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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八章 老熟人

时间:2024-01-07作者:香梨

    大梁山多水少,一路难行,但因为姜卿意知道越修离就在身边,倒也不过分焦急,一路游山玩水,从入夏走到秋初,总算是到了大梁的国都。
    大梁是比大晋拥有更大的国土,更彪悍的兵马,就连国都的风格,都更粗犷,不似大晋秀美温婉。
    路上人流如织,姜卿意的马车在国都外就得缴纳一定的入城金才能进去。
    “小姐,这里进国都,没有国都的身份,这队伍起码得排到明日去。”
    常贵打听了过来道。
    谢景看了眼老长老长的队伍,牙酸的啧了声,“我还是第一次见百姓进国都,不但要交银子,还得在外头挨一夜冻的。”
    前头有挑货的老汉闻言,哈哈笑了声,“如今天气暖和,倒还好,赶上寒冬腊月,那才是难捱啊。”
    “朝廷不管吗?”
    “管啊。”
    老汉脸上浮现敬仰之色,“国师会让道长来为我们讲道,陛下更会劝诫百姓暂时不要入城,以免百姓活活冻死。”
    “那你们还进城做什么?”
    “当然是为了生计呀。”
    后头的一位威武的大汉接了话,顺势亮了亮身上的肌肉,“不赶在大雪封路前,多攒些银钱和粮食,这大冬天怎么过?”
    “咱们住国都附近的还好,不在国都附近的,连这个机会都没有哦。”
    老汉呵呵说着。
    看他们的神色,对朝廷半点抱怨也没有。
    姜卿意沉默了,一路走来,大梁百姓处境艰难,也不是说他们不事生产
    ,但大梁山多水少,每年都有大灾,用越修离的话来说,便是这大梁皇帝和国师,除了用教义控制百姓,以及到处打仗掠夺小国资源,根本没想过解决大梁百姓的问题。
    譬如山地不好种粮食,朝廷也可以去找寻适宜在山上种植、养殖的作物或牲畜。
    年年都有水灾旱灾,蝗灾虫灾,那边想办法去治理,去解决。
    而不是遇上灾年,便来一场盛大的祭天祈福。
    再不然,就是如这老汉说的一样,冬天百姓要冻死了,大梁皇帝的仁慈,便是来劝他们回去以免冻死,丝毫不管他们回去是不是要饿死。
    而百姓还深深感激着他。
    “大梁的扶尘国师,的确有些本事。”
    越修离讽刺一声。
    姜卿意早已经习惯他魂魄离体后谁都刺一句的风格,跟一侧桑榆道,“我记得我们有大梁国都内的身份。”
    谢景,“有吗?”
    桑榆想起当初跟随大梁使团去大晋、却一心想着砍了国舅魏令脑袋的骆信,从包袱底下翻出了骆信的赠礼——骆家旁支小姐的身份,以及一张房契。
    “常贵,拿去前头吧。”
    姜卿意几人离队,很快通过了身份检查,被放入城。
    穿过黑色巍峨的城墙,进入里面,才更深的感觉这里头建筑的粗野,犹如一只张着深渊巨口的猛兽,随时要将进来的人吞噬。
    街上行人摩肩擦踵,俱是行色匆匆,神色防备,骆信给的地址还是常贵花了十个铜板才问
    出来的路。
    “不应该呀,大梁不是信教么,怎么这么冷漠。”
    “我也觉得奇怪。”
    “先去安置,一会儿出来转转,总能知道的。”
    姜卿意想到大梁都城内还有熟人,唇角弯了弯,先离开了。
    本以为骆信只是客套一番,留的房契不会太好,到了才见是处十分雅致的小院,虽然不大,四四方方几间厢房,却门亭廊桥,样样俱全。
    正好主屋被一小片池塘和竹子掩映隔开,众人一致给了姜卿意住。
    桑榆选了不远处的二层小楼。
    谢景和常贵便各挑了靠近大门口位置的厢房,也好做保护。
    各自回屋安置,常贵又麻利的去牙行领了几个手脚利落嘴巴严实的粗实下人来,等收拾好,正好天黑。
    姜卿意正要出门,就见越修离又要一跃消失,飞快的一把抓住他的尾巴,将它摁在怀里。
    “衍之哥哥,咱们不是商量好了,下次离开,一定要好好说清楚么?”
    姜卿意从他的头一路摸到他的尾巴。
    越修离耳根烫的厉害。
    虽然十分不满,却不得不屈服在这女人的淫威之下!
    “我感应到了跟梁紫衣金簪一样的东西,过去看看。”
    反正他一只猫,出现在任何地方都不会有人起疑。
    姜卿意慢吞吞‘哦’了一声,“那下次,衍之哥哥会记得提前告诉我吗?”
    “你休要得寸进尺!”
    越修离生气的瞪她,对上她那双黝黑的只有关切的眸子,冷哼,“朕说了会告诉,
    就不会耍赖!”
    姜卿意绽开笑容,温柔的揉揉他的脑袋,“那你去吧,注意安全。”
    越修离的心情很复杂。
    有那样年少的经历,他无法让自己全心全意去相信某人,更别说从某人身上获得某种感情上的慰藉了。
    可姜卿意,总是像一碰耀眼又不会灼烫人的阳光,熨帖的填补他心上的空隙。
    越修离跳上窗台,离开前,回头看她,眼含讥嘲,“姜卿意,你真的了解朕吗,或者说,你真的了解,你所爱的那个男人吗?”
    他有多少的阴暗,多少的卑劣,多少的残忍,都藏在你看不见的地方。
    他是真的嗜杀。
    他上战场,当别人在恐惧、在哭喊、在绝望之时,他的血液里甚至会发出一种愉悦的颤栗,那是对杀戮的偏爱。
    他很清楚,他跟正常人是不一样的,所以他才能伪装成一个正常人。
    “姜卿意,你爱的究竟是光风霁月的越修离,还是我赵衍之。”
    越修离是忍辱负重、心怀大义的将军,而他赵衍之,才是那个偏执又阴暗的大晋帝王!
    他满怀嘲讽,等着看这个不知死活的女人的愣怔、惊吓、或者不能接受而剧烈的反驳。
    可她只是眼眸一弯,月牙似的望着他,俯身,笑盈盈的。
    “我当然知道我爱的是谁。”
    姜卿意语气柔软,“我也一直很清楚我夫君那不为人知的一面,我爱他,自然是他的方方面面都全盘接纳。”
    她前世跟在他身边飘了那
    么多年可不是白飘的。
    但那又如何?
    这世上有几个处处完美的君子?
    她又如何能苛求那样环境下长大的越修离,去做一个如明月清风般毫无阴私的人呢?
    她做不到。
    并且,她爱着他的一切。
    她的反应出乎越修离的预料,他像是被她的目光烫了一下,飞快偏过眼去,一言未发,跃进夜色中消失不见。
    姜卿意看它离去,心底轻轻一叹。
    敲门声响起,桑榆,“小姐,收拾好了吗?”
    “嗯。”
    姜卿意看了眼一侧刚卜的卦,挑眉,“走吧。”
    去见见老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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