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催债团，不打没有准备的仗

    晚上，墨清逸拥着叶俊又唠叨道：“你何必趟这浑水？这个差事儿显见的吃力不讨好，就算你把账要回来了，京都勋贵你也就得罪完了”。
    叶俊无所谓地道：“有些事儿谁都不愿意去做，但，总得有人去做。大渝自古以来，勋贵可世袭罔替、可不必上朝议事、不用缴纳任何赋税、超脱六部之外，特权已经够多得了，我不能眼看着穷苦老百姓从牙缝里省出来的各种赋税，都被这群不问世事、不事生产、只知吃喝玩乐的二世祖们侵占或者挥霍。
    或许他们的祖辈是曾为大渝建立过功勋，曾经为大渝付出过阖家性命也罢，曾经为大渝染血战场也罢，曾经为大渝散尽家财也罢，大渝建国都多少年了，百姓们可以继续养着他们，用此来证明大渝没有忘记过他们当初的付出，只是，时移世易，什么时候是个头儿？
    再说了，我并没有要削减他们的禄银禄米，应有的供奉他们可以继续享用，但是，超出他们应该享有的那部分从国库借的，我势必要追回来。我这种行为就叫做颗粒归仓，懂吗”？
    墨清逸：“懂是懂，就是担心你因此受气。那群二世祖你不要小瞧了他们，他们可以污你名声，也很擅长借刀杀人，你若一定要去做这件事儿，那可一定要小心为上”。
    叶俊：“你放心吧，我忽悠了沐青雪跟我一起做这件事儿，最起码他能帮我分担一半的火力吧”。
    墨清逸：“你怎么做到的？你还真是坑死人不偿命”！
    叶俊：“这年头儿做白工谁干啊？我明天就去跟陛下说，我跟沐青雪要回来多少欠款，我们俩要提百分之五的辛苦费，到时候我跟沐青雪平分，沐家也就不好意思骂我了嘛”。
    墨清逸：“……服了。折腾去吧你，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成功”。
    叶俊与墨清逸抵着额头笑问他：“如果我成功了，你有奖励没”？
    墨清逸贴着叶俊的耳朵小声说了一句什么，叶俊脸颊腾一下红了，嘴里紧跟着来了一句：“滚”。
    ……
    第二天下朝后，叶俊屁颠屁颠跟着荀羽回了养心殿。老规矩，荀羽去换掉厚重的朝服和冠冕，穿了一身轻松的居家袍子才又出来跟叶俊说话。
    叶俊也不客气，悄声对吉庆道：“给来杯茶，早起一杯水都没喝到就来早朝了，要渴死了”。
    吉庆如今对叶俊那是真的杠杠好，听说叶俊快渴死了，赶紧去给叶俊端来一碗茶，怕他不够喝，之后还将一整个茶壶送到他身旁的高几上。
    叶俊随手塞给吉庆一袋子糖炒板栗，吉庆立刻笑眯了眼儿。
    荀羽看着突然间感情大增的自己的两只土狗，轻咳了一句，道：“干嘛呢你们俩？敢在养心殿搞小动作？当朕不存在是不”？
    吉庆赶忙站回自己的位子，赔笑道：“陛下，叶大人说早起没喝上水就来早朝了，跟奴才要杯茶喝喝”。
    荀羽瞄了一眼坐在一旁兀自喝着茶的叶俊，道：“有什么事情早朝上不好说，偏要特意跟过来说”？
    叶俊愁眉耷眼儿的道：“臣越想越觉得讨了个苦差事儿，昨天第一次去讨债就碰了一鼻子灰，齐国公指着臣的鼻子骂了两刻钟都不止，臣都没有进去人家的大门。臣心里这股气啊~~~”
    荀羽：“怎么？后悔了？还是跟朕谈条件来了”？
    叶俊立刻由愁转喜，冲荀羽谄媚一笑道：“陛下英明，您说臣这天天出去挨骂也不能白挨不是？更何况臣自己还给自己找来了沐督查这个好帮手，也不能让人家沐督查白白跟着忙活嘛，臣就想，陛下能不能答应给臣和沐督查个抽点，我们不贪多，就抽要回总数的百分之五就行，说白了就是我们俩个人的车马费和精神损耗费。陛下觉得怎么样”？
    荀羽先是愣了下，而后笑了，说道：“既然是你们俩人的车马费和那什么精神耗损费，那百分之五这么点儿你们俩分起来多不方便？如果你们俩真的能将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欠款给要回来，朕就允许你们抽点百分之八”。
    叶俊乘胜追击：“陛下可不能反悔”！
    荀羽：“笑话！君无戏言你没听过”？！
    叶俊：“还有一点我得跟陛下提前说明，这次如果我要回来了，陛下可不能再开了可以跟国库借钱的口子，不管是谁，陛下你一个条子都不许批，你批了条子臣也一文都不借。咱们丑话说在了前头，省得以后咱们君臣之间为此闹龃龉”。
    荀羽咬牙：“朕是皇帝，你管的是朕的钱匣子，你说的什么屁话”。
    叶俊摊手：“如果陛下做不到，臣也不去费那劲了。奥，我这儿舍出命来给你往你的钱匣子里搂银子，可到头来你这钱匣子却是个漏的，我何必多此一举？大冷的天我在家里围炉烤肉喝着热茶他不香吗”？
    荀羽：“……你威胁朕”？
    叶俊：“咱就是以事论事，臣怎么敢威胁陛下”？！
    荀羽：“不管怎么样，你赢了。以后就算朕往外借银子，也只走朕的私库，绝不去你户部领，这总行了吧”？
    叶俊：“那行吧。臣还要忙，就先告退了”。
    荀羽：“等会儿，你刚才偷偷给吉庆塞好吃的了，别以为朕没看见，你给朕放下更好的才能走”。
    叶俊：“……”乖乖走过去，走到荀羽桌案前，小声道：“之前我去赈灾您是不是派了暗卫保护我”？
    荀羽点点头，叶俊又道：“他们是不是看到了我的秘密，然后把这秘密又告诉了陛下”？
    荀羽又点点头，但来了一句：“你不愿意说我可以不问，就还当不知道”。
    叶俊无奈道：“我千小心万小心，就是忽略了您可能派了暗卫跟着我这回事，回来后墨清逸要是不提醒我，我还没有想到，我费尽心思隐藏的，原来全都被陛下您知道了，您可真沉得住气”。
    荀羽道：“要不然我能做皇帝呢！你好好表现啊，你表现好的话我可以继续什么都不知道”。
    叶俊开始认命地往外掏东西，将一个自制全家桶和一盒烤蛋挞放到荀羽的桌案上，说道：“这是我昨晚特意给墨渲泽做的，还没机会给他，先拿给陛下尝尝吧。如果陛下喜欢，以后臣再给您做”。
    荀羽道：“那朕，可就不客气了”！
    叶俊：“……陛下您高兴最重要”。
    荀羽：“算你识相。不得不说，叶俊啊，其实你有做佞臣的潜质”。
    叶俊满脸惊恐，连忙摆手道：“陛下慎言，臣可是一片丹心向明月啊”！
    荀羽哈哈笑，摆摆手，跟赶苍蝇似的：“赶紧要你的债去吧。你在这儿朕没心情做正事儿”。
    叶俊：“……”特么的就离谱。
    ……
    叶俊拿着借据去找沐青雪，对督察院这衙门他熟门熟路的，来这里他毫无心理负担。
    他一路上往沐青雪的办公室走，叶俊这人从不拿乔、还是他们的老领导、他又与自家现领导关系密切，是以督察院的大小官员们见到他来了都上前来与他寒暄。叶俊为人大方，在督察院时隔三差五就自掏腰包搞团建，还十分护犊子，督察院这帮人当初都与叶俊处得很不错。
    沐青雪站在门口迎他，到了近前又调侃道：“看来当初你在这里混得也是如鱼得水啊”！
    叶俊跟沐青雪也不客气，一边自顾迈进屋子一边道：“就是因为这个部门被我调理好了，一顺百顺，才单就给到了你手上的。哪能便宜了别人去”？
    沐青雪给他倒茶道：“想让我记着你的好啊”？
    叶俊：“不记也行，没有沐学兄的关照哪来的叶俊啊，咱俩谁跟谁”？
    沐青雪道：“我怀疑，你长这张嘴就专门来忽悠我的。昨晚我父亲说你把我卖了我还得帮你数钱呢”。
    叶俊哈哈笑道：“那哪能呢？沐伯父真爱开玩笑。咱们时间紧任务重，咱俩言归正传吧，你瞧瞧我把借据都带来了，主要涉及十家，你先帮我分析分析各家的情况吧，俗话说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啊”。
    沐青雪道：“先拿过来看看是哪十家，如果我不熟悉的，我再回家问我父亲”。
    叶俊递上借据道：“沐学兄果然靠谱”！
    沐青雪接过借据，先认真看了一遍，而后说道：“像宁国公、萧国公、威武侯、安乐侯，这四家的债好要，他们都要面子，目前日子过得也红火，不差这些。以前没还债，估计想的是已然换了皇帝，新帝要交好各位勋贵，需要勋贵们的支持，万一新帝磨不开面子呢，这是抱着侥幸心理呢；
    比较难要的是李上将军府、赵大将军府、连车骑将军府这三家，如今天下太平，武将难有建功立业的机会，这导致武将勋爵没落，再加上这几家后辈也不争气，养成了纯纨绔，就算是战事再起，朝廷也难以重用这三家，他们里子快败光了，就只剩了些许面子，只怕，把债还了就得掏空家底；
    剩下的这三家是康伯爵府、孙伯爵府、云子爵府，这几家才是难啃的硬骨头，爵位不高，脸皮奇厚，面子啥的在他们眼里早就没了，主打一个不在乎，他们有银子也不会用来还债的，尤其是国库的钱，更不会还。
    其实你得庆幸，咱们大渝目前只有一个漓亲王，陛下登基后就没有了郡王，除去各种王，其他的公、侯、伯、子、男；上将军、大将军、平西将军、车骑将军、护军将军等等爵位，这些就还好，说尊贵也尊贵，可下去两代了，自家如果没有争气的晚辈，那尊贵也就都成了表面的，没有想象中那么尊贵。最起码其中没有皇亲国戚，这事啊，说不准咱俩还真有一争之力”。
    叶俊道：“那就从最容易的开始，最难的留到最后”。
    沐青雪：“那就明天开始，咱们先去宁国公、萧国公、威武侯、安乐侯四家拜访”。
    叶俊奇道：“干嘛去他们几家拜访”？
    沐青雪挑眉看着叶俊：“去要账嘛，总得先礼后兵”。
    叶俊笑了，道：“你还真是，君子端方如玉！跟你比，我充其量就是个俗人”。
    沐青雪：“充其量是个俗人？那算不上俗人的是什么”？
    叶俊一本正经：“土匪”！
    沐青雪撑不住一下子就被逗笑，伸指头隔空点点叶俊，无奈道：“你这人着实算不上是个全然的读书人！你这俗人想怎么做？说来听听”。
    叶俊道：“那红辣椒火锅店不是我家沈玉玏开的吗？那里有我一个固定包厢，咱们把这四位家主都约到那里去，那里属于公共场所，不是咱们的地盘，不会让他们觉得不舒服，有压迫感；可那里也不是他们的地盘，咱俩也不用矮人一截。既然四位都是通情达理的人，那咱们用不着以势压人，也用不着阴阳怪气，就事论事，不经意间卖卖惨，一顿酒开开心心把这件事儿给办了，岂不是彼此都有面子”？
    沐青雪拊掌道：“此法果然妙，哎，叶俊你这脑袋就是厉害。只不过，咱们还得搭酒搭饭”。
    叶俊惊讶道：“咦，咱俩之间，比较抠门的应该是我不是嘛？你啥时候学得在乎这些了”？
    沐青雪道：“啥时候学得？不就是赈灾的时候。百姓过得太苦了，咱们一顿饭够一个五口之家吃喝一年；咱们一件衣服，百姓起个宅子都富富有余。知道了这些，我觉得我才算是有些了解你了，你平时的为人处世，一举一动，都是我学习的榜样。
    还有你，一向只对自己抠门，对旁人什么时候吝啬过？我觉得我这辈子从书本上学不到的，都是从你身上学来的，贤俊，有很多时候，我都想说谢谢你，只不过咱俩太熟了，我又开不了口”。
    叶俊道：“沐学长，你也太夸张了，我没你想得那么好，但是你能想到这些，证明你是真君子。你的胸怀、你的格局谁都比不上，我这不是胡吹，而是事实。这世间能有几个人可以放下身段去跟不如自己的人去学习？你的优点恰恰是许多人都没有的。我出身不如你，你我同科考试，我名次不如你，可你从来没有看不起我，我更应该感谢你”。
    沐青雪：“你也用不着这么说，没人敢看不起你”。
    叶俊：“都说了，只有你这么想。不信明天你看着，那四位指定都是看你的脸色行事，人家眼角都不带夹我的”。
    沐青雪：“我还真不信了，明天我倒要好好瞧瞧”！
    叶俊：“咱俩打赌吧，十两银子的”。
    沐青雪：“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