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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蝼蚁

时间:2024-01-07作者:香梨

    “小姐!”
    “我没事。”
    姜卿意拦住桑榆,却还是忍不住吐出了一口血。
    姜淮视若无睹,“最好不是你设计了这一切!”
    “女儿要有这样的本事,怎会在边塞受了李大花母子近十年的虐待?”
    “但愿如此,否则我定扒了你的皮!”
    姜淮无比憎恨的盯着她,“事情查清楚之前,你就给我跪在这里,敢擅自离开,你就不必留在姜家了!”
    从头至尾,姜老夫人都只冷眼看着。
    只等姜淮抱着姜玉惜快步离开了,才走到姜卿意身边,“看清楚形势了吗?若没个倚靠,姜玉惜再告你一状,淮儿活活打死你都有可能。”
    姜卿意疼得浑身冒冷汗。
    鱼嬷嬷有些怕她因此而犟着,谁知她竟乖顺的道,“请祖母救我。”
    “果然聪明。”
    姜老夫人很满意她的表现,“姜玉惜的名声这次算是全完了,她醒来肯定要闹一场的,你且先跪一会儿让淮儿消消气,迟些我便让人叫你起来。”
    “是,多谢祖母。”
    姜卿意颤着声,一侧的桑榆却已经被这一家的畜生气得快要杀人了。
    凭什么,分明是那姜玉惜处处要害小姐,凭什么受罚的还是小姐,明明小姐还抓了山茶那么大个人证!
    姜老夫人一走,桑榆便跪下来,“小姐,我帮你杀了她们。”
    “你生气了?”
    姜卿意抬起头来。
    桑榆这才发现,她以为的委屈可怜哭唧唧小姐,面上只有比这寒风更凛冽的笑容,“可
    我不生气,我千辛万苦,终于将她们的掌上明珠扔到了淤泥里,付出点代价是应该的。”
    桑榆不懂她这种畅快。
    正好眼前的青石板上有一只小蚂蚁慢慢爬过,姜卿意澄澈的眸底才涌出不为人知的阴暗,“我尝过双眼被活活挖出来的滋味,那过程看似很快,但对我来说,每一分每一秒都犹如一年那么煎熬,桑榆,你知道我当时是靠什么样的毅力生生熬过去的吗?”
    “我当时就在想,我要姜玉惜如同蝼蚁,我要慢慢斩断她的四肢,剐去她的皮肉,也让她体会体会我受过的煎熬,这才叫复仇。”
    “一刀杀了她,是给她的奖励。”
    风雪翻涌,将天上那轮不太暖的太阳遮去,洋洋洒洒飘落白雪。
    姜淮不许姜卿意加衣,不许她裹斗篷,用暖炉,只许她活生生这样熬着,即便他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是她害了姜玉惜,只凭姜玉惜一句话,他就能这样折磨她。
    如此熬到后半夜,姜卿意发起高烧,昏死了过去。
    梦里,姜卿意又一次经历了被挖眼的过程。
    好疼啊!
    眼前一片血红,什么也看不到,直到一只柔软温暖的手抚着她的脸颊,哼着童年时娘亲常给她哼的儿歌,她才慢慢从昏睡中醒来。
    “小姐,您可算醒了!”
    落葵哽咽着,“奴婢这就去给您把汤药热热!”
    姜卿意没回答,因为她看到她床边坐着的,正是目色清明又温柔的娘亲,弱骨冰肌,
    玉软花柔,美好炫目的不真实。
    而方才梦里感觉到的手,也是娘亲的。
    “娘亲,你记起我了吗?”她颤声。
    “娘亲?”
    苏袖轻轻笑出声,“姑娘,我才嫁人一年,哪儿来的你这样大的女儿呀?”
    姜卿意怔住。
    苏袖又温柔道,“不过我若是有你这样漂亮乖巧的女儿,我一定很高兴。”
    说完,便娇羞的喃喃,“待淮郎回来我便告诉他,我想和他生一个女儿,到时候淮郎教女儿诗书,我教女儿琴画,定然相宜,也不知淮郎何时能回来看我呢。”
    姜卿意的眼泪唰的就落出来了。
    直到一只瘦弱的小手过来有些紧张的替她擦去了眼泪,然后在她胸口拍拍,像是要安慰她。
    车嬷嬷才哽咽,“夫人还没恢复神志,不过这阵子小阿鸾整日陪着夫人散步、画画,再加上小姐您的药日日调理着,夫人如今偶尔也能清醒片刻,像一个正常人一样了。”
    “都是小阿鸾的功劳。”
    姜卿意哑声看着她,“我还以为上次的事后,你会怪姐姐没有保护好娘亲和你。”
    小阿鸾连忙摇摇头,她哪里会怪姐姐呢,她只是怕自己帮不了姐姐还添乱,这才不敢来找姐姐了,谁知姐姐会被那样抬回来,浑身僵硬冰冷,她以为姐姐再也活不成了!
    “呜呜。”
    小阿鸾扑倒姜卿意怀里哭起来。
    姜卿意揽住她,苏袖似乎不知发生了什么,但也将她们一起抱在了怀里,“阿意乖乖
    ,不哭哦,有娘亲在……”
    她柔柔的哄着。
    哄着哄着,又道,“阿意是谁?不对,我的阿意、我的阿意被抢走,我要去找阿意,我要告诉淮郎有人抢走了我们的阿意!”
    苏袖慌张的往外走,就被姜卿意一针扎晕了。
    “夫人!”
    “娘亲没事,睡一觉就好了,先送她回去吧。”
    “是。”
    “小阿鸾。”姜卿意替小阿鸾擦去眼泪,强咽下喉头的酸涩,“再过一段时间,我会送你和娘亲离开,你要记住,娘亲的淮郎已经死了,而你就是娘亲的阿意,知道了吗?”
    小阿鸾看着她发红的眼眶,认真点了点头。
    淮郎死了!
    爹爹也死了!
    而这个活着的姜淮,也不会活太久!
    苏袖母女走后,姜卿意才蜷缩着捂在被子里,良久,揭开被子时除了眼睛有点肿,神情已经恢复了寻常。
    常贵从外面进来,提着几包药材和两本医书,“小姐,这是方才晋王府派人送来的。”
    “晋王?”
    姜卿意捏着那两本珍贵的孤本古籍,讽刺的掸了掸,赵嘉禧,接下来,该下地狱的人是你了!
    “我记得杜鹃曾绣了张手帕?”
    “是,不过绣的一般……”
    “无妨,送去给晋王作为回礼。”
    说完,姜卿意还叫人把帕子拿了来,面无表情的踩了几脚才叫常贵送了去。
    休息了会儿,听桑榆说姜玉惜醒后很是哭闹了一场,但她并不是为只能嫁去勋王府做侧郡王妃哭闹,而是想让姜淮
    惩罚姜卿意,顺便占了苏袖那大笔的嫁妆。
    毕竟她的生母,可没有为她留下一星半点的嫁妆。
    “小姐,咱们要不要去求求老夫人,夫人的嫁妆毕竟都在她手里捏着。”
    “不用,她拿不走。”
    车嬷嬷不懂。
    这时,屋外传来脚步声,是芙蓉,“三小姐,奴婢给您送饭菜来。”
    小厨房被砸了,这几日饭菜都是芙蓉亲自送来的。
    姜卿意看着低着头走进来的芙蓉,以及她头顶已经变得血红的命火,微笑,你看,姜玉惜这不就把把柄亲自送到她手里来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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