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天意从来高难问（3k）

    没有意外。
    林峰所在的地方，处于牛头山山腹处，也就是林峰在游戏里面和那些怪物打生打死的地方。
    这里也是现实和湘西大山连接的地方。
    救援队也是从这里，救出去了考古队。
    林峰来的路，和考古队进入的路，完全不一样。
    也幸亏考古队没有遇见阴间诡异，不然怕是要全军覆没，阴间诡异，养鱼的有，直接杀人的更多。
    无头诡异要去的地方，是上山再下山，来到牛头山和后面那座名叫【褡裢山】的连接处。
    在此处，就可以放下他，大家分手告辞。
    林峰走路飞快，在山路上见到了好几具尸体，不过路过了牛头寨所在的方向的时候，不管是字灵还是诡异，都示意他躲开那里。
    路上还有新鲜的血迹，甚至有树妖路过的痕迹。
    “那地方，你没法子去。”
    字灵告诫。
    林峰听劝，饶了一大圈。
    不过在下山的时候，他还是见到了诸多历史遗留下来的痕迹。
    这一条路上，诡异也有，不过明显少了很多，随着他晃动铃铛，都自觉的散开了。
    只是随着他铃铛的晃动。
    他背后的无头尸体，话越来越密了。
    每一次他要说自己名字的时候，都会被字灵“恰到好处”的打断。
    路上，风景不错。
    但是更多的是尸体。
    道士的，和尚的，还有民俗服饰，官军的服装。
    “死了这么多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峰自言自语，旁边的字灵，一句话都没有说。
    他气息薄弱。
    再说了，眼前这情况，看一眼，任谁都知道事情不对，特别是林峰看到这些人穿着的衣服，有明朝的棉甲，清早期的八旗甲胄，清朝的纸甲，还有一些清朝防军的衣服。
    年代跨度很大。
    杂乱异常。
    从一具高端腐烂的和尚尸体上面，林峰发现了一张戒牒。
    打开看了一眼。
    咸丰四年，佛教四大名山之一的十阶山，观音禅院所发。
    也有道士的。
    只不过这个道士是崂山金顶观的道士。
    度牒是嘉靖年间。
    不管是谁，不管是朝廷的人，还是佛道两家的人，他们似乎走的匆忙，压根就没有搭理旁边的尸体，连收殓尸体都做不到。
    “有往前走的，还有往后走的，说明他们有去山中深处，也有逃出来的……”
    “不过他们都死的很整齐，就是怎么死的，有些疑惑，没有伤口……”
    “也可以看得出来，起码在清朝晚期，湘西大山还是这样，没有变成现在的样子。”
    “到底发生了什么。”
    林峰喃喃自语，朝着前面继续走，然后在一位穿着皮夹克人的身上，看到了一个牌子。
    “捏麻麻的。”
    看到了这里躺了这么多尸体，林峰都没有惊讶过，可是见到了这个穿着棕红色皮夹克的尸体，他是真的没有忍住。
    嘴巴里面冒出来了一句脏话。
    离谱！
    林峰过去，将这腐败的尸体翻了过来。
    他的尸体也和其余的尸体一样，都停留在一种二十度摄氏度下，右下腹部出现了尸绿，身上有略微的腐败静脉网的死亡阶段。
    不管是哪一个朝代的尸体，都是一样的死亡时间，他们像是被固定在了一个时间段里面，无法走开。
    故而，林峰看到了此人脖子上的铜牌，还有身上的纹身。
    牌子上面是【五行山，谢力】
    他的纹身前缀，是一个既像是莫比乌斯环，又像是衔尾蛇的图案。
    在这个图案后头，是一个编号+名字。
    【0007，谢力】
    这无疑是一个近代人。
    那他是什么时候进入的这个湘西大山？
    如果是上一次。
    为什么没听说有人传递这个消息？
    林峰站了起来，将他的牌子收了起来，装在了口袋里面。
    字灵望着这遍地的尸体，没有说话，他的身形变得更加缥缈了，似乎下一秒钟，风吹过，他就会消失不见。
    林峰看了一眼，发现他的下半身，已然没了。
    只有上半身。
    见状，林峰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脚步，终于，在字灵消散之前，他们来到了无头道士想要到来的地方。
    这个地方，远眺一眼，就算是林峰都不由自主的皱起来眉头。
    在下山的路上，他看到了一片营地。
    死寂一片的营地。
    阳光之下，这营地说不出的阴森。
    在这靠近溪水的，相对平缓的土地上，有人—和尚，道士，大量的官兵，制造了一个醮场，在这个醮场旁边，是水陆道场。
    醮场最重要的位置，法坛之旁，神牌碎裂，尸横遍野。
    水陆法会，高僧授首，恶诡食人。
    更可怕的是，断头之鹤，无人之城。
    一只仙鹤的脑袋断掉，至今都在潺潺流血，这些血液落在了他眼前的一只石碗之中，石碗就在水陆法会，
    石碗似乎永远都不会满足。
    不论掉进去多少鲜血，依旧干涸。
    望着这被斩掉了头颅，还在流血的脖颈，字灵发出了一声缥缈的叹息。
    “竟至如此。”
    他叹息了一口气说道，林峰转头想要问什么，却没有料到，字灵竟然就此消失不见。
    一口气散了，字灵也就没了。
    重归天地间。
    消散的是那么突兀，一点铺垫都没有。
    连林峰都愣住了。
    “这？”
    他看着空荡荡的左边，莫名感觉心里空落落的，不过他最后还是拿起来缚妖索，朝着前面走去。
    队友没了，背后的这位老哥，还是要送过去，他走了过去，这仙鹤单脚驻扎在代表天的那处法坛处。
    九坛错落，各有供奉。
    在他的旁边，是捧着神牌的童子尸体，还有拿着法锣的道士，大量的高功道士。
    这不是一个龙虎山可以聚集的法师数量。
    也不是一家一派可以纠集的力量。
    想要在这里，将和尚道士聚集起来的人，只有一位。
    当场皇帝。
    九五之尊。
    红布扎在树木之间，好大的一片地方。
    可惜，地方再无活人。
    这些仪式，不管因为什么缘故，它们都失败了。
    在最外圈的尸体，是一些绿营和兵勇。
    从他们的发型可以看出来，大约是清朝中叶到晚期，他们在这山里的时间一定不短了，没有篦头匠人给他们打理头发，连前额都冒出了黑色的头发茬子，现在躺在地上，尸体从未腐烂。
    有人在树林间，挂了宫铃，风一吹，叮叮当当的响动，林峰也不知道这是佛门还是道门的人挂上去的。
    他也没有辨认符文。
    这些铃铛一定一直在响，因为此处一直有风，可是林峰站在远处的时候，却听不到这铃铛的声音。
    他只是很紧张的左右观察，【剑心通明】和【不屈】都很安静。
    这里很安全。
    没有诡异。
    什么都没有。
    除了地方看起来有些不对劲之外，没有其余的问题。
    直到林峰在这里又看到了几个皮夹克，死在了不远的法坛之上，他才觉察到了危险。
    粗粗看了一眼。
    这些皮夹克身上的东西，和在路上死去的那皮夹克是一样的，都是脖子上挂着铜牌子，手腕上有纹身，衔尾蛇，编号，名字。
    【五行山，谢川】
    【五行山，谢昂】
    【五行山，谢安】
    应该都是一个家族的人。
    谢家人。
    他们也像是新丧之人，手里拿着符箓，躺在地上，从他们的死亡前的姿态来看，他们是打算去最高，代表天的法坛处，去做什么？
    越是靠近法坛，林峰越是可以听到那些道士念咒的声音，愈来愈清晰。
    混带着法锣。
    混带着法铃。
    还有一丝幽幽的叹息，混杂在了这些法咒之中。
    【天意如此，非战之罪】
    【天意从来高难问】
    【天亡我，天亡我】
    【如此便罢了】
    ……
    那些低沉的幽幽叹息，没有愤恨，没有怒火，只有数不清的遗憾，就好像自己一辈子追求的东西，悲欢如梦。
    林峰不知道这声音是来自于这里还残留下来的魂魄，还是幽怨的残音。
    他只知道，最好不要在这里逗留。
    不管这里有什么，都不是他能处理的。
    他清了清嗓子。
    “老哥，地方到了没？没到继续走。”
    询问无头道士。
    背后的老哥，拿起来了自己手里的铜锏，朝着最高大的法坛上面指了一下，这法坛是铸造起来的高坛，林峰朝前看了一眼，就看到一位穿着朱紫道袍的道士，从法坛上面走了下来。
    不是幻觉。
    是真的有一位朱紫道袍的道士，从上面走下来。
    林峰：“……”
    他头皮发麻，打算跑路。
    他往后看了一眼，发现在他的侧面，一位唇红齿白的和尚，穿着袈裟，也走了过来。
    林峰：“得，被包圆了？”
    他没动手，因为他没有察觉到这两位不知名的存在，对他有任何的恶意。
    “终于又有人来了。”
    那朱紫袍子的高功法师说道。
    唇红齿白的和尚则是说道：“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要是再没人过来，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他们两个人一唱一和，随后，朱紫袍子的高功道士侧开了自己的身子，叫林峰过去。
    和尚亦是如此。
    看上去没有阻止林峰的意思。
    林峰：“那我过去了？”
    两人都微笑颔首，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林峰还是背着无头道士，前往最高的法坛。
    登高上坛，林峰看到法坛中心，用作科仪的道士，身上也穿着朱紫道袍。
    一本黑皮笔记本，压在法坛上。
    上面别着一支钢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