了一些道理，给了一个答案。
    叶忘心陷入沉思。
    “心空，勤加拂拭……好像确实这样？”
    她有些迷茫。
    体验一派在断情峰属于另类，先辈们留下的经验也少，叶忘心当时选择此法也跟她被迫分到断情峰，心中不愿有关。
    选择此法后，她修行中也不曾多想，想体验就去体验。
    没想到。
    一路修行至此，已是筑基巅峰。
    到这一步后，反而刻意去追求许多东西，诸如体验、修行、境界，诸多杂念丛生。
    若按师弟说法，自己刻意追求，确实有悖“体验”之道的真谛。
    以欲制欲，化虚为实。
    她心中念了数遍，最后抛去诸多想法——
    不想了，反正本就是来散心，准备好住上一阵，哪能就此回去。
    甭管怎么说，住一段时间再说。
    想到此处，叶忘心恢复先前心境。
    “不说了，都在酒里，喝！”
    有那么一瞬间，苏叶觉得自己面对的不是叶忘心，而是柳凤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