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9 沉默

    我最讨厌的一句话就是，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因为吃尽苦头的人，是不会觉得“大任”会降临在自己头上。
    “所以......你拿不出证据是么......”
    我的沉默，震耳欲聋。
    “陈阳，你会怎么收拾苟旦呢？”
    雅纯抬头看向陈阳，脸上不带一丝感情。
    像丢一件垃圾似的，丢给了陈阳。
    陈阳奸笑起来：“那我花样儿可多了。”
    “他不是说自己是卧底吗，我把他抓到沈临风面前，给他泼脏水，让他稳稳当当地做一个卧底！”
    “然后我再弄死陈霏阳，我也好上位，说不定还能做一回沈临风的儿子呢。”
    陈阳，你的心可真歹毒。
    拿我跟陈霏阳当垫脚石吗？
    “不行！绝对不行，姐姐，把苟旦交给我，我要报仇！”
    雅洁歇斯底里地喊了起来。
    她的性格，出现了很大的变化，这种变化从内到外。
    从心里，到表里。
    所以她染了绿发，化着朋克妆容，看起来像个酒吧里的叛逆少女。
    跟之前的形象，差距很大很大。
    我越是看着她这个样子，我的心里就越愧疚。
    当一个人信念崩塌时，要么死，要么变。
    雅洁没死，而是选择了变通。
    变成了一个......为复仇活着的叛逆少女。
    “妹妹，我绝对不会让你的手里沾染血迹！”
    “苟旦已经抓到了，你看看陈阳这副样子，他会饶了苟旦吗？”
    雅纯指了指一旁奸笑的陈阳。
    陈阳已经笑得合不拢嘴了。
    他胜利了，他彻彻底底的胜利了。
    只要陈阳在陈霏阳跟沈临风面前揭开我的面具，那么我也会来上一趟优雅的缅甸之旅。
    说不定，我还会跟诗文诗念埋在同一个坑里呢。
    “姐，我想亲自动手，我想亲自了结这个，负了我心，伤了我心的狗男人。”
    雅洁咬着牙，充满恨意地看着我。
    我注意到，她的胳膊上竟然有一个显眼的纹身！
    纹的一行字：仇人——苟旦。
    原来，她对我的恨意，已经到达这个地步了吗？
    都刻在手上，甚至都刻在了心里。
    “雅洁，别跟着陈阳这种人走得太近了，他会把你们带进坑里的。”
    “呵？那你不会把我们带进坑里？”
    雅洁激动地抓起我的衣领，勒住我的脖子，她的劲儿，变大了许多。
    “你知道吗？就在这个地方，就在这里，我的纯洁，我的真心，我的爱意，全部都毁了。”
    “都是你害的，都是你！”
    热泪，从她的脸颊上滴落了下来。
    眼泪，打湿了雅洁的妆容，让她的脸，看上去跟她的心一样复杂。
    “喂喂喂，妹妹，你们两个谁都不许碰他！”
    “回去跟周大福说，苟旦我留下了，以后咱们再合作。”
    陈阳一把推开了雅洁。
    我愣了一下。
    雅洁跟雅纯，是跟着周大福在混吗？
    据我所知，周大福干的行当，也不是什么好行当。
    洗钱，开赌场，甚至还有别的违法生意。
    我连忙抬头看向雅纯跟雅洁。
    “雅纯，雅洁，你们居然在帮周大福做事？”
    “你们也在犯罪？”
    或许是当卧底留下的敏锐嗅觉，让我朝她们两个发出了这样的问题。
    或许是我见多了，像王晴和陈霏阳这种，走错了路的好人。
    我无法想象，雅洁跟雅纯两个人，将来被关在冰冷的大牢里，是副什么样的场景？
    我无法想象！
    雅纯不屑地看着我：“怎么了？卧底，你还想抓我们吗？”
    “是周总给了我们机会，不然我们两姐妹怎么会把沈临风的儿子踩在脚下呢？”
    为了报仇，至于做到这个地步吗？
    雅纯说完，就拉着自己的妹妹往门外走。
    我扭动脖子，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雅洁也扭动脖子朝我看来，我们对视了一眼。
    她那双充满迷雾的眼睛里，似乎还隐藏着什么东西。
    只是她隐藏得很深，我看不清。
    ......
    “狗蛋儿，接下来就是我们的二人时光喽。”
    陈阳，笑得像个变态，站在我面前揉搓着自己硕大的拳头。
    “来来来，对着镜头笑一个！”
    他拿着手机开始对我录像，开始准备着自己的“证据”。
    “现在，我问一个问题，你回答一句话，明白了吗？”
    陈阳朝我发问。
    我冷眼看着他，没有出声儿。
    “明白了吗？”
    陈阳的声音，突然低沉下来，瞪着我看的眼睛都冒着血丝。
    砰——
    一拳，狠狠地击打在我的脸上。
    他的拳头，是我见过的，最硬，最有力的拳头，跟子弹一样。
    我连人带板凳，感觉像飞起来一样，短暂地脱离了地板一秒，然后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老子在跟你说话呢，卧底！”
    陈阳开始恼怒了。
    很难想象这个人，十年前是一个拿着刀保护姐姐的勇敢少年。
    我张开嘴，将嘴里的血水一口吐在了陈阳的身上，并且十分鄙视地看着他。
    “你知道当卧底的第一原则是什么吗？”
    我渺视地看向陈阳。
    “那就是，绝对不会暴露自己的身份......”
    我觉得陈阳，既可笑，又可悲。
    第一，他想取代我，成为周正的线人。
    可是他居然把自己作为卧底的证据拿给了雅纯她们看。
    第二，他想混进陈霏阳的圈子，甚至要扬言当沈临风的儿子。
    可是他出卖了我，并不义气。
    两种身份，他都融入不进去。
    既不忠诚，也不义气。
    这种人，注定是会被抛弃的。
    无论是哪一种势力，都容不下他。
    “狗蛋儿，你知不知道在监狱里也有各种势力，可是我，却能混出头来，想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我懂得“出卖”！朋友，兄弟，甚至是家人，都特么的是自己的垫脚石，自己长得高，跳得远，那才是真的牛比。”
    “现在，我把这个牛比的技能交给你。”
    “出卖你的上级，说出你是怎么卧底的，收集了哪些证据，王枭的妹妹王晴，是不是你配合警方弄进去的。”
    “对着镜头告诉，我保证你没事儿。”
    陈阳对着我，大谈他的“出卖”哲学。
    可惜，他不懂我。
    因为刚才我要向雅纯证明自己是卧底的时候，完全可以出卖周正。
    但我却选择了沉默。
    因为只有沉默，才能说出我真正想说的东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