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6章 颜若初

    齐王入住隔离区的三天，虽然得了秦岚和太医的细心关照，但病情仍然在逐步加重，已经出现了剧烈胸痛、咳嗽、吐血丝的症状，众人虽急却也没什么好办法，徒劳无功。
    瘟疫病人进隔离区的事情倒是顺利了不少，没有人拼命抵抗了，更有那好事者组织起来守在隔离区外围，发现那尊贵的亲王并没有偷偷出隔离区，而是真正住了下来，更放心了。
    许多藏起来的患者开始主动现身，或被亲人送去了就近的隔离区，不过也有人不嫌麻烦的舍近求远，非要与齐王殿下住一个隔离区，比较有安全感。
    这天上午，一个布巾捂脸的病弱女子来到隔离区外，自言是个江湖游医，染了瘟疫，试图自救，配了许多方子，有些效果，希望能入隔离区与京城来的太医探讨一番。
    自齐王殿下入住以来，守卫的兵丁都特意换了一批，守门的尤其是从京城来的人，特意被嘱咐要温和有礼，不得飞扬跋扈、趾高气扬、狗仗人势。
    对找上门来的医师更是向来和气，从不看不起人，民间能人也不少，说不定就有个能治瘟疫的呢！
    当下守门的兵丁将女子让进了门内的一处帐篷里略坐，自己进去通报了。
    隔离区有好几个，太医们两人一组分开坐阵，这处是秦岚和一位王太医。秦岚做为曾经安王府的府医，如今跟太医一个待遇，甚至于相处过一段时日的齐王殿下更相信他的医术，所以才来这里。
    消息传给了秦岚和王太医，两人正凑在一起研究刚熬出的新配方呢，闻言王太医扔下一句去巡诊就跑了。
    王家太医世家，向来高傲，不怎么看得起民间大夫，这次实在是对瘟疫束手无策才勉为其难地接受与民间大夫探讨。
    可前后见了十多个，都没什么高明的，也就烦了，尤其听说这次来的是个女子，更觉得是在浪费时间。
    秦岚见他这样也不在意，“罢了，我去见见。”
    虽然这地方处处弥漫着药味，但一进帐篷，秦岚还是敏锐地闻出了不同，这女子身上的药味，似乎是治烫伤、烧伤的。
    因怕传染，两人之间隔了老远站定，女子行了个礼，“民女颜氏见过大人。”
    秦岚急忙还礼，“颜姑娘客气了，在下秦岚，并非太医也无官职，只是皇后娘娘手下镇北书院的医术先生。”
    “民女丧夫后在各处游历行医，也曾在京城听过秦先生的大名，先生医术高明、人品贵重，民女敬佩。”颜若初说道，听闻秦岚是镇北书院的，她倒有意与他交好了。
    颜若初，也就是从前的严氏，恩人希望她能用医术造福百姓，所以她就做了一名游医，南来北往也救了不少人。
    凭借着一身毒药和精湛的针灸之术，一个女子逛荡江湖倒也平安无事。
    前段时间游历途中听说豫章发了大水，想到大灾之后必有大疫，就赶来了豫章，在一个偏僻的小山村买了个小院子住下，屯了些药材。
    瘟疫发生后，她一直在附近救治病人，研究药方，后来自己也染了瘟疫，自己对疫病有了切身体会，再配药就更有了思路。
    这几天她试了很多方子，虽然没治愈，但她却不像其他病人般严重，如今她有了几种更好的想法，但她手中缺两味比较珍贵的药材。
    她本是不想与京城里的人打交道的，想的是研究出药方后悄悄送去，可缺的那药材在外面很难买到，至少无权无势的她买不到。
    又听说了皇后办女学招女官的事，觉得未来女子的地位命运可能会改变，她也想为此出一份力，告诉那些看不起女子的男人，女子不比男人差！
    颜若初曾听母亲说过，从前颜家医术就是传男不传女，她的嫡姐学医热情、天赋胜过所有兄弟，却因为偷看颜家医书被祖父罚跪祠堂。
    所以颜若初犹豫许久，下定决心要重回京城，若她在此次疫情中有所贡献，那是不是有望去镇北书院做个先生，教出更多女医呢？
    为此她不惜忍痛毁了自己的美貌，只为不让人发现她曾是废后身边的侍女，废太子的侍妾，毕竟京中有太多人见过她了，虽然她一个小人物不值得贵人们费心记忆，但万一有记性好的呢？
    她还是很喜欢自己这张脸的，可她不能为了这张脸失去未来，左右她也不打算嫁人，丑就丑吧。
    以后戴个面纱说不定还神秘起来了，更像个高人，颜若初苦中作乐，安慰自己。
    颜若初将自己亲自试过能减缓病势的几种药方背给秦岚，又背了自己新创的三种药方，“民女手中没有夏枯草和仙鹤草（作者不懂，随意编的），所以尚未试过，想来这两种药隔离区应该有，还请秦先生同意一试，民女可以亲自试药的。”
    秦岚从那些药方中就听出了这女子医术了得，试一试又何妨，反正这些天他们试过很多方子了，只是没有有效的。
    “姑娘说的方子秦某记下了，这就亲自去熬，姑娘觉得对哪张方子最有把握？先试哪个？”秦岚没假惺惺的地说找别人来试。
    虽然都说医者不自医，但若医者得过那种病，肯定会更擅长诊治，因为对病理了解的更细致。
    秦岚佩服以身试药的医者，只是秦岚也能坦然承认自己没这种献身精神，他舍不得死。
    “就按顺序先试第一张吧。”颜若初早就思考过了。
    “好的。”秦岚站了起来，犹豫了一下又问道，“恕秦某冒昧，姑娘身上有烧伤药的味道，可是受伤了？”
    “前日煎药时精神恍惚，不慎跌倒碰翻了火炉，被其中热炭烧伤了脸。”颜若初说的云淡风轻。
    秦岚听得则有些心惊胆战，热炭碰到脸上，他想想都疼，这姑娘观言行该是个佳人，烧伤必会留疤，可惜了。
    秦岚命人给颜若初准备住处，自己则拿着方子去找了王太医，虽然进门时兵丁会查户籍等文件，毕竟是不知底细的人，得小心一些。
    王太医见了那几张药方不由称赞了几句，“看来这次来人还真是个有本事的，这药方可试一试。”他虽高傲但并不自大嫉妒，对有真本事的人也是敬佩的。
    既然两人都觉得没问题，秦岚就去熬药了，不过不是一副，而是三张方子各熬了三份，其中一份给颜姑娘送去。
    至于剩余八份，这里面到处都是病重将死之人，已是必死的结局，若药无用，也不会造成损失，若药有用，就能多救回几条人命。
    药熬好后，秦岚亲自端了一份药给颜若初送去，又吩咐药童将剩余八份端给病重垂死之人，并注意观察药效，这些天他们没少试药，药童们也知道该怎么做。