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大鹏鸟栖息之地

    这些“獒犬”温驯的倒在上师的手边，林峰一眼看出来了上师的真身。
    是一道“意”。
    这位上师已经死了，现在留下来的是他的“意”。
    他的“意”和这些“獒犬”一起，平时就藏在天珠之中。
    现在天珠被林峰的气息激活，这些“獒犬”先出来，这位老的不成样子的上师后出来。
    他凝视着林峰，这些有“祸斗”血脉的獒犬，就是他亲手喂大，这么说的话，他应该也是很早时候的人了。
    他亲手养大这些“獒犬”，随后又亲手杀掉了这些“獒犬”。
    对于这个行为，林峰不评价。
    起码林峰也是第一次见到“獒犬”带着“祸斗”的血脉。
    这算是一种异兽驯服了。
    这位上师的“意”说道：“好久没有见过嘎巴拉护法上师了。”
    他伸出来手，抓住了林峰的手，林峰没躲开，任由对方抓着他的手。
    “意”和魂魄一样，不会骗人。
    上师没有恶意，林峰没有抵抗上师。他眼前一黑，像是进入了记忆碎片之中，眼睛睁开，就嗅到了清新又冷冽的空气。
    一切如真。
    林峰睁开眼睛，远处的大雪山顶，熠熠生辉，而在不远处，则是山下平原，一望无际。
    无有什么草木，只有一条大河穿过平原。
    在这平原之上，黄褐色的砂石，叫人有一种一望无际的荒凉感觉。
    就在此时。
    黑色的影子笼罩大半个平原，带起来狂风，林峰下意识的朝着上面看去。
    一只金色的大鹏鸟，飞过了高原上空。
    落入神山之后。
    林峰也看到，远处的大雪山背后，有一张庞大的脸在观望着这里，可要是他的感觉没有消失的话，那一张脸的主人，至少应该和大雪山一样高。
    远处的神庙，以红黄两色为主色，撕碎的布匹挂在屋檐上，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他是站在一点高处，望着那里。
    “欢迎来到大鹏鸟栖息之地，嘎巴拉上师。”
    在他的身后，那位带着他“过来”的上师说道：“欢迎来到我的记忆之中。”
    林峰转头看向了上师，上师此时此刻，显得极其的年轻，不过因为长时间紫外线的照射，他看起来很黑。
    头发刚刚剃过，青皮，可他明显不是僧侣，望着下面的这座庙宇，上师说道：“这就是我长大的地方，要是按照你们说，它应该叫做拉章古庙。
    每一年，拉章古庙最重要的时间就有三个。
    第一个是育种的时间，在那个时候，我们会进行育种，就好像是我，我就负责这些有祸斗血脉的獒犬，六院长老负责不同，育种时间维持一个月左右，在这一个月，会有恶魔从天空出现，我们要防止有恶魔混入我们育种的队伍之中，败坏我们的血脉。
    第二个，就是分娩的时候，母兽分娩的时候，就会有恶魔从地下，我们在这个时候，一定要保护母兽，不让母兽受到地下恶魔的伤害。
    第三个时间，应该就是入山寻找血脉的时候了。”
    这个古庙，也是原始宗教的一种，他们信奉的是大鹏鸟，并且会捕捉异兽，衍生血脉。
    和牦牛嘎巴拉又是另外一种道路。
    林峰看着眼前的场面，久久不语。
    这已经算得上是一种另类的“人神混居”了，天空之上，光彩分为好几个层次。
    一种奇异的光晕现象。
    林峰看的很清楚，这不是自然现象，或者说这不是林峰以为的自然现象，这是一种空间分层现象。
    也就是说，太阳光从上往下照耀下来，经过了好几个空间，在那些空间之中，都可能是另外一个世界，或者很大，或者很小。
    起码在牦牛嘎巴拉的记忆之中，没有这样的“自然现象”。
    那个时候，他们信仰的牦牛神是会有白色的牦牛使者，会在圣山上出现。
    也就是说，现在他所处的时间，可能比牦牛嘎巴拉所处的时候还要早。
    要是知道，牦牛嘎巴拉的时间，极有可能是古象雄时期啊。
    现在看起来，这个拉章古庙，可能真的是古庙了。
    毕竟比牦牛嘎巴拉时间还要久远，不是古庙是什么？
    就是不知道这是古象雄的什么时期。
    上师带着他往下走，有一句话叫做“望山跑死马”，在这里也是一样，好在他们现在坐在牦牛大小的大獒犬身上，这些獒犬都有“祸斗”血脉，奔跑起来又稳又快。
    比健马还要快。
    太阳在消失，危险逐渐降临，林峰就看到天空之上垂髫下来的那些云气，其中都蕴含着不祥的意味。
    已经有些“东西”，从天上的云层里面落下来了。
    上师的声音依旧很稳固。
    “恶魔白天和晚上都会出现，只不过晚上恶魔会更加多一点，在拉章古庙旁边，因为有狗群，所以恶魔一般不敢上前。
    不过我们距离拉章古庙有些遥远，所以可能见到一些恶魔，不过不用担心，这都是在我的记忆里面，不会死人。”
    上师在林峰的身后缓缓说道：“这天珠，本来是有陨石落在这里，火焰遮天，于是我带着这些好孩子去看看，它们吞掉了火焰，露出了里面的石头，我将石头供奉给了本师，本师将其制造成为了天珠。”
    他来起来了林峰的手，将其拉着，放在自己的眼睛上面轻声说道：“我们的本师，都是修炼的是眼睛。
    我们的本师，是大鹏鸟在人间的化身。
    只不过是大鹏鸟的眼睛。
    我们知道，大鹏鸟的眼睛，可以看穿一切。
    它是这个世界上，最聪慧的神物，就算是最凶狠的恶魔，也不是大鹏鸟的对手。
    到了这个地步，像是我这样……”
    林峰就感觉他将自己的指头，不断的没入到他的眼睛里面。
    黑洞一样的眼睛里面。
    要不是林峰本身柔韧性就很可怕，并且心态强大的话，他会忍不住将自己的手指从对方的眼眶子里面缩回来。
    因为那种感觉，那种真实的湿滑、腻味的感觉，会叫人心底发麻。
    甚至于又有些恶心。
    在这个时候，太阳彻底落下，月亮“升了”起来。
    高原上一阵皎洁。
    都不用灯光，就可以看清楚周围的一切。
    月亮不像是一直都在那里，它和太阳一样，都是从山边“升起”的。
    那巨大的月亮，有一瞬间叫林峰误以为自己来到了科幻的地界。
    月亮被吸引了过来，大的好像是随时可能撞上地球。
    在这月亮之中，黑影在河边饮水，看到了林峰，他们追了过来。
    并且在旁边，有东西飘了过来，对着林峰鼓起来了腮帮子，不断的吹。
    看起来不太危险。
    可林峰清楚，这样的场景对他来说，不是不危险，这是太危险了。
    不说别的，就是这个吹风的恶魔，林峰感觉他和风是一样的，这个风会吹散人的火。
    一刹那之间，人就可能死于非命。
    更不要说其余追着它的这些恶魔了，这些恶魔是有血肉实体的，后面的上师对于这些，见怪不怪。
    他全当这些是自然场景。
    他只是低沉的问道：“感受到了么？”
    林峰说道：“感受到了什么？”
    他说道：“大鹏鸟的眼睛。”
    林峰没有说话，上师抓着他的手说道：“本师的眼睛比我们看的更远，他在这三个日子的基础上，又加上了新的日子，叫做‘屠宰日’。”
    林峰明白为什么这个上师要将自己亲手喂大的“獒犬”杀死了。
    因为“屠宰日”。
    这个天珠里面，蕴含着的不仅仅是有祸斗血脉的獒犬，更有可能还附带着其余血脉的异兽。
    它们都在“天珠”之中。
    像是牦牛一样大小的獒犬还在冲刺，上师在林峰身后说道：“我们感受到了本师的气息。
    我们想要找到本师。”
    眼前的记忆，开始支离破碎了起来，林峰苏醒过来得时候，他的手上已经出现了一串天珠。
    天珠就那么安静的在他手上。
    上师看起来的确是没有敌意，他向着林峰解释了他的来历，天珠的来历，还有天珠之所以带着洪妮进入蜀中深山的原因。
    但……
    抚摸一下，没有感觉到上面有任何的燥热之气，恰恰相反，它很阴凉，阴凉到了一定的程度。
    像是泡在了雪山冰泉之中的铁块。
    林峰把玩着此物，没有说话。
    因为刚才上师的，蕴含的信息量太多，太大。
    上师。
    本师。
    林峰不知道这个本师是谁，听起来像是古庙之主，那个号称大鹏鸟人间化身之人，他掌管的神庙之中，至少是有六院，不然的话，不会有六院长老。
    他应该也是一位法师，就是他制造出来了这一串天珠，也就是他设立了屠宰日，现在的问题是，林峰在认真仔细的琢磨另外一件事情，那就是本师的气息就一定是本师吗？
    不一定。
    气息而已。
    但是这样一道久远的气息忽然出现在蜀中深处，林峰就觉得有意思了。
    他盘膝坐下，戴上了头盔。
    他要开始时间管理了。
    他可以不吃不喝不睡，可是对面的这个女子不能。
    他要去蜀中深山一趟，有两股势力在不断的追杀他，一股是看不见的人，另外就是月亮。
    月亮仿佛就是媒介。
    林峰也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大，那么皎洁的月亮。
    他戴上头盔，选择进入，那种阴沉的咒语作为bgm，也开始叫他了一些不适的感觉，他进入了游戏之中，【从头开始】和【第一个存档点】之间，林峰选择了第一个存档点。
    从第一个存档点开始，林峰看都不看一眼任务。
    将人留在原地，自己直奔岭县而去。
    杀掉铁鹞子，逼问刺客，第一次找到老羊皮子船工，他身上的皱纹似乎更加深刻了。
    他有些苦楚的看着林峰。
    更重要的是，这不是他的本体，老羊皮子船工有一套隐藏的本事。
    “大宋的御前班直，的确是有些本事，连这个都找到了，但是你要知道，这里虽然是你大宋的洪州。
    可是你在这里，和我是一样的。
    朝不保夕。”
    他说的模糊，林峰却知道是什么意思，他只是一个御前班直罢了，要是真的死了，推到这些西夏人身上就可以了。
    人赃俱获。
    实在不行，失踪也不是不行，洪州也不是没有山。
    洪州这情况，死一个御前班直还真不算是什么大事，大宋什么都不行，唯独盛产泼皮，流氓，失地农民，山贼水匪，还有造反！
    有宋一代，造反从来没有停下来过！
    就连厢军，也不过是在着火的时候扑火之用的“抹布”罢了，哪里出现大批量流民，就在哪里收厢军。
    战斗力？
    这样的军队有个锤子的战斗力，就连禁军都快要成无产流氓了，厢军怎么可能有战斗力？
    林峰不着急，他知道自己最后的任务，准确的说是夏竦给他的任务，并不简单的是处理掉四个人，最后那个火德道人，他亲眼见到西夏人杀掉了火德道人，可是任务进度还是【3/4】
    任务还是没有完成，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
    夏竦的意思的处理掉幕后黑手，那个幕后黑手才叫做火德道人。
    是以上面的意志力为标准，不是以上面给的名字为标准，林峰觉得这样很合理。
    上司要的是好结果，夏竦这个人，也不是什么在意过程的人。
    这就有些难了。
    大白天，林峰和老羊皮子船工就坐在茶楼里面，林峰叫茶博士来了一壶茶，他说道：“我也不是为了杀你，我只是有些疑惑要问你。”
    老羊皮子船工笑了，他上身的这个人，叫做“区师公”，是一位头上带着方巾冠冕的法师，在本地应该也有一些面子。
    以林峰的本事，他也可以轻松的在这里找到一个法师，作为自己的替代。
    老羊皮子船工呵呵的笑了一下，低声说道：“将军这话仿佛是在和我说笑，你我二人，怎么可能和气相处？”
    林峰面不改色的说道：“我说的是真的，你西贼和我大宋朝廷之争夺，自然有军队、朝廷论处，你我两个人来到洪州，应该都是为了处理自己这边棘手的事情。
    做完事情，一拍两散，难道我还能抓你去做功劳不成？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亦或者说，你还要拿着我的脑袋做功劳？
    和夏相公一起平定了洪州，大功一件。
    不需要我再节外生枝了。
    想必你也是一样。
    此处棘手，你们两处并做一处，先解决了这边的事情如何？”
    林峰说的是事实。
    并且合情合理。
    老样子皮船工也觉得没有什么大问题。
    林峰也确实诚恳。
    不过是这一条命的事实，这一条命他的确不会捉拿西夏人，可是下一条命就不一定了。
    我都死了一次，再说过来那就是上一次我说的话。
    林峰毫无负担。
    老羊皮子船工就这么看着林峰，说道：“可你刚刚杀了我许多西夏健儿。”
    林峰：“你在乎他们的性命吗？”
    老羊皮子船工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不在乎，不过你能找到我，为什么？是我哪里露出来了破绽么？”
    这个老狐狸还是不愿意松口，并且想要知道是自己哪里出现了问题，导致自己被发现。
    不想无休无止的猜忌。
    林峰单刀直入，他不想要再磨磨唧唧了。
    林峰说道：“还是说些入港的事情吧，我们也不用试探，我查探过这里，你们这些西贼，可不止是一个两个。
    你们每一处神庙之中，都藏着许多人，看来你们也不知道你们要找的东西在哪里。
    巧了，我却知道一些你们不知道的事情。
    你们要找的隐秘，是在这里的祠堂后院，我想，你应该也躲在祠堂后院吧!
    不过你应该还是没有找到，不是么？”
    对面的区师公没有动作，就仿佛林峰说的事情他不在意，他木然说道：“也不用试探我，他在不在且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找的是什么，我们要找的，未必是同样一件东西。”
    林峰说道：“我要找的，是从黄河里面跑出来的物件，不知道你要找的，是不是也是这个物件？”
    说到了心坎里面。
    这一次，老船工终于是坐不住了。
    区师公眼中精光四射，骇的周围几个人看过来，茶博士连忙跑来说道：“师公，师公，怎么了？是不是小的照顾不周，师公不要生气，小的自己来。”
    说着就对着自己的脸扇了两巴掌。
    “区师公”摆手说道：“哎，和你无干，我有一桩要紧的事情要和这位先生言说，给我们一间净室。”
    “哎！”
    茶博士赶忙给他找到了一件安静的地方，“区师公”用手在茶碗里面沾湿，随后在桌子上描绘符文，描绘了符文之后，他方才对着林峰说道：“你还知道些什么？”
    林峰看了一眼这符文，这明显不是老船工的手段，这就是这个“区师公”的手段。
    看来这“借尸还魂”的功夫，不止是多一具皮囊，还能占了道行。
    林峰面沉似水：“自古以来，就算是做生意都没有这个道理，我出了本钱，你也要出些人力吧。
    没有诚意，做什么生意？”
    “区师公”琢磨了半晌，这才说道：“不错，我和你找的的确是一件东西，不过我要带此物离开，你不能阻挠我。”
    林峰说道：“好，我要的也是此地的安宁，至于说此物的来去之间，不归我管，要是你能保证你带走此物不多生事端，那我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和你合作也不是不可能。”
    两者一拍即合，两人方才坐定，林峰说自己进入祠堂内部，见到许多空房子，问他如何处之。
    “区师公”语出惊人：“也未必是空着的。”
    林峰要的就是这个信息，他沉吟一二，说道：“不是空着的，那又是什么？”
    故作姿态，“区师公”眼神之中，凶光闪烁，他暴起伤人！
    捏麻的，一句话不对，这老船工马上察觉到了问题！
    老狐狸！
    看来这是一个雷电！
    林峰也不失望，在对方出手之前，林峰就出手了。
    他的手臂化作了剑，戳破了对方的喉咙。
    对方想要施法的剑指，停在半空之中。
    他身上黑气纵横。
    可是黑气刚出现就被林峰的“意”绞杀。
    到了后面，更是连尸体都被祭火灼烧，一条看不见的媒介朝着祠堂深处蔓延过去。
    林峰果断敛息消失。
    整个过程，兔起鹘落，一转即逝，林峰转头就消失在了茶楼之中，再度出现，已经是进入了火德道人的府邸。
    还未进入府邸，他就感觉到了一阵“煌煌大日，招摇过街”的场面。
    就看到有师公拿着鞭子，狠狠的朝着周围抽打过去，驱散路上行人。
    一架马车后面，拉着红布蒙住的神像。
    林峰站在路边看，也是一脸好奇，等到神像过街，林峰这才来到火德道人的府邸。
    火德道人府邸和祠堂是两处，林峰在路上问了人，才知道这祠堂和火德道人没有什么关系，这祠堂是当地的一处大户，木家所住之地，后来木家出了事故。
    远走他乡。
    祠堂成为了岭县的“神堂”。
    “全家出了事故，庶出一脉，远走他乡。”
    林峰觉得这事情就有些稀奇了，要是在别处，林峰也许不会多想，毕竟历史浩荡洪流，残酷无比，就算是王侯将相的子孙，过了几代也会绝嗣。
    更不要说其它，八梁三支能够从历史上存活下来，本身就是极其不俗的事情。
    充满了一种奇迹的美感。
    可是这木家的事情，偏生有些巧了。
    林峰还特意问了时间，说是就几年之前。
    进入了宅子，林峰很快就看到了火德道人，火德道人“名不副实”，林峰一剑就除掉了道人，揭开面具一看，自然就是一张山魈的脸。
    见到这张脸，林峰并不惊奇。
    “是成精了，还是……”
    林峰在他身上一阵摸索，发现了皮子，是针线，林峰杀掉了他，穿上了他的袍子，但是叫他没有想到的是，过了一会儿，又出现了一位火德道人，他悻悻然的来到了府邸，看到里面坐着的“火德道人”，这新的火德道人勃然大怒，冲了过来。
    林峰再度动手，发现这也是一具山魈，不过这山魈，身上没有了针线。
    “进化了吗？”
    就在他思考的时候，游街的神灵，来到了“火德道人”的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