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酒杯之间

    大厅里摆着张八仙桌，桌上有热腾腾的饭菜与一瓶酒。
    苏烈看得出来，聂飞对于聂小倩的回家很是用心，因为聂小倩在看见那些菜肴的第一眼就忍不住翘起了嘴角。
    显然这都是她爱吃的。
    “来来来，苏公子请。”
    聂飞将苏烈推到了客位上坐下，自己则坐在主位上，身边是聂小倩，聂惇陪着，绿茵已经被聂小倩打发回去休息了。
    聂武则是在进聂家堡之后就离开了。
    死了这么多人，他要去处理一下善后的事情。
    铁胜虽然只是陪坐在一旁，倒是没有什么想法。
    毕竟他也明白，此行能来到聂家，苏烈才是最大的功臣。
    聂飞显然也明白这一点，一坐下来就给苏烈倒了一杯酒，同时举起酒杯。
    “来来来，苏公子，聂某敬你一杯。”
    苏烈推却不过，只能举起酒杯一口饮尽，火辣辣的酒水顺畅地从喉咙一路流向肚子里。
    一口酒下肚，苏烈不由得诧异了一下，他发现这酒的浓度竟是不输给现代酒。
    “好！”聂惇见他这般豪爽，直接拍手叫好。
    下一刻，聂飞又给苏烈面前的酒杯满上。
    “这一杯，谢苏公子护着小倩一路雨雪风霜。”
    聂飞说完直接端起了酒杯一口饮尽。
    苏烈见状也有样学样，又是一口酒下肚。
    这杯酒下肚就与之前不一样了。
    他脸上立刻出现了坨微红。
    聂惇见状再度拍手叫好。
    聂飞也是一脸满意地看着苏烈。
    铁胜在一旁看着暗暗翻了个白眼，悄悄踢了苏烈一脚。
    踢完后，铁胜这才反应过来，苏烈下半身瘫痪来着。
    “老聂，你这就不对了，这英雄醉就光给苏公子喝啊，你这是看不起我了啊。”
    铁胜一脸不满意道。
    “哈哈哈，哪能呢，来来来，老铁，我们多年不见，确实也该来一杯。”
    聂飞闻言一拍脑袋，然后向着铁胜的方向，同样一口饮尽。
    铁胜这才倒了杯酒，端杯遥遥一敬，同样是一口酒下肚。
    “嗬，够辣，还是这酒够劲！”
    铁胜张嘴说话时酒气四溢，脸上的神色很是兴奋。
    聂飞哈哈笑道：“就知道你好这口，特意给你留了瓶。”
    铁胜眼睛一亮：“那可说好了，不醉不归？”
    “当然！”聂飞微微颔首。
    “爹！”聂小倩在一旁嗔道。
    聂飞见状冲着铁胜无奈一笑：“看来是不行了，我家这位大小姐最见不得我喝酒了。”
    “哈哈哈，小倩这也是心疼你嘛。”
    铁胜三言两语下，桌上的气氛就热闹了起来。
    但是两个人没有聊几句，聂飞就突然扭头看向苏烈，一脸的好奇：“苏公子，老夫听说苏公子年纪轻轻已经有二品修为了？不知道苏公子师承何人啊。”
    苏烈闻言笑道：“无门无派，就是自学成才。”
    在苏烈心中，没有谁够资格做自己的师父，毕竟师父有局限，但是系统没有啊！
    可他这句话一出，几个男人的脸色都僵了一下。
    苏烈见状也明白他们心中在想什么。
    以他的修为，若不是有名师指导，很难在这个年纪拥有二品修为。
    说是自学成才，那这才也太大了点。
    谁会相信呢？
    但苏烈也只能这么说，难道跟他们说，我有系统，能学百家武学？
    聂飞愣了一下后，继续笑着道：“原来如此，苏公子真是天纵奇才啊，倒是不知道苏公子是哪里人啊？”
    苏烈道：“我是外来人。”
    “……”聂飞脸色一僵。
    你这么直接的吗？也不婉转一点？
    在座几个人都听得懂外来人是什么意思。
    在这个世界，这个词汇只代指一种人。
    那就是指从世界外来的人。
    换成数百年前，这个词汇专门指向那些打破虚空来到这个世界的武道仙人。
    那时候，仙人经常打破虚空来到这里，然后又借此为跳板，吸收了足够的能量后离开。
    但如今，外来者已经越来越少见，唯一可以被人确定的就是三十年前的关七。
    如今苏烈坦然承认自己是外来者，这让聂飞也是有些措手不及。
    “苏公子，恕老夫直言，你看上去并没有仙人的境界。”
    聂飞直截了当地说道。
    苏烈闻言点点头：“我确实不是那些能打破虚空的前辈，我是通过两界通道来的。”
    “两界通道？”聂惇疑惑地看向苏烈，不解道：“你和步家的人有关系？”
    苏烈摇摇头：“我不认识什么步家的人。”
    “可这世间除了步家看守的两界通道外，我就没听说过有第二条了啊。”
    聂惇看向聂飞，希望他大哥可以解答一下。
    聂飞闻言摇头道。
    “过去确实有不少的两界通道，但那些仙人在离开后，因为没有人维护那些两界通道，最后都崩塌了。”
    “步家那一条算是仅存的，不过听苏公子这么说，想必还有一条我们不知道的通道存在。”
    “我来得那条也是年久失修，很长时间没有人能踏足了。”
    想起晦明禅师守了几十年，却没有办法走出那个世界，苏烈就有些唏嘘。
    同时，他也想起来了自己的目标。
    此行是为了寻找蕴涵天地五行的宝物。
    “对了，聂伯父，我想跟您打听一下，哪里能找到血菩提？”
    “血菩提？你找这个干嘛？”
    听到血菩提，聂飞顿了顿道。
    苏烈拍了拍双腿，一脸无奈道：“我体内有一股寒气淤积，导致双腿经脉不畅，所以无法起身。听闻血菩提乃是神兽火麒麟的血液浇灌而成，乃是至阳之物，想必可以驱逐寒气。”
    “原来，你不是……”聂惇话讲一半便住了嘴。
    但谁都能知道下一刻他要说什么。
    聂小倩嗔怪地看了自家九叔一眼，然后开口道：“爹，这是我和苏大哥说的，血菩提能治他的寒气。”
    “原来如此。”聂飞点了点头。
    他话锋一转：“但是这血菩提难得啊，聂家也没有存货。”
    苏烈早就料到有这可能，他也没有多少失望的情绪。
    “那，不知道哪里能找到血菩提呢？”
    “若是数百年前，火麒麟还活着的时候，凌云窟倒是有不少。
    但自从火麒麟被一位仙人以坐骑为由带离这个世界后，血菩提就是无根之水，用一颗少一颗，偏偏这血菩提又是大补之物，很难有人受的了这种诱惑。”
    接下来的话，聂飞没有明说，但苏烈也听得出来。
    无非就是告诉他，这血菩提恐怕很难得到，也是在变相回绝他。
    但再难得到苏烈也要试试，不然想要站起来，就得去那个天门遗址试试运气，要不就是去纯阳宫看看自己的拳头够不够硬咯。
    但后两者都是不是简单的事情，很可能需要大动干戈，比起找一颗血菩提，显然投入的成本太大了。
    虽然聂飞在言语间回绝了他，但架不住有个好女儿。
    聂小倩撅着嘴，摇晃着聂飞的手臂：“爹，你就帮帮苏大哥吧，若不是他，女儿这次是绝对难以回来见你了。”
    “好了好了，别摇了。”
    聂飞赶紧将手臂从女儿怀里脱离，一脸无奈地看着她：“唉，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爹，你说什么呢！”聂小倩脸色一红。
    “哈哈哈，老聂，你也有今天啊。”铁胜在一旁看得哈哈大笑。
    聂飞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然后对苏烈道：“苏公子，聂家虽然没有血菩提，但你若真的需要，给老夫几天时间，一定给你寻摸到。”
    “大恩大德，苏烈无以为报！凡有所求，当尽力而为。”苏烈赶紧朝着聂飞行礼。
    可聂飞却侧过身子，并没有接受。
    “就像小倩说得，要是没有苏公子，她早就死了，这血菩提就当小倩报答了苏公子吧。”
    “苏大哥，这下好了，有我爹替你找血菩提，你很快就能站起来了。”
    聂小倩一脸的欣喜。
    铁胜看着这一幕，心中暗道，傻丫头，你爹这是给你们划清关系呢。
    聂家有没有血菩提？
    有，铁胜亲眼见过。
    所以聂飞一说没有，然后又摆出一副帮不了你的姿态，铁胜就知道这是聂飞在试探聂小倩。
    如果聂小倩对苏烈没有什么感情，那她自然不会在这种时候跳出来。
    毕竟她爹都说没办法，就算是救命之恩，也没有为了外人为难自己亲爹的道理。
    但她一旦开口，那就说明此刻的聂小倩有些偏向了。
    就如同聂飞吐槽的那样，女大不中留啊。
    所以聂飞干脆就话锋一转，说可以帮忙，末了还特意说明这是替聂小倩还了救命之恩。
    一下就将两个人之间那点关系划开了。
    当然，到底能不能彻底将二人距离分开，还得看以后。
    苏烈并没有看出聂飞的用意，他此刻与聂小倩一样，都是沉浸在自己很快就能站起来的喜悦中。
    一时间，气氛更加的融洽了。
    苏烈甚至开始主动敬酒，只是他酒量不太好，几杯下肚，脸色开始红彤彤的，一身酒气甚重。
    见他有些醉了，聂小倩很是心疼，狠狠瞪了几眼聂惇，因为刚刚就他敬酒最勤快。
    聂惇虽然身为聂小倩的长辈，但其实年纪差距不算太大，不过十一二岁而已。
    加上聂惇并没有成婚，所以两个人平日里相处也没有什么长辈晚辈的架子，一向都是很随性。
    被聂小倩一瞪，聂惇也不甘示弱，直接瞪了回去。
    两个人的眼神交锋并没有被苏烈发现，他此刻视线都有些模糊了。
    见苏烈已经有些摇摇晃晃，聂飞也是主动提出让苏烈回去休息。
    聂小倩当然是很赞同，聂惇却感到有些可惜。
    他还想和苏烈多喝两杯，打好关系，这样私下就可以问一些修行上的问题了。
    但架不住聂小倩的眼神攻击，他也只能违心地点头赞同。
    铁胜则是没怎么说话。
    大家一致赞同自己先休息，苏烈自然也是不置可否。
    毕竟他此刻确实感到了醉意涌上心头。
    “那我，就先告辞了～”苏烈摇晃着脑袋，红着脸告别。
    聂小倩见状赶紧起身去推轮椅。
    “爹，我送苏大哥去客房。”
    说完也不等聂飞回话，便一溜烟跑了。
    “……”聂飞暗暗叹了口气。
    “大哥，我也先走了，铁老哥，你自便啊。”聂惇看了看仍旧坐着的两人后，他也选择起身告辞。
    “早些休息。”聂飞点了点头。
    铁胜也是同样的话。
    很快，聂惇就离开了，桌上只剩下两个老男人与一桌酒菜。
    “来，喝一杯。”
    没了苏烈，没了女儿，没了弟弟，聂飞的笑容渐渐沉了下来，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敬向铁胜。
    铁胜也是同样的举动。
    两个人同时饮下，脸上都露出了满足的神色。
    “啧，好酒啊。”铁胜放下酒杯，满足地一笑。
    “你，出事了？”
    聂飞端着酒杯，一脸郑重地看着铁胜。
    铁胜脸上顿时露出了无奈的神色。
    “说起来你都不会信，铁门没了。”
    “铁门，没了？”
    聂飞有些不敢相信，铁门居然没了？
    这铁门也是传承很久的门派，虽然不以武力擅长，但一向是四州中最顶尖的铸造门派。
    哪个武夫不喜欢神兵利器？
    哪个势力不喜欢好用又便宜的兵器？
    而这些，铁门都能提供。
    所以铁门虽然武力不算强大，可地位一向不差。
    聂飞瞬间在脑海中过了一遍能将铁门覆灭的势力，可想了半天，发现他们都没有这种动机。
    “别想了。”
    一看见他皱眉思考的模样，铁胜就知道聂飞在想什么。
    “长生会干的。”
    “长生会？就那个十年前从西贺州突然冒出来的势力，我只知道他们的极乐丹有毒，可他们为什么要对付铁门？”
    聂飞的疑惑也是铁胜的疑惑。
    铁门除了一堆锻造师和兵器外，就没有什么好东西了。
    如果是冲着兵器来得，那也犯不上吧。
    如果说别人不知道，那铁毅难道还不知道嘛。
    铁门库房里的那些兵器其实都是一般货色，真正的好东西早就在打造出来的第一时间就找好卖家了。
    冲着人就更没必要了吧。
    铁门锻造讲究的是速度，也就是所谓的流水线作业。
    这还是铁门先辈从一个仙人那里学来的手段。
    自从有了流水线，铁门的兵器出产的又快又好。
    可以说是物美价廉。
    至于那些需要精雕细琢的兵器，则是铁胜带着一群人慢慢做出来的。
    铁毅一直以为武功好，贡献高就可以当铁门门主。
    其实铁门的门主需要的只有一点。
    那就是能打造出神兵利器，维持铁门的地位。
    恰好，铁胜就是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