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为自己而读书

    这场诗会在皇上与长公主的怒火中草草结束。
    第二天，高家就收到了赐婚的圣旨，高梓墨得偿所愿，成了谨王的侧妃。
    与此同时，永安城里也传来一则小道消息：
    谨王不举。
    据说，那日在谨王府，不少人都看见了李云峰的丑态。只可惜，他虽然气势汹汹，胯下的玩意却丝毫不争气。
    高太傅的孙女虽然得了侧妃的位置，日后怕是要守活寡，子嗣也是一大问题。
    至于这话是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那些小姐是同情高梓墨还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学堂里，高梓墨的位置空着。邓宛瑜看着那两张空出来的桌子，心中满是感慨。入学的第一天，这里是六个人。不过几个月的日子，剩下的只有四个。
    想当初，她入女学不过是为了躲避家里的催婚，这才放下豪言壮语，要在春闱时与男儿一较高下。
    许世欢、高梓墨、肖瑶的学识，都在自己之上。可坚持到现在的，仅剩许世欢一人。
    再看段青莲和段青禾，两人全然没有读书的意向，在这里不过是虚度时光罢了。而她呢？她又想成为怎样的人？
    邓宛瑜恍然发现，自己已经虚度了太多时光。许世欢进学堂的时候，发现邓宛瑜第一次没有拉着她聊天，而是在专注地读书。
    高太傅走了进来，表情上看不清悲喜，可红得吓人的眼眸，却能看出他昨夜休息的并不好。
    他清了清嗓子，用疲惫的声音说道：
    “你们四个过来。”
    四位小姐也察觉了他情绪的低落，乖乖走到高太傅得面前，站成一排。
    “你们给我说说，来女学读书是为了什么？”
    许世欢第一个开口道：
    “我来这是为了参加科考，我想有一个与男子竞争的机会。”
    高太傅点了点头，又看向其他三人。
    许久，段青莲开了口：
    “我不想早早嫁人，我不想一辈子被困在后宅里。”
    高太傅只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再多说些什么。
    段青禾此时怯生生地开口：
    “我听别人说，在女学读过书的女子，嫁人的时候会多些优势。我来这里，是为了日后嫁个好人家。”
    高太傅依旧没有说话，可他的眼神显然疲惫至极。
    最后，邓宛瑜开口道：
    “今日之前，我还不懂我来女学究竟是为了什么。但是现在我懂了，我来这里读书，是想让自己有独自生活的能力，我不想小时候依靠父母，长大了依靠夫君活着。”
    说到这，邓宛瑜似乎也有了底气，她高声道：
    “我读书，不是为了别人，而是为了我自己。我想有一天能靠自己的能力，在这世上生活。”
    高太傅看着邓宛瑜，眼里露出了些许惊艳。一直以来，他都把目光放在高梓墨和许世欢的身上，几乎没有注意过邓宛瑜。
    她学习的天分不算高，却也会老老实实完成他布置的课业。遇到稍微复杂一些的题目，她便会答得一塌糊涂。
    但就是这样一个学生，有一天却告诉他，她读书是为了自己，而不是为了其他的什么。
    这几日，孙女高梓墨身上发生的事让高太傅难以接受。他虽然不慕名利，却不代表他看不出这事背后的弯弯绕绕。
    杜太医曾经是高太傅的学生，昨日号脉时他虽然察觉了异常，却没有立刻提起。可是这件事，他却不能瞒着高太傅。
    从高梓墨的脉象上来看，她中了毒。这毒虽不会立刻危及生命，可若是不及时治疗，也会对身体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
    这毒的名字，叫做玉容粉，通常是青楼女子才会服用。
    看着孙女消瘦的身子与苍白的面色，高太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高梓墨为了这场诗会，已经谋划了许久。
    就连谨王冒犯她这件事，恐怕也是高梓墨有意而为之。高太傅昨夜审了高梓墨一晚，她才说了实话。
    可怜高太傅已是这把年纪，却还是去求了谨王府里的一位熟人。
    今日一早，那个收了高梓墨银子的丫鬟便没了呼吸。谨王怀里的纸条也不翼而飞。
    高太傅突然叹了口气，他显然已经疲惫至极。
    “从今日起，我会用尽自己毕生所学来教导你。许世欢、邓宛瑜，你们两个既然想在学业上有所成就，就要静下心来吃苦。”
    高太傅又看了看段家的两个姑娘，继续道：
    “其他的人，你们若是志不在此，我也不会强求。只要你们不影响其他学生，每日来学堂做什么都可以。”
    听完这话，段青莲与段青禾都松了一口气。她们本就不是学习的料，这几个月以来日日都过得无比煎熬。
    如今，高太傅允许她们做自己想做的事，这在女学的日子也不会太过难熬。
    至于许世欢和邓宛瑜，则被高太傅的话彻底激起了斗志。论学识，高太傅在整个万华国都数一数二，若是能得到他全力的指导，两人想要榜上有名则不算太难。
    自打这一日起，许世欢与邓宛瑜像是中邪了一样，在书院学习得不分日夜。邓夫人看到女儿这样，心疼得眼泪汪汪。
    奈何邓宛瑜实在坚持得厉害，邓夫人也只能在家备好吃食，让她在吃饭的时候可以多享受一点。
    许丞相对于女儿的这种变化却没太在意，在他眼中，许世欢读书的天赋足够，缺的就是读书的动力。
    很显然，许世欢如今已经找到了她的动力，他这个为人父的只要耐心等待便是。
    而在谨王府，却是一番截然不同的景象。
    李云峰像个疯子一样，将府中的瓷器砸得粉碎。他一边砸，一边念念有词：
    “许世欢啊许世欢，我竟是小瞧了你。为了不嫁给我，你还真是费劲心机！”
    直到天黑了，李云峰的情绪才渐渐平复下来。他唤了个下人过来，小声道：
    “派人去把温易棣给我请过来。”
    话音刚落，他又猛然想到了什么，低声嘱咐道：
    “此事，尽量不要让旁人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