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各自体面

    群里还在热火朝天的聊着。
    许安若扫了一眼，程璇羽似乎没再说话了，几个人艾特的高中班长汪晨也没有出来发一条消息。
    将手机一放，许安若点了一根烟。
    烟雾缭绕之中，脑海里浮现出了那个总是扎着马尾、笑起来嘴角会有两个浅浅梨涡的漂亮女孩，思绪一飘就是很多很多年。
    程璇羽…
    那可是许安若一整个的青春啊！
    是的，许安若喜欢程璇羽。
    准确说是曾经喜欢过她，而且持续了很长的一段时间，贯穿了许安若整个的青春时代。
    两家人是旧相识，最早还是一个楼里门对门的邻居，所以从幼儿园到小学到中学都是同一个学校同一个班级，甚至后来上了大学也是同一个城市。
    用一个很动听的词来形容，这叫青梅竹马。
    至少在年少的许安若心中，那个马尾一甩一甩的梨涡姑娘，确确实实的是他心中的青梅。
    不开心的时候陪她通宵聊过电话。
    下雨的时候撑着伞在路口等着她。
    生病的时候半夜跑遍大半个县城买药给她。
    终于等到了高考结束志愿填报。
    许安若鼓起勇气表白。
    本以为这一切应该是如期而至自然而然，可程璇羽却拒绝了。
    严格来说那不算是拒绝，只是没答应而已，程璇羽说她暂时还不想谈恋爱，许安若觉得是自己还不够好，还不足以打动她，但机会还在。
    后来就是大学时代了。
    两人同城不同校。
    程璇羽第一次离家远门，不适应，半夜哭着给许安若打电话，许安若二话不说打车去程璇羽的学校陪着她到天亮。
    那个时候的大学生很流行去别的城市旅游，只要是程璇羽想去的地方，许安若就会买好车票做好攻略安排好一切，回来后还会将车票小心翼翼的保存着。
    当然，程璇羽也不是没有任何反馈。
    她会每天跟许安若分享自己遇见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又见到什么有趣的人。
    也经常来许安若的学校，见过许安若的室友，在众人起哄老许好福气的时候红着俏脸不去解释澄清。
    跟着室友学织毛线，给许安若送过围巾。
    也会在许安若生病的时候，一声不吭的跑过来买饭喂药的照顾。
    什么都好，两个人真的就像是情侣一样，可是许安若几次表白想要确定关系的时候，得到了都是差不多的答复。
    还没准备好，暂时还不想谈，总觉得还是差点什么……诸如此类。
    那个时候和现在不一样，舔狗这个词还没有冒出来，当时仍叫做深情，友情之上恋爱未满也没被人间清醒过，依然是一句很暧昧动人的话。
    许安若也得觉得这一切都只是她的考验。
    程璇羽也说过太容易得到的事情总是会不被珍惜。
    可直到大四上的时候，程璇羽突然就恋爱了，和一个许安若从来没见过的同校研二师兄在一起官宣了。
    当时许安若直接懵了啊！
    只是向来理性的他，没问什么，也没闹什么。
    高中死党胖子连夜从别省过来，陪着许安若喝了一场大酒，骂了一句操蛋的青春，然后心里就当那个人死了！
    啊，对，许安若还记得当时在笔记本写了一句贼矫情贼能自我感动的话，叫什么“心里有座坟，葬着未亡人”。
    不过许安若从来没怪过程璇羽。
    当年喜欢的时候，舍不得。
    后来看开的时候，犯不着。
    当年的深情，后来的舔狗，说来说去都是一个男孩青春岁月里头求而不得的遗憾故事而已，睚眦欲裂地骂自己瞎了眼喂了狗的也真没必要，成年人的世界里头，一别两宽，才能各自体面。
    当然，绿茶渣女什么的也不能套到程璇羽的身上。
    许安若依旧是觉得程璇羽是个好姑娘。
    好几年后许安若偶然看到一句话倒是很能恰切的形容当年的她，是这么说的…
    她没那么的喜欢你，却又不想失去你，只是后来她有了更好的选择，选了那个更好了，无可厚非，仅此而已。
    后来许安若有不甘心的去了解过那位师兄，发现也是挺优秀的一个人。
    良好的出身，不错的教养，同系师兄过来人的高位者身份，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客观优势。
    相比之下，从小镇县城走出来的、太轻易就付出一切让很多东西变得廉价的许安若，在那个时候输了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
    时间也没有证明什么或者惩罚了谁。
    许安若事业蒸蒸日上，成了沪上创投圈里头最闪耀惹眼的新贵，前途无量。
    程璇羽也马上就要步入婚姻殿堂，那位师兄或许不能像许安若现在这样的有钱有地位，但也能提供富足的生活和付出全部的爱。
    而这，就是各自体面！
    相反，如果现在的程璇羽过得不好，或者后悔了当年的选择，甚至知道许安若现在发展就跑过来不要脸的勾搭啥的，那许安若才觉得自己当年是真的瞎了眼喂了狗！
    其实许安若这些年来唯一的感触就是遗憾。
    倒不是遗憾没能和程璇羽走到最后修成正果，而是遗憾自己一整个的、最好的青春时代，在撇去程璇羽之后就一无所有了。
    等真正走出那段阴影，许安若试着重新审视自我的时候，他才恍然大悟。
    程璇羽是他的整个青春，而自己呢，又何尝不是别人的青春呢？
    当年的枞湖一中，程璇羽是公认的校花不假，其实后来女生私下里评的校草排名，许安若也是群众基础深厚，稳居前三。
    除去高考考了整个文科班第二名如愿以偿进了985高校之外，一米八六的身高，阳光俊朗的脸，篮球也打得很好，不太富裕但父母温和通情晓理的原生家庭所赋予的良好教养和生性温良。
    甚至一直追求程璇羽时的那份专情，在那个还没把深情当成舔狗的时代，依旧是很多女生眼中的闪光点。
    青春时代的许安若啊，其实也一直在熠熠生辉着呢！
    只是这些东西就和他抽屉里蒙灰的那些收到的情书一样，被青春时代有些失去自我的许安若全都忽视了。
    等后来许安若明白这些的时候，他已经离开校园了。
    而步入社会进入真正成年人的世界再谈这些，就像是你长大了之后再去吃小时候吃过的那些美味惊艳的食物一样，很傻，也索然无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