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文明之劫

    “主人，您的爱心便当做好啦，需要为您施加魔法吗？”
    “哦，你加。”
    “哔哩吧啦，轰轰~”
    “等等，它不会炸吧？”
    章加友收回目光，看向桌前的粗壮女仆。
    她被噎到了，沉默几秒后，强颜欢笑：“如果您需要的话。”
    他反应过来，挠了挠头：“不好意思，我没有恶意，只是下意识反应。”
    泷口伦子微微摇头，询问道：“主人要点歌么，或是让我跳个舞蹈？”
    “这个，就不用了，我这个人比较喜欢安静。”
    “那么打扰了，主人请用餐。”
    章加友看着她的失望表情，竟是有种负罪感从心头升起。
    他目送了一瞬，机械的开吃，两眼直瞪瞪的望着不远处的温婉女子。
    「长相普通又如何，优秀的言行更能打动顾客。而这，都是老板娘的功劳吧？」
    「能力杰出，气质完美，身材丰满，五官柔和。只是太太你的发型是不是……」
    轰隆一声，伴随着强烈的震感，眼前的一切宛如积木，零散而起。
    餐桌、手办、柜橱、舞台、粗壮女仆、温婉女店长……重重的撞在了天花板上。
    至少十数人，痛呼声却仅有一道，就在他半米前的头顶上。
    嘎吱，噼啪……
    章加友隐约听到了骨头的扭曲声和炸响声。
    部分的受害者受到锐物压砸，嫣红的鲜血喷涌而出，同样紧贴着天花板落不下来。
    他就坐在门口，失魂般定住。此时仰着脑袋，后背上落满了碎裂的玻璃渣和木屑。
    咔，咔嚓嚓……
    近在咫尺的血肉绘板突然开裂，乱七八糟的妆点素材在莫名的吸力之下争先恐后。
    哗啦啦……
    整个天花板扭曲崩解，妆点素材们不需要再拥挤了，一窝蜂的冲进了上一个楼层。
    “侧马尾，果然是死亡发型。”
    章加友茫然自语了一句，软绵无力的身体仿佛被打了兴奋剂，发疯一般夺门而出。
    「指令三：别让章加友死了，尽可能低调。」
    他自以为是女仆咖啡厅的唯一幸存者，却不知道身边始终隐匿着一只浮空的恶魔。
    刚冲出一楼，身后的大厦直接拦腰而断，由女仆咖啡厅的那一层作为分离点。
    匆匆一扫，附近的高楼大厦已成废墟，残垣断壁中的偌大阴影令章加友瞩目。
    蓝天骄阳下，一颗色彩斑驳的陨石缓缓转动，周围的旋转力场中漂浮物无数。
    “大家不要慌，都跟紧我！”
    一名青年巡警引领众人，“头顶的吸力分布并不均匀，力度的大小也……啊！”
    惨呼声迅速远去，连同他脚下的一大块地皮。
    “还有警察官么，快快快啊，赶紧去前头带路啊！”
    “别喊了，附近就这一个站了出来，其他的要么跑了，要么已经死了。”
    “各位前辈，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头顶那个应该是火影忍者里的地爆天星吧？”
    马路上又多了一个深坑，聚堆的幸存者们分流绕行。
    章加友快跑几步，混入了右侧的人群。
    前进的道路与他来时的一样，远远可见秋叶原站的部分残骸。
    “幸运女神对我掀开了裙角啊，这一路走来没有一人被吸走，而另一边……”
    “快看，那边有几个警察官！”
    “还真是啊，谁喊一声叫住他们，运气这东西毕竟时好时坏，不能尽信。”
    过多的喁喁私语，令前方的三名警察官先后察觉。
    “别过来，罪魁祸首可能在这边……啊。”
    平头的中年男子话没说完，突然像是坐了火箭，升空而起。
    “支援？这是送死啊，老子不玩了！！”
    第三个警察官转身就跑，可还没跑出多远，前进的方向变成了头顶。
    半空中的黑点点密密麻麻，众人看着他迅速消失在其中，一时无声。
    跑在第二个的警察官是一名女性，同样肩挂着手电筒，腰挎着对讲机与转轮手枪。
    唯一多出来的是手里拎着的喇叭：“榎本幸二，你……”
    咻——
    无穷的吸力忽然从前方传来，女警官与章加友所在的人群直接被裹进了怪风之中。
    眨眼间的功夫，众人伴随着惨呼与碰撞杂音，穿越无数障碍，跌落在一座深坑前。
    坑中央有一根细长的立柱，顶部有一圈完好无损的马路。
    榎本幸二背对众人，双手合十：“我记得你的声音，你说我宅男，说我恶心。”
    他将坑底和坑外的警察官尸体送上天空，头也不回。
    “天上的石球是你弄……呃！”
    今井有咲被压趴在坑沿，呼吸有些困难。
    “但在两天前，你帮拦下了几个不良。当时我有多感激，现在就有多痛恨。”
    榎本幸二双手交握，缓缓转身，“维护秩序之人，如今是我的敌人，数量必须削减！”
    “老子让你拥抱善意，痛击恶意，而不是痛击善意，拥抱恶意！”
    章加友几经犹豫，最后还是忍不住走了出来：“你内心的渴望，就是模仿佩恩？”
    “大叔，我当时可是问了您的，您对此表示赞同。”
    榎本幸二嬉笑一声，继续说道：“虽说问的是神罗天征，现在使用的是地爆天星。”
    章加友眉头紧皱：“我不明白，你现在这么强，有什么诉求完全可以讲出……”
    “没用的！”榎本幸二出声打断。
    “我给自己的定位是「文明之劫」，目标是让文明倒退几步，跟那些人天然对立。”
    “你说我模仿，模仿就模仿吧。佩恩追求世界和平，我追求的是那份遗失的温馨。”
    “科技进步，物资丰裕，人们不需要再抱团取暖，于是丢掉了热诚，冷漠了起来。”
    看着一脸感伤的少年，章加友盘膝而坐。
    “以偏概全要不得，大环境的改变涉及到方方面面。”
    「老子又不是老淼，哪擅长开解人……不，要是他就直接冲上去揍人……送人头了。」
    措辞半天，他干巴巴的补充道：“你应该多出去走走、看看，总能找到解决的方……”
    砰！
    今井有咲忽然开枪，趁着榎本幸二沉浸在回忆之中不可自拔的时候。
    “天真。”
    榎本幸二抬头，看着停滞在几米外仍在旋转的子弹，表情淡漠。
    “冒犯神之威严，死！”
    一手擎天，用以维持「地爆天星」，另一只手则掌心向前，缓缓伸出。
    “不要！”
    章加友下意识开口，下意识将今井有咲压在身下。
    其实，因为少年的攻击太慢，他完全可以在中途放弃。
    但就跟曾经几次一样。
    面对持刀小偷和人多势众的人贩子时挺身而出，没有放弃，只因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
    “万象天引！”
    榎本幸二抿了抿唇，直接将随手一击增幅至目前状态的全力爆发。
    哗啦啦啦……
    被迫停留的避难者们，早早并远远的避开了他掌心所面对的方向。
    此时见他发招，也顾不得再远离点就会被吸到天上了，连滚带爬。
    “啊——”
    倒霉蛋有三个，向着两侧闪避的距离太远，原地飞升。
    榎本幸二面部充血，浑身迸出来青筋，技能的锁定目标仍是不动。
    “果然，你是我的同类。你用恶魔之力对我强化一番，是想推我出来当作靶子。”
    他双手交叉竖在胸前，“不，你也只是另一个靶子。你说你那时的情况跟我一样……”
    不可置信的章加友回过神来，出言打断：“别扯淡了，那个一样指的是心境！你……”
    “我没有瞎讲！”榎本幸二同样打断。
    他确信不疑：“赐予力量和心灵救赎并不冲突，他要么是恶魔，要么拥有恶魔之力！”
    “那都多少年前的事了，绝对不可能！”章加友同样确信不疑。
    “他只是帮我走出心灵阴霾和彷徨，而恶魔……”
    他想了想，取下腰间挂着的钥匙扣。
    其模样是Q版恶魔，通体漆黑，头顶与背后皆有蝠翼装饰，怀抱一杆顶端爱心的叉子。
    这是临行前刚收到的情侣定制款。
    他随身携带的小恶魔，对应着恶魔小性子的张紫欣。
    张紫欣随身携带的小天使，则对应着女友口中，竟拥有着天使大情怀的男友：章加友。
    「紫欣是超凡者的话，那她的一身无解蛮力就说得通了。而这钥匙扣其实是护身符？」
    榎本幸二趁他出神，冷不丁的使出万象天引。
    这次的威力远超刚才，为此他甚至放开了一瞬间对于地爆天星的操控，使其下坠不少。
    时刻关注的今井有咲捕获到战机。
    她果断将酝酿许久的附魔之力注入子弹，发射出去。
    她亲眼目睹太多的市民与同僚惨状，恍惚之间，感觉心中莫名冒出一团火焰熊熊燃烧。
    直到刚才，在可能十死无生的情况下，仍然决定冒险支援后，瞬间觉醒了「御」之力。
    这一击灌注了今井有咲的所有力量与必杀的信念，此时只能瘫坐在地，默默等待反馈。
    “原来如此。”
    榎本幸二屈指一弹，直接将附魔子弹击得粉碎。
    他握紧到手的钥匙扣，确信不疑：“你们的目标，是让我这靶子刺激更多人觉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