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1 踽踽独行

    张澜有些不耐烦地朝我吼道。
    别看张澜表面上斯斯文文的，背地里的心思比谁都黑。
    没有两把刷子，他能在这里成为十三太保的老大？
    然而我并没有理会张澜，因为我要找的人，是樊老大。
    “樊老大，当不当你的副手，我觉得都无所谓，我在乎的是，你答应过我的那些事情。”
    “我的仇......”
    我无比认真地朝着樊哈问道。
    留在这个地方，加入他们，唯一支撑我心中的信念就是报仇！
    如果跟着樊哈不能报仇，那么我肯定退出了这所谓的袍衣会。
    樊哈皱了皱眉头，显得很为难的样子。
    他看向了我：“沈墨，你现在叫沈墨，不叫苟旦了！”
    “你能安安稳稳地生活在山城，也都是因为我们袍衣会。”
    “所以这样算起来，你还欠我们的......”
    樊哈竟然开始跟我算起了账来。
    我的心里有股火气，但却不能表现出来，因为樊哈不但瞒着周正救下了我一命，还把我身上最重要的东西给拿走了。
    那个账本！
    现在账本在樊哈的手里，所以我不能随便跟他翻脸。
    于是我连忙客气地回答道：“是，我沈墨无时无刻都记得，我欠你樊老大，欠咱们袍衣会的，不过当初你可说好的，要帮我报仇......”
    一旁，听了半天的张澜似乎听出了我们的谈话内容。
    他当然是向着樊哈了，于是就想打法我走。
    “啧！”
    “我说沈墨，你有完没完啊？樊老大不是说了吗，你欠我们袍衣会的。”
    “你都欠我们了，还想逼我们给你办事？”
    “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赶紧滚！”
    此刻，我像条被驯化的野犬，低着脑袋，规规矩矩地站在樊哈面前，还被张澜用尖酸刻薄的语气讽刺谩骂着，而我，却不能还一句嘴。
    我知道，对于樊哈来说，我已经失去了主动权。
    没有资格去命令他做事了。
    而且刚才张澜说我的那些酸溜溜的话语，樊哈也没有阻止，说明他的心里也是这么看待我的。
    好——
    很好——
    这个社会，谁都靠不住啊！
    想要杀回蓉城，看来还得依靠我自己啊！
    ......
    走出翰林茶馆，门口的林啸正兴奋地等待着我。
    “沈总，你在里面一定很风光吧，毕竟你是樊老大的副手，职位比所有的十三太保都高！”
    林啸满脸的羡慕，都是对权力的渴望。
    我冷淡地看着他。
    “如果你是因为，我是樊哈的副手才跟着我的话，那么你现在可以离开了。”
    我的话，仿佛给林啸的脑袋上浇下了一盆凉水。
    他张大嘴巴愣住了。
    “沈总，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吗？”
    林啸又可怜巴巴地求着我追问。
    我严厉地看向他：“并不是，从今天开始，我不再是樊哈的副手了，我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十三太保之一，我会接替马蝎的位置，管理烟食楼。”
    林啸当初跟着我，就是看中了，我是樊哈的副手这个权力极大的职位。
    如今，我被削弱的权力，他离开我，我也不怪他。
    林啸还是个耿直的人，替我做事这段时间里，也算是尽心尽力了。
    我还记得他被歪嘴的人拿着刀四处追赶的样子。
    不等林啸消化我说的内容，我便没再等他，独自朝着路边走去。
    路边，其余的十三太保们，都有司机专门接送，而且接送的车，都不便宜，看上去风风光光，排面拉满了。
    只要我这个十三太保，是一个人孤零零地走在路上，这也导致了其他的十三太保再一次对我发出了嘲笑。
    “小十二，怎么连车也买不起一辆啊？”
    “死了爹，就做不成富二代了，出来混，不还得靠实力吗？”
    “蓉城有蓉城的规矩，咱们山城也有山城的规矩，山城的规矩就是能力至上！”
    “有能力的，坐豪车，没能力的，走路！”
    “哈哈哈哈——”
    听着一路的嘲笑声，我自动屏蔽着他们的声音。
    我知道，这些人，都是些宵小之辈。
    只会在我落寞的时候嘲笑我。
    同样，当我哪一天发达了，他们也会摇着尾巴对我各种殷勤。
    人和人的关系，永远只有强和弱。
    弱小的，依附强大的。
    强大的，操控弱小的。
    在樊哈眼里，我已经没多少价值了，给我一个十三太保当当，已经算他对得起我了。
    还谈什么报仇？
    把我的账本攥在手里，多一件牵制别人的宝贝，难道不好吗？
    为什么要着急用掉呢？
    刚才想不通的问题，此刻，听着周围的流言蜚语，我瞬间就想明白了。
    说吧，都说吧！
    说我的不是，说我的坏话，说我无能，说我靠关系......
    我知道怎么变强，我知道怎么赚钱，我知道怎么反败为胜。
    刚来山城的时候，我只剩半条命了，可是现在，我拥有了许多。
    等下次见面的时候，我会让这群庸俗之辈看看。
    我沈墨，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沈总！”
    身后，林啸急忙朝我追赶而来。
    他喘着气，表情很着急。
    我冷漠地看着他。
    在我眼里，此刻的林啸，跟周围那些嘲讽我的人，没有什么区别。
    “你还追上来干什么？”
    我朝林啸反问道。
    林啸指了指他那辆不是很昂贵的马自达。
    那辆马自达，在周围的一众豪车比较下，显得无比廉价，无比渺小。
    就像，此刻的我一样。
    “沈总，你都不嫌弃我的车，我怎么会嫌弃你的职位小呢？”
    林啸单纯的眼神里，满是真诚。
    “走吧，跟我上车，现在你被这些大佬瞧不起，我知道，将来您一定能东山再起！”
    林啸拉着我，朝着他的那辆旧旧的马自达走去。
    回去的路上，我的心，竟感受到了一股暖流。
    孤独太久了，我都忘记有人在乎我，是种什么感受了......
    “林啸，你完全可以继续回到樊老大身边，为什么还要继续跟着我？”
    车上，我望着驾驶位置的林啸，真心实意地朝他问出了这个问题。
    林啸也沉默了一下，然后朝我说道。
    “因为......你帮农民工，你不欺负他们。”
    “我爸，也是一个民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