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沸腾

    十几年前，荒坂集团曾挑选了一批有天赋的孤儿，作为网络黑客进入旧网，寻找其中的秘密。
    旧网之中危机四伏，这些年龄不大的孩子一个接一个的死亡，然而荒坂集团根本就不在乎。
    进入旧网是死，反抗荒坂也是死。
    剩余的孩子利用荒坂教给他们的黑客技术击杀了守卫开始逃亡。
    露西就是其中一员。
    面对荒坂守卫射来的枪林弹雨，手无寸铁的露西别无他法，只能拼命逃，拼命逃。
    露西是幸运的，她逃出了荒坂集团，逃到了荒野，又逃到了夜之城。
    虽然荒坂集团并不在意这个意外逃走的小老鼠，但曾经的恐怖记忆依旧始终笼罩着露西，让她不敢让人看见自己的深潜接口，恐惧深潜，恐惧荒坂。
    哪怕到了夜之城，露西也还是觉得不安全。
    露西知道，对于荒坂这种超级集团来说，地球上的任何地方都称不上安全，所以当她抬头仰望天空，夜空中那颗人类尚且无法长时间生存的皎洁月亮，就成为了露西的梦想。
    或者说，曾经的梦想。
    露西现在有了大卫，她已经不再害怕荒坂，她只希望大卫能够活下去，但是关心则乱，露西还是中了法拉第的圈套。
    从露西的脑中，荒坂知道了大卫是田中选定的义体金刚实验体的资料，也知道了是露西一直在暗杀他们的黑客。
    在法拉第的帮助下，一个阴谋就此形成。
    ……
    城外的荒原上，大卫的团队全员出动，琦微、瑞贝卡与司机法尔科隐藏在高处等待。
    大卫在通讯器中呼叫露西，但是没人接听。
    露西已经失踪一天了，大卫很担心她，但是眼前的情况容不得他分神。
    地平线的远端，荒坂集团的车队犹如一群沉默的黑色狮群缓缓驶来。
    被雇佣的大量炮灰立即出动，吸引荒坂集团的火力，分散他们的人手。
    大量子弹打在荒坂的防弹车队上，形成无意义的跳弹，反倒是荒坂方面的一次火力覆盖，就让大量炮灰成了真正的炮灰。
    四散奔逃的炮灰，让负责追杀的荒坂车队开始分散。
    这个时候，大卫等人出手了。
    车底弹射出的钢索让运载卡车翻滚着跌落悬崖，大卫等人从后面打开车门，看到了车内装载着的义体金刚。
    这时，军用科技的大批军队赶到，将大卫等人堵在了防弹的运载卡车里。
    就在这时，大卫接到了“露西”打来的电话。
    “露西”让他装上义体金刚。
    大卫有些犹豫，露西已经失踪了一天一夜，此时又恰巧在这种紧要关头打来电话，这一切是否太过巧合。
    大卫更加担心，以他现在的精神状态，一旦装上了义体金刚，会不会陷入疯狂，反过来害死他的同伴。
    但“露西”说的没错，现在的他唯有装上义体金刚，才能继续保护他的团队，实现曼恩的梦想。
    犹豫之间，“露西”说出了一句至关重要的话，正是这句话，让大卫下定了决心。
    【我相信你，大卫。】
    大卫想起了曼恩和多莉欧死亡的那个夜晚，他和露西也是这样相互鼓励着。
    那天晚上，露西完成了深潜。
    如果自己当时能再努力一点，曼恩和多莉欧是不是就不用死。
    【之前装上了不属于自己的义体，可是被曼恩胖揍了一顿。】
    当年大卫装上了属于曼恩的斯安威斯坦，开启了自己的新生活，现在他又装上了荒坂集团的义体金刚，不知道未来将会变成什么样。
    在瑞贝卡的反对声中，大卫装上了义体金刚。
    在场的众人中，只有瑞贝卡反应强烈，因为她知道，大卫装载义体金刚，必死无疑。
    大卫其实也知道，但他怕的不是死，而是无法拯救自己的伙伴。
    另一边，露西趁法拉第不注意逃了出去，还没脱离危险就赶快告诉大卫不要装载义体金刚，这一切都是圈套，但是为时已晚。
    大卫已经装上了义体金刚，而露西也再一次被法拉第装在她身上的保险装置击倒。
    胜利似乎已经近在眼前。
    法拉第把露西踩在脚下，在通讯中嘲讽大卫。
    在他的预想中，大卫会跟军用科技的人两败俱伤，然后乖乖成为荒坂集团的实验体。
    但是法拉第小看了大卫。
    这个可以为了别人不顾一切的男人，自然也可以为了露西不顾一切。
    义体金刚是荒坂集团的最新研究成果，其上甚至装载了重力操控系统，配合大卫身上的斯安威斯坦。
    军用科技的人在大卫面前，没有一合之敌。
    大卫一个人，干掉了一整支军队。
    代价，仅仅是两管免疫抑制剂。
    回城的路上，荒坂、黑帮、警方、暴恐机动队……
    所有人都在沿途阻击大卫，但他还是带着瑞贝卡和法尔科冲了回去。
    背叛了大卫和露西的琦微，也遭遇到了法拉第的背叛。
    在生命的最后时光中，琦微把她留在露西身上定位器的坐标发给了司机法尔科。
    弥留之际的琦微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但她并不后悔。
    不要相信其他人。
    这句话是她教给露西的。
    琦微背叛了露西，自己也同样遭到了法拉第的背叛。
    琦微不怕死，反正就算不在今天，也总在某一天的，只是在生命的最后关头，她还是希望露西能够活下去，希望法拉第也能尝到被人背叛滋味。
    坐标显示露西的地方不在别处，那是一个大卫很熟悉的地方。
    荒坂大楼，俗称“荒坂塔”。
    荒坂塔的顶端，大卫驾驭着义体金刚站在这里，俯瞰着整个城市。
    【站在荒坂塔的顶端】
    这曾是大卫母亲对他的期许，现在却被大卫以这样一种方式实现了。
    在杀回城内的多方阻击下，大卫的精神也在战斗中越来越不稳定，免疫抑制剂的作用也越来越弱。
    大卫开始分不清幻想与现实。
    瑞贝卡当面，大卫却喊出了妈妈，说自己一定会出人头地。
    从那时起，瑞贝卡就明白，自己得不到大卫，也无法阻拦这个男人了。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瑞贝卡明白，现在只有露西才能唤回大卫的最后一丝理智。
    大卫已经来到荒坂塔的顶端，荒坂集团的指挥层却让暴恐机动队全部撤退。
    因为那个男人要出手了。
    那个镇压了无数传奇的传奇，荒坂集团的最高武力：
    【亚当重锤】
    法拉第与荒坂的交接现场。
    大卫注射下最后一管免疫抑制剂，驾驭着义体金刚突然闯入，用重力压爆了法拉第的一条腿，从万军丛中救出了露西。
    法拉第有不少钱，所以很自然的，他是创伤应对小组的白金会员。
    他断了一条腿，创伤应对小组立即赶到。
    这一幕，深深刺激到了大卫。
    母亲车祸重伤倒在地上，创伤应对小组却对她视而不见的画面不断在大卫的脑中闪回，这让大卫脑中的理智之弦彻底崩断。
    大卫，大开杀戒。
    一片鲜血与残骸的地狱之景中，亚当重锤信步走出。
    【斯安威斯坦？】
    【小孩子的玩具罢了。】
    大卫的义体金刚是荒坂集团的最新研究成果，但亚当重锤全身都是荒坂科技的结晶。
    大卫有斯安威斯坦，亚当重锤有，大卫没有的，亚当重锤也有。
    这个除了脑与一部分脊髓之外，全身高度义体化的男人，却是有看不起大卫的资格。
    第一次，大卫的斯安威斯坦和义体金刚被拦住了。
    亚当重锤一拳，就把大卫打出了荒坂塔之外。
    皎洁的满月照耀下，大卫怀抱着露西从高空跌落，在露西的呼唤声与倾情一吻中，被义体医生认为会完全疯狂的大卫，竟然重新恢复了理智。
    对于大卫会装上义体金刚，露西早有预料。
    因为大卫就是这样的人，这样会为了他人不顾一切的人。
    大卫说，只有这样，我才能在这个城市里保护你。
    在注入最后一管免疫抑制剂前，大卫曾对自己说，反正我也已经什么都不剩了。
    大卫自知命不久矣，用他所剩不多的生命换取露西的生命。
    大卫认为是赚的。
    他没法完成母亲的遗愿出人头地，没法答应露西的愿望，陪在她身边不要死。
    所以大卫只能拼命完成一些很表面的愿望。
    比如：站在荒坂塔的顶端。
    比如：去月球。
    大卫救回了露西，一切似乎峰回路转，除了正追在大卫身后的亚当重锤。
    瑞贝卡看着露西这个情敌也释然了，她对露西说道：
    【很高兴你没事，大卫会高兴的。】
    这时亚当重锤从天而降，瑞贝卡抬枪射击，但打出去的所有子弹都没能射穿亚当重锤的金属皮肤。
    瑞贝卡被亚当重锤砸碎了半边身子，当场毙命。
    直到最后一刻，瑞贝卡都没有后退一步。
    这就是瑞贝卡，那个可以为了重要的人不顾一切的小疯子。
    一如为了皮拉复仇，不顾危险向前冲锋的那个她。
    法尔科开车带着露西逃走，大卫已经付过他报酬了。
    车费是三枚子弹和两枚弹壳。
    大卫则留下来独自面对亚当重锤，结局早已注定。
    义体金刚的装甲四肢部分固然坚不可摧，但大卫的四肢连接处依旧脆弱，他的躯干和大脑依旧是人类的血肉之躯，比不得亚当重锤高度义体的钢铁之躯。
    短暂地适应了义体金刚的重力操控之后，亚当重锤轻易地就将大卫拆了个七零八落。
    在死亡的最后一刻，大卫的脸上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一声枪响，终结了大卫·马丁内斯，这位夜之城最年轻的传奇。
    享年17岁。
    几个月后，露西一个人乘坐旅行火箭登上了月球。
    这里跟露西的月球超梦很像，只是这一次，她的身边不再有那个傻里傻气的男孩。
    大卫为了露西而死，露西也不会辜负大卫的牺牲。
    哪怕她此时已经对月球没兴趣了，但露西还是登上了月球，完成了大卫最后的心愿。
    【让露西去月球。】
    【只是对不起，不能陪你一起去了。】
    露西仰起头看向有些刺眼的太阳，似乎又看到了大卫曾经笑脸。
    全剧终！
    沉默。
    压抑。
    然后所有玩家都沸腾了。
    《赛博朋克·边缘行者》的故事很短，几个小时的剧集中塑造了众多栩栩如生的人物。
    因此才让所有看过的人感到意难平。
    尤其是故事的结尾。
    瑞贝卡的死亡让无数人感到痛心。
    这个动不动就开枪的小疯子，这个只关注大卫一个人的女孩，这个只要你走进了她的心里，她就会为你拼命的孩子。
    她的死亡，令无数观众压抑而痛苦。
    露西最后独自登上月球，大卫曾经的笑脸划过眼前。
    配合着电音神曲《I  Really  Want  To  Stay  At  Your  House  》的响起，更是将观众心中的伤疤再度翻出来，在阳光下赤裸裸的暴晒。
    更重要的是，这只是个动漫，不是游戏世界。
    任凭玩家憋了一肚子气，却只能憋在心里，无处发泄。
    这时，所有看完《赛博朋克·边缘行者》的玩家眼前都出现了一个任务：
    【占领银星，开放《赛博朋克·边缘行者》游戏世界。】
    瞬息之间，全网都沸腾了。
    这时玩家们才想起来。
    对啊，动漫是有原型的，那里似乎也有一个夜城，也有一个荒坂集团。
    动漫中无论是曼恩、多莉欧，还是最后的瑞贝卡和大卫，他们的悲剧都不是个人的悲剧，而是在那个腐朽社会下的必然结果。
    也就是说只要银星联合集团存在一天，这样的悲剧可能每时每刻都在发生。
    憋了一肚子气的玩家顿时有了一个发泄目标。
    荒坂集团、银星联合集团，你给老子洗干净了等着。
    不就是他亚当重锤吗？
    今天我不把他打的满脸桃花开，他就不知道桃花为什么这样红！
    不用其他玩家催促。
    正在银星上的玩家同仇敌忾，全都爆发出了最强的战斗力，杀向各自所在城市。
    超级集团？
    杀！
    黑帮？
    杀！
    暴恐机动队？
    杀！
    创伤应对小组？
    杀杀杀！
    满心杀意的玩家用上了最残酷的魔道手段，只求尽快摧毁这个腐朽的世界。
    至于同理心？
    老子是人类，跟这些外星人就不是一个种！
    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阻止我净化整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